柳玉含不同意, “不行,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香港, 做這麼危險的事。你帶着孩子們出去, 我留在這。”
方氏見狀,忙說道:“那我也不走, 玉含,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要和你分開。小妹,我把寶兒交給你了,你帶着寶兒他們出國吧!你三哥是個男人,這樣的事, 本就該讓你三哥來做的。”
“三哥,你別以爲帶着孩子們出國定居是件很簡單的事情。要想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安頓下來, 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況且路途遙遠, 沒個男人在旁邊,人心險惡, 你真的放心讓我們這羣婦孺單獨上路嗎?三哥,孩子們是我們柳家全部的希望, 是爹孃哥嫂用命換來的寶貝, 他們安全,才能告慰死去的人。”李玥然認真的說道。“三哥,我沒那個能力,這件事只有你才能辦到。況且, 你也不要擔心我,香港還是很安全的,我不會傻到去以身犯險,我可以爲那些需要的人提供資金支持,提供他們需要的東西。三哥,你就放心吧!”
柳玉含心情很複雜,他也知道,小妹說的是實情,可是他想到讓小妹一個人待在這裡,哪怕只有幾年時間,他都不放心。
正在此時,柳雲從忽然說話了,“三叔,你帶着三嫂和弟弟妹妹們走吧,我留下來,照顧小姑。”
柳玉含和李玥然同時看向柳雲從,柳雲從冷靜的說道,“其實若不是祖父交代讓我一定要安全將弟弟妹妹帶到香港,我也想和四弟五弟一樣,去殺日本鬼子,爲爹孃祖父祖母叔叔嬸嬸們報仇血恨。我已經十六了,不是個孩子了,我可以留在香港,照顧小姑的。三叔,你相信我。”
然後看向弟弟妹妹們,“四弟,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老大了,你和三姐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們,知道嗎?”
或許是經歷過滅門之禍,又或是這一路上的顛沛流離和擔心害怕,這幾個孩子們都表現出了超出常人的冷靜和成熟,聽到這番話,當即拍着胸脯保證,“三哥放心,我會的。”
幾個小的也都表示自己會聽話的。
李玥然欣慰的看向柳玉含,“三哥,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柳玉含沒有說話,方氏想了想,“好了,先不說了,就算要走,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咱們慢慢商量,啊!”
徐伯也勸道:“是啊,不急不急,慢慢來。”
柳玉含嘆了口氣,對柳雲從說道,“先不急,你們先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我們再慢慢商量吧!”
李玥然也對着柳雲從點點頭,柳雲從這才帶着弟弟妹妹們重新坐下吃飯了。
柳玉含和李玥然在沙發上坐下,柳玉含想起家人的慘死,又紅了眼眶,“待會讓徐伯收拾個地方出來,總得佈置個靈堂啊,還有牌位什麼的,也得準備好。總不能讓他們當個孤魂野鬼啊!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給他們收屍呢!還有小五,小六,現在外頭這樣亂,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李玥然也紅了眼睛,“三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總有一天,我們會把那些侵略者都趕出去的。”
柳玉含深吸了一口氣,“小妹,你既然已經決定了,三哥也不勸你了。給我三年時間,等小四長大了,能照顧好弟弟妹妹了,我就回來,我們一起。”
李玥然點點頭,“好,既然決定要走,那麼待會我就出去聯繫薇薇安,她爸很有些門路,應該有辦法有門路。”
“恩,家裡的生意就交給你和雲從了,我們帶些錢過去就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爹有預感,三個月前,他剛剛轉了一筆錢過來,說是讓我發展生意的。”柳玉含說道。
“三哥,現在不想以前的事了,咱們得好好計劃一下以後了。”李玥然皺眉說道,“我現在就去找薇薇安。”
“好,我們分頭行動。”柳玉含站起來說道。
三個月後,李玥然在查爾斯和薇薇安的幫助下,送柳家人坐上了開往美國的船,查爾斯笑着說道:“清含,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的,等他們在美國安頓好,我纔會離開的。放心,我姑媽一家都在美國定居,有他們的幫助,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查爾斯,真沒想到這次你會幫忙,實在太謝謝你了。”李玥然是真心實意的和查爾斯道謝。她原本找了薇薇安幫忙,薇薇安也很爽快的答應幫忙了,只是沒想到她找到的船竟然是查爾斯家的,查爾斯的媽媽是英國人,據說還有爵位在身,這船隊就是查爾斯媽媽的。查爾斯聽說了事情的原委後,十分爽快的答應了,並且保證會照顧好李玥然的家人。有查爾斯在,李玥然也能放心了,畢竟還有幾個孩子。
“你我之間不要客氣。清含,我想過了,我還是喜歡你,如果我們還能再見面的話,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查爾斯深情的看向李玥然。
李玥然本能的想要回避,查爾斯見狀,無奈的攤開雙手,“好吧,我承認,說這話的時機不對。不過清含,我是認真的,回去的這段時間,我試着交往過幾個女孩,可是沒法子,我忘不了你。我想我是中了來自神秘東方的魔咒,你就是我的解藥。清含,我願意等你,或許有那麼一天,你願意忘記那個和你有着七世情緣的男人,答應和我在一起的。”
李玥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微笑着看向查爾斯。
查爾斯明白這是無聲的拒絕,但依舊說道:“別這麼快拒絕我,我的諾言有效期是一輩子,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改主意了,儘管來找我。”
薇薇安見狀,前來解圍,“好了,查爾斯,船要開了,你該回去了。”
“再見!查爾斯,無論如何,謝謝你,我會一輩子感激你的。”李玥然抓緊時間說道。
“再見,美麗的東方女孩!”
送走了查爾斯一行,李玥然總算鬆了口氣,再次和薇薇安道謝之後,李玥然帶着紅着眼睛的柳雲從回去了,“雲從,你怕不怕?”
柳雲從愣了愣,茫然的看向李玥然,“小姑姑,你說什麼?”
“我問你,留在香港,你怕不怕?”
“我不怕!”柳雲從立刻大聲的說道,“小姑姑你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我去做吧!我在家學過的,我會看賬本的。”
“傻孩子,你纔多大,哪裡就讓你做這些,你啊,先給我去上學吧!”李玥然笑着說道,“名我已經給你報好了,後天就去上課,若是功課不好,我會扣你零花錢的啊!”
“啊?”柳雲從驚訝的瞪着眼睛,說好的抗日呢?怎麼和他預想的情況不一樣啊!
柳玉含一行走後,李玥然的生活和往常一樣平靜,不過她開始暗中接觸一些愛國之士,暗中給予一些資助,柳雲從也在學校裡結識了不少熱血青年,加入了一些愛國組織,甚至幫着李玥然引薦了不少人。爲了掩人耳目,在和這些人接觸的時候,李玥然用回了自己的本名。
很快的,李玥然這個名字就在一些愛國志士中傳開了。有些人甚至發表了詩歌讚頌她。
直到有一天,柳雲從氣呼呼的從學校裡回來了,“怎麼了?誰得罪你了,怎麼一臉的不高興啊?”
柳雲從欲言又止,“小姑姑,你說是不是在愛國這個大思想之前,什麼個人品質道德都不算什麼了?”
李玥然聽這話像是話裡有話的樣子,擡頭看了他一眼,“到底怎麼回事?有話就直說。”對這個比自己只小了六歲的侄子,李玥然說話一向不怎麼客氣的。
“我今天在學校裡看見許文軒了。他被我們校長請來發表演講,演講的題目是當代大學生該如何清醒理智的愛國。我不想聽他演講,所以就先回來了。”柳雲從純粹是爲小姑姑抱不平,他聽着那些人一個勁的鼓吹許文軒,說他如何如何,柳雲從聽了就生氣。他許文軒不就會用筆桿子在報紙上寫些無病呻吟的詩啊詞的嗎?能比得上小姑姑真金白銀的支持嗎?
李玥然笑了,“你啊!”她笑着搖搖頭,“許文軒的文章我也看了,其實也沒你說的那樣,之前或許是無病呻吟,可最近幾篇文章寫得還是很不錯的,鞭辟入裡,言之有物。你不要對他有偏見。另外,不要小看了文人手裡的那竿筆,有的時候,這杆筆就是插入敵人心臟的一把利刃!”
柳雲從不以爲然,“姑姑,是不是你還對許文軒餘情未了啊!我聽說許文軒如今還是單身呢,姑姑,你要是……”接下來的話,在李玥然冷冰冰的眼神裡自動消音了。“姑姑,我功課沒做完,先去做功課了。”
李玥然嘆了口氣,這孩子,性格像極了大哥,做事只憑一腔熱血,橫衝直撞。還需要好好歷練才行。
雖然知道了許文軒來到了香港,李玥然並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畢竟香港那麼大,他們不一定會遇上,況且,他們早已經是過去式了,李玥然也覺得,哪怕再次見到也沒什麼要緊的。畢竟是無關緊要的人,何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