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頓時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紛紛對蘇望平指指點點,李家的下人還好心好意的爲周圍不明事理的老百姓解釋起事情的原由來, 說到傷心處, 還動情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家少爺和大奶奶, 妻夫感情和睦, 大奶奶失蹤數月, 我家少爺天天以淚洗面。好容易大奶奶回來了,可少爺又難產去了。留下大奶奶和小小姐母女二人。大奶奶對少爺情深一片,少爺的葬禮上大奶奶當衆發誓,不會再續娶夫郎。秀水鎮的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誰知道,這陵城府君的公子爲咱家大奶奶害了相思病。府君爲了兒子, 便來咱們家逼迫大奶奶違誓另娶,給了三日之期。可三日之期未到,他們就擄走了我家大奶奶和小小姐。可憐我家老爺,白髮人送黑髮人不說, 如今連唯一的指望都沒了!”
衆人頓時議論紛紛。
蘇望平乃豪門貴女,世家出身,哪裡見過這等鄉下潑夫的陣仗, 頓時面紅耳赤, “你個刁婦, 趕緊起來!我根本沒見過白起和你家孫女!”這話倒是真的, 蘇青山當天晚上就回了府城, 留下蘇望平盯着李家。蘇望平自覺白起已經是她囊中之物, 故而是命人遠遠的盯着李家,其餘時間在秀水鎮眠花宿柳。並不曾留意李家的動靜。
“若不是你,白起和我孫女哪去了!我們一家人過得好好的,可你們突然出現,非要白起違背誓言,再娶夫郎!這原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和我們好好商量就是了,可你們卻突然將人擄走了!白起倒也罷了,可憐我的孫女兒,她還不滿週歲,乳父也沒帶,我可憐的孫女兒啊!”李德乾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蘇望平一臉的惱怒,她身後的一個幕僚模樣的人倒有些城府,忙和她說了幾句,蘇望平聽後,收斂了怒色,伸手扶起了李德乾,“李老闆,快起來,此事真的只是個誤會。我真的不曾見過白起和你家孫女。這真的只是個誤會。”
江氏卻情真意切的哭道:“不是你們還有誰?我們李家在秀水鎮算是大戶,除了你們蘇家,誰有本事悄無聲息的將他們擄走!你還我孫女!你今日要是不把她們交出來,我就一頭碰死在這裡!”說着作勢就要去撞牆。身後的幾個妾室趕緊拉住了他。
“哥哥,要碰死也是我們碰死在這!”說着,一個姓秦的妾室,就往旁邊的牆上一撞,好在旁人攔的及時,只碰破了點頭皮,沒什麼大事。
一見見了血,那些圍觀的人羣情激憤起來。本來李家在秀水鎮風評就不錯,往日裡經常修路建橋、施粥贈藥什麼的,再加上,再平凡的人心裡都有個英雄夢,見堂堂李家老爺這樣悽慘,連家裡的男人都拋頭露面了,可見被逼得多慘,這些圍觀的人都義憤填膺起來了。有的女子甚至捲起了袖子,衝上來不由分說就要揍人。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
改頭換面躲在一旁的李玥然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李忠無奈的說道:“小姐現在該放心了吧!”
李玥然木然的點點頭。
“那就趕緊走吧。等風聲淡了,老爺自會聯繫我們的。”李忠說道。
李玥然趕緊轉身,上了路邊的馬車,馬車裡,劉氏一手抱着一個,正緊張的等待着。
“趕緊坐好,咱們該走了!要是等蘇家反應過來,追了上來,咱們就走不了了。”李忠坐在外面,一揚馬鞭,馬車動了起來。
李玥然佩服的點點頭,這薑還是老的辣啊,李德乾這麼一來,明面上,蘇家還真不好拿她怎麼辦了?蘇家身爲一城之主,政敵肯定不少,若是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蘇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雖然暗地裡蘇家肯定會搞些小動作,不過李德乾這個老狐狸肯定能應付過去的。
李玥然覺得自己好像白擔心了。就知道那老狐狸還防着自己,沒有說實話!
李玥然接過正盯着自己要抱的小程諾,心情頓時轉怒爲喜,“阿諾啊,你要快點長大才行啊。”
劉氏抱着自家閨女,心裡有些奇怪,阿諾,難道是小小姐的小名嗎?
蘇望平最後灰頭土臉的離開了秀水鎮。
李家雖然全身而退,可生意上到底受了些影響。李德乾也不以爲意,藉着被打壓的機會,不動聲色的收縮家裡的生意。
只是她一直按兵不動,她知道,蘇家不會這麼輕易罷休的,前番只是那蘇望平沒有準備,才手忙腳亂,匆忙離開。秀水鎮肯定還有她們留下的人,只等着抓個正着呢。故而,李家上下一直閉門不出,但凡出門,必裝作一副傷心落魄的樣子來。
如此相安無事了一兩個月,李德乾將蘇家一直沒有異動,暗中監視自家的人似乎也已經撤走了。又輾轉打聽到那位蘇公子已經痊癒,蘇家也給他另說了門親事,再過幾個月就該出閣了。李德乾漸漸放鬆了警惕。
家裡的生意也收攏的差不多了,銀錢都被李德乾換成銀票,貼身裝好,只等着找個合適的機會,離了這裡,去找孫女去。
誰知,這一晚風波突起,李家忽然起火,火勢很大,一下子就吞沒了李家大宅,李德乾和江氏匆忙逃了出來,其餘幾位夫郎卻被吞沒在大火裡。
與此同時,李家在秀水鎮的店鋪也紛紛起火。
江氏激動之下,暈了過去。李德乾跪在李宅門口,淒厲慘呼:“天災**啊!天災**啊!”
知道內情的人,議論紛紛,都說那蘇家欺人太甚,是那蘇公子不守男德,愛慕人家有夫之婦,蘇家仗勢欺人,將人擄走不算,還放火燒了李家。這不是要絕了人家滿門嗎?
爲李家不平的人雖多,可出手相助的人卻少。最後還是李德乾自己,強打着精神,摘了江氏手上的一隻鐲子,拿到當鋪當了些銀子,將死去的家人屍體收斂安葬了。之後,租了輛破舊不堪的馬車,帶着江氏離開了秀水鎮。
昔日的秀水鎮首富李家最後就以這樣的結局收場了,讓人唏噓不已。同時,蘇家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惡行也隨之流傳開來。
馬車上,江氏想起幾位葬身大火的弟弟們,悲從中來,低頭拭淚,李德乾在外面趕車,聽到動靜,掀開車簾,嘆了口氣,“別哭了,你放心,他們的仇我會報的!”
不過數日之間,李德乾就蒼老了許多,她是真沒想到蘇家會釜底抽薪,直接一把火試圖燒死她一家老小!她原以爲,生意上的擠兌已經是報復了,原來蘇家一直想要的,是她們的命啊!
結果害了幾位夫郎!
想起死在大火裡的幾位夫郎,李德乾難忍心中傷痛,她雖敬重正室,可和那幾位夫郎也有過兩情繾綣的時候,他們葬身大火,如何不讓她傷心。
若不是江氏起夜,發現大火,及時叫醒了她,恐怕她們夫婦倆也會和幾位夫郎一樣葬身火海,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那些銀票一直是縫在貼身穿的裡衣裡的,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只是,她不知道蘇家的人還有沒有盯着她,有了這次的教訓,她不敢在隨意冒險了。她不打算直接去找有德她們。還是先在外面兜些圈子再說吧。
等找到了有德,一定要好好教導有德。李德乾眼中閃着憤怒的光芒,她如今算是明白了,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她用金錢堆砌起來的人脈,平時倒也罷了,在絕對的權勢面前,還不是不堪一擊、一敗塗地!要想在這世上好好的活着,一定要擁有絕對的權勢!
她今日受到的侮辱,定不能再讓有德承受!
因爲要調教阿諾成爲一代戰神,故而環境很重要。所謂戰神,光武力出衆可不行,要學的可多着呢!
李玥然千挑萬選,終於在嶽麓山腳下定居了,嶽麓書院是大鳳朝首屈一指的民間書院,嶽麓書院建院一百多年間,共出了三十五位狀元,四十二位榜眼,三十七位探花,進士更是數都數不清。且嶽麓書院不但只重視文學教育,騎射弓馬等也是要學的。
李玥然一行人在嶽麓山腳下的遠山鎮租了個帶院子的宅子,不大,三間屋子,但她們幾個人夠住了。
安頓下來之後,李玥然看着剩下的錢,開始琢磨着賺錢的事了,總不能坐吃山空啊!
李玥然決定去鎮上調查一下,看看該做些什麼生意。李忠也不管她,搭了鴿舍,在家養鴿子玩。
李玥然調研了一番之後,發現這個小鎮因爲在嶽麓山下,文氣十足,書鋪和賣筆墨紙硯的鋪子生意最好。
不過這樣的鋪子太多了,她們外來戶,估計也爭不過這些人。不如另闢蹊徑吧。
是的,寫小說。
李玥然去書店看過了,除了那些四書五經等書籍之外,一些神仙鬼怪的小說也盛行。李玥然還盯着書鋪夥計的白眼翻看了一些,文筆尚可,可情節嗎?太弱!李玥然腦海裡隨便找一遍出來,也完敗這些。
李玥然決定,寫小說賺錢!
對於她的決定,李忠不置可否,幸好自己沒指望過她!不過她肯安分待在家裡也好,家裡沒個女人可不行!她肯待在家裡,自己就能出去找活幹了。指望白起,呵呵。
就這樣,李玥然在家寫小說,李忠出去賣苦力,日子也這樣過下來了。
這一日傍晚,李忠拎着只雞回來。小小姐打小是個主意大的,打小就不肯直接吃乳父的奶,都是擠在碗裡,拿勺子喂着吃的,六個月長牙了之後就不肯再吃奶了。買只雞回去給小小姐煮雞肉粥,最是滋補。
還沒走進家門,就看見家門口圍着一羣五顏六色花枝招展的男人,“玥然姑娘的書寫好了嗎?奴家等更新等的好着急呢。”
李忠眉頭緊鎖,這些個野男人,不知羞恥!光天化日之下拋頭露面不說,還堵在人家門口!這個白小姐,桃花運還真旺,走到哪都能沾花惹草!
“咳咳!”李忠清了清嗓子,希望這些不知羞恥的野男人能讓開道,讓她回家。
可是那些男人們正激動着呢,哪裡看得到她。
氣的李忠大喝一聲,“讓開!”
那些男人們纔看到她,哼了一聲,讓開路,李忠走了過去,剛要推門進去,一個男人叫住了她,“你是玥然姑娘的什麼人?你可知玥然姑娘的桃花謠什麼時候更新?”
李忠白了他一眼,她纔不會跟這種鮮廉寡恥的男人說話,還是劉氏好,安分!
“大膽,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什麼身份!我家公子跟你說話,是看得起你,你竟敢如此無禮!”那男人身邊的侍童說道。
“不許無禮!”那男人斥道,轉而又對李忠說道:“你家玥然姑娘可需要書童伺候?我頗認得幾個字……”
李忠面無表情的打開門,然後啪的一聲,當着所有男人的面將門關上了。
“真是不要臉!”李忠怒道。
轉眼看見李玥然正端着個碗,一臉賠笑的喂小小姐吃東西。小小姐板着臉,明顯是生氣了。
“阿諾,你別生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誰知道我的小說這麼受歡迎啊。他們這些深閨男子未免見識太淺了,這才哪跟哪啊!我也沒有拋頭露面,不過去書鋪送稿子的時候,被他們看到了,得知我是桃花謠的作者,誰知道他們竟這樣瘋狂啊!”李玥然知道阿諾這是吃醋了,只是她也很無辜啊,只能歸結於原主的桃花體質了。
“難怪小小姐生氣,若是公子還在,肯定也會生氣。我說白小姐,你能不能安分點啊,寫個書還能招來這麼多桃花,天天堵在門口,嚇得劉氏都不敢出門買菜!”李忠和劉氏說完話,不滿的說道。
李玥然覺得挺無辜的,她挺安分的啊,除了纔來那幾日爲了市場調研,出去跑了幾天,其餘時間都待在家裡悶頭不出。她哪知道會招來這麼多的桃花啊。這些男人也不知道怎麼了,天天堵在門口,那脂粉香味,薰得很。真不知道這遠山鎮到底是什麼風氣,他們家裡人也不管管!
看着阿諾面沉如水的樣子,李玥然苦笑一聲,這一世,阿諾怎麼這麼容易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