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狐狸的二兒子死了。皇帝並沒有在給鄭笠的接風宴上透露,直到當晚出宮後鄭笠派人去江府打聽才得知了江老頭提前慌忙退場的真相!同情感慨江老頭之餘,鄭笠對於他家那個江三女婿,心中也犯起了嘀咕,這邊鄭笠啥也不說,倆眼睛一眯,明顯是嘀咕謀劃啥事,姚氏跟他夫妻多年,單是從外在表情上也能猜出幾分。“夫君,是不是琢磨那江玉郎呢?”
“是……咳咳咳”鄭笠一晃過神就趕緊咳嗽掩飾,卻瞅見老伴似笑非笑的嘲笑眼色,鄭老頭老臉一紅,才又說道“其實當年小幺選中這個白面書生後,咱並沒有完全聽信江老頭的話,特意派人勘察過這江玉郎。除了他當年曾經喜歡那位宮裡的淑妃,這孩子不論那一樣都還是過得去的。他爲人細膩體貼,知書達理,才慧過人,有仁有義!
夫人啊,老夫從來沒有坑害自己孩子的意思,誰料想得到小幺會跟他過成這個樣子?更不想不到這個江三郎爲了他的舊情人。居然能夠做出如此糊塗的事!~”任憑他老鄭火眼金睛也想像不到這十餘年他女兒和那江三居然能過成這樣呀!
說起這事,得知了全部情況的姚氏就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這事若單說都是江三的錯,也失之公正,姚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夫君,這夫妻倆個過日子,根本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事,你選那女婿是不是個東西,你閨女半點不上心也是個事!”說起閨女的事,她是皺了眉頭,又皺眉頭。“瀟然這孩子,也實在是太自暴自棄了,她纔是江三郎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喜歡就應該努力把夫君抓到手心裡;若是不喜歡,拼着被天下人笑話,咱倆做爹孃的也會支持她和離另嫁!”
老鄭聽到這兒,撲哧一聲笑了,拉過老伴的肩膀摟在懷裡,稀罕地嘿嘿直笑“夫人,這話應該咱說。你一向是那個最善解人意,最理智聰明的女人!”說着湊上大嘴巴,狠狠地親上一大口,弄得姚氏半邊臉都是口水,姚氏羞窘難當,狠狠地將老頭子推跌倒在軟墊上,佯怒道“你個老不修的,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做……。”趕緊惡狠狠地擦乾淨了臉蛋。姚老太君纔在老伴的詭笑中怒氣哼哼地道“咱那不是關心則亂嗎?說來說去,這個閨女打落生就是討債的,一點都不像咱。你瞅瞅你閨女那莽撞性子!可不跟你一個德行的!”
鄭笠這人邪性,他最愛聽媳婦說他小閨女,或是哪個兒子某某方面特別像他!他這人呀,很是臉大,心說這兒子跟閨女都是咱的種,像自己還不是好事?所以他媳婦每次抱怨這種事的時候,老鄭都粉虛心地低頭認錯,心裡卻美不茲地偷着樂!
姚太君一瞅見他這老樣,就猜出了老頭子的想法,指定是心裡頭着樂呵上了,氣,氣上又加了火,姚太君拿起手邊給人坐的小四方軟墊子就照着老鄭的頭臉不管不顧地打去。那玩意打人還算是個事?又不疼又不癢的,尤其是對於皮粗肉糙,渾身遍佈大小傷口,仍舊眼皮子都不眨動一下,照樣頭前馬,旗壓陣洶洶悍悍領兵打仗的鄭大將軍!
不過,嘿嘿。老伴每次打他都是爲了出氣咩,他要是被打了不哼不哈地那老伴哪裡能出得了氣呢?所以鄭大將軍,伸伸脖子,擺好了架勢,學着那些鬧春的貓貓們的尖叫聲,弱弱地喊着哎呦,哎呦……
馬車裡的動靜自然瞞不住車外的護衛們,鄭小冉子帶着一衆小年輕們死死地抓着馬鞍子陪在四周,小肩膀不停地抖動着,卻沒有人敢笑出聲。老鄭的耳朵百丈方圓內能聽清繡花針落地的聲音,若是被他聽到了誰敢笑出聲,明天校場晨訓的時候一定整死他……
姚氏卻被老鄭頭那裝嬌買乖的樣子弄得苦笑不得,羞憤不已!最後也不打了,坐到一旁喝茶水眼珠子一轉,就記上心來,咯咯一笑滿是心計地道“三天後是個好日子,老頭子你弄個家宴吧,咱們請請小幺他們倆口子。”
老鄭頭眼瞅着老伴不玩了,趕緊拉拉衣裳,整整帽子,尋找一下方纔玩的太開心一不小心拉掉的寶石小扣……,最後才懶洋洋地道“最近幾日,江府怕是都要忙着江二郎的喪事了。”
姚氏依舊笑道“那就再晚個幾日,直到江二郎出喪之後吧,不過是個家宴,也不飲酒就是家人們聚聚。江三郎要是公務繁忙就可以不來了,告訴家人們去傳話的時候一定要說上這句!”那江小三死要面子,一定會來的。老鄭嘿嘿一笑,對自家夫人的激將法很是滿意!
……
江二郎的喪事辦得極爲低調。封夫人遺留下來的那個女兒聽說自己的親爹見過自己之後就懸樑自盡了,便哭着說不再告了。江二的事幹的實在混球,但是他以死抵死,賠了封夫人一條命,從大魏的律法上講也罰不出什麼大門道了,這案子可以結了。
封夫人所養的那位女兒很是有骨氣,死活都不肯歸宗,江老頭子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順了她的意,並暗中派遣家族暗衛暗中跟隨保護!
……
江二郎的喪事一結束,江老頭子就開始着手江臨周、江奇周和江芥周入嗣嫡支的事情,江大被他指使的忙得整天見不到人影,而卸任了家族事務,衙門中又沒有多少職司的江三卻深深地感覺到輕鬆得每日都很不舒坦……
尤其是在二哥的喪事結束之後,這種悠閒的日子更是每每讓他覺得悵然若失,以前,即便是在外任之上,也從來沒有落下過老爹派人分到手上的族務!
這幾日江三他破天荒的沒有宿在愛妾白氏的院子裡,他日日宿在書房,假作忙碌,其實是自己找不到藉口安慰自己吧……?嘴裡都起了大泡,嗓子也因爲虛火上聲而沙啞,身體上雖然不累,但是精神上的鬱悶。煩躁卻是一日盛似一日。一輩子都沒有爲事業憂愁過的江三,尚是首次茫然了……,他該怎麼做才能讓阿爹消氣,他該怎麼做才能重新做回家族的核心掌事?生怨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想到過從今後自己單幹,也要闖出一片天空來給阿爹看看……,可是真的要這麼做嗎?
白氏很是憂心,總是三番倆次地送些吃食小點心什麼的給見不着面的江三,這若放在平時,心思細膩溫柔的江玉郎早就趕着去了她的院子安慰她跟她雙宿一起飛了……
可惜這一次不一樣了,江三不僅沒有見她,就連她送來的食物江三也乾脆打賞給了僕人們。不是不知道這樣做不好。白白浪費了白氏的一片心意,也許還會帶累得她又哭紅了眼睛……
只是江三心中首次說不清,道不明地煩躁,鬱悶,不僅什麼人也不想見,而且就連話都懶得說了……
江三這樣的狀態,還是被忠心於他的老家人報給了江敘道老頭,江老頭眉頭一皺,便吩咐那位老家人將這事報給三夫人鄭氏知曉,還讓他去懇請鄭氏去見見江三。
鄭氏得信的時候,正好是老孃也送來的請柬,說是讓她帶孩子們回鄭府看看,最重要的是要挑個舒齊也在的日子,找好了日子就通知她,剩下的就都由姚氏安排就行了。送信的是個鄭少冉專門挑出來的伶俐小子,特意說了姚太君的那句話:若是姑老爺公務繁忙就可以不去了。
其實一開始,鄭小六就沒打算帶江三一起去,江三跟她老孃一待在一處就沒個好事,次次不歡而散!
不過老家人來報的江三異狀還是惹起了她的注意的,江三在她眼中一向是做什麼事情都是穩穩當當,遊刃有餘的,這是什麼了呢?是因爲二伯突然死了,心裡不痛快?還是因爲封夫人不知情況的冤枉了他,敗了他名聲的事?還是因爲宮裡的那位淑妃娘娘還圈着呢?最好不是她所猜測的最後一項!鄭六滿心陰鬱地想着,若不是正好趕上二伯沒了,她早打算找江三好好的說道說道,你自己死就行了,可別拖上咱們娘四個!
可是他弄出了這種狀態了,還真讓她不好意思落井下石了,要不還是去看看吧!……
夫人鄭氏來了,江三再懶得見人也得見呀,慌亂地弄了弄,江玉郎就頂着一張滿眼血絲的頹廢臉迎接了鄭氏進屋。鄭氏一進門就是一愕,江玉郎這個樣子還真是多年不見了呀!再瞅瞅那邊圓桌之上,晚飯還放在桌上一筷子都沒動呢!“夫君這是怎麼?”鄭氏終是放緩了口氣。
“沒什麼,最近衙門事忙,所以咱……這裡比較凌亂。”確實挺亂了。書案上書冊散亂,地上,案上還有不少單飛的紙片,筆也隨意地丟着,案上地上都有……
鄭氏深深地瞅了他一眼道“阿孃說,讓咱們挑個日子回去吃個飯,讓帶上舒齊和婉菱、婉蓁,你若是太忙就不用去了,咱回頭跟爹孃稟報一聲即可。阿孃也是這個意思!”
什麼?江三猛地睜大了眼睛,大聲道“咱去!老岳父好不容易進京任職,咱就是再忙也得陪你和孩子一起過去呀!”
吹空調感冒了一點都不在狀態,所以請病假,今兒更到這兒,明天白天咱再補上一更,真是對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