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去鋪子要早一些, 商文君想着反正要進城,就索性也早點出發,順便與明月先一起去鋪子走一遭。
商文君過門檻的時候, 提了下裙子, 最近新做的裙子有點長。
她一擡頭就見到宋未知在馬車旁等着, 她有點驚訝, 直言道:“你真要去嗎?我也不知今日要見的是什麼人。”
宋未知側身, 讓出位置給商文君上馬車,道:“我陪你去。”
去到鋪子,鋪子裡有明月與王小甜兩人, 商文君也就不在前鋪裡待着,況且宋未知也在, 上門來的客人也會覺得有些不便。
她把這個月的賬簿拿到後面一間屋子打算去核對一番, 宋未知識趣的跟着他去到後屋。這間屋子陳設及其簡單, 一桌,幾張凳子, 沒有其他多餘的物件了,倒是三面牆都擺了一面朝大的櫃子,上面放了許多存貨。
商文君一進到屋裡,點了油燈,就開始對起賬本。宋未知看着這三面牆覺得與醫館的藥房那邊藥牆有些像, 只是藥牆上是每個櫃子分別隔開, 而這些牆並不是櫃子, 只是一個個小格子, 能很清晰的看到每個櫃子上放的是什麼東西。
宋未知閒着無事, 順手從格子上拿下一塊東西來看。一個圓形的盒子,他也沒扭開蓋子, 只是依稀有點夏橙的清香。
這夏橙的清香讓宋未知記起好像文君身上的脂粉味與其他女子總是不一樣,他回憶總結了下,是文君更愛用清冽的淡香,較少使用甜膩的濃香。
商文君合上賬本,宋未知聽到聲音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道:“這麼快就對完了?”
“嗯,小甜記賬什麼的還是很清楚的,我這邊對下貨就可以了。”
她說完拿着出貨賬本在一個個對剩餘的貨品,宋未知見此,就把前面拿在手上的盒子想放回格子裡,商文君剛好伸手去翻這個格子上一個的標籤,兩人手不小心碰了下,她火速把手抽回,並且把宋未知手上的盒子打落,還好宋未知速度夠快,在盒子落地前抓住了。
宋未知把那盒子放回原處,道:“我去一邊等你。”
“嗯。”商文君應和一聲,開始對起貨品,這間屋子沒有開窗,一面門,另外三面是格子牆,即使點了油燈的情況下也還是有些昏暗,剛剛兩人都沒發現對方的耳朵都紅了。
商文君對好貨品,兩人一起來到東苑酒樓時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些早。她猶豫着是先去逛逛還是先直接上雅間。
正在猶豫間,迎面走來一綠衣女子問商文君:“請問是商小姐嗎?”
商文君疑惑間點了點頭,那女子笑道:“我家夫人在樓上等您,我帶您上去。這位公子也可與您一起上去。”
夫人?他們家好像真的沒有認識什麼有錢的夫人?
商文君與宋未知對視一眼,一起跟着綠衣女子上樓去了天子一號雅間。
綠衣女子輕輕敲了敲門,而後推門,請商文君與宋未知進去,接着關門。
商文君一進門,越過屏風,見到一位紅衣側着對她,似是聽見他們的腳步聲,便側過身看向他們倆。
因爲逆光的緣故,商文君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身影,倒是見她坐的端詳,那女子道:“文君嗎?過來坐吧。”
那女子給商文君與宋未知倒了茶,道:“都是自己人,隨意點吧。”
商文君覺得她有些面熟,一下子卻沒有想起來到底是誰,也不敢隨意開口,只管微笑。
那女子開口道:“你爹與去非呢?他們還沒來嗎?”
商文君道:“他們晚點應該會來。”她其實也不是很確定,早知道先回家一趟,看看爹爹與去非會不會知道是什麼情況。
“許久沒有見去非,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是與小時候那樣調皮。”
小時候?調皮?如果說去非調皮的小時候她沒有見過的話,那就只能是八歲前的去非。商文君恍然大悟,應該是滿桃姐沒有錯,就是把製作香料的殘卷留給去非的滿桃,也是曾與餘清和有過婚約,但是餘清和沒有攢夠聘禮,被她爹嫁與他人的滿桃姐。
“您是滿桃姐嗎?”商文君試探問道。
那女子爽快笑道:“是啊,你瞧我這腦子,你那時候還小,也沒有見過我幾次,肯定沒有多大印象吧,我是滿桃。”
商文君喝了口茶,壓抑心中的驚訝,她記起來自己剛到餘家那晚,餘清和請求媒婆幫他去跟滿老爺寬限幾日。
她手握成拳,猶豫着開口道:“滿桃姐,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是當年我與弟弟,爹爹應該是有錢的……”
滿桃笑道:“這不關你的事兒,只能說有緣無分,你看我現在過得多好。”
原來,滿桃嫁人後一年,夫君遭遇意外身亡,家中也只有一個柔弱的婆婆,她自己一個人扛起不大的家業,這短短十來年硬是把家業做大做穩。
滿桃短短几句輕描淡寫的話,商文君知道其中的辛苦,且不說他們家自己,從一無所有到今天揚州城的小富也是花了這麼多時間。一時間,商文君更加心疼滿桃。
商文君試探問道:“滿桃姐,那您現在來揚州是特意來找爹爹的嗎?”
“嗯,也不算吧,就是剛好生意做到這邊,許多年也沒有回來,就回來看看,以往實在太忙了。”
“那您與我爹是否還有可能?”
滿桃連忙擺手道:“不不不,現在一個人挺自由自在的,要什麼男人呢?是吧。”
她說完這句話,又見商文君旁邊坐着一個男的,連改口道:“你瞧我,關顧着跟你聊天了,旁邊這位是青君嗎?長大了,可一點都認不出來了,不過他那時候還小。”
商文君捂臉,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宋未知,十分淡定的在喝茶,就像是等着她在解釋。
猶豫了半響,商文君還是老實道:“他是我夫君,名叫宋未知。”
“額,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成親了。”滿桃忙解釋。
宋未知雲淡風輕的問好:“滿桃姐好。”
“好,好,你好。時間過的真快,我都忘記你們也到成親的年齡了,去非跟你同年吧,她成親了嗎?在我印象中,她還是一個八歲的小姑娘呢。”
商文君道:“去非還未成親呢,青君不在家,去了荊州練武。滿桃姐,您這些年都做哪些生意?”
“我夫家是絲綢起家,現在我也做茶葉,最近在考慮發展酒肆,所以又回揚州這邊探探路。對了,我剛回揚州是去你們以前住的地方找你們,不過都沒有找到,後來纔打聽到,你們現在開了多家鋪子。”
“還是多虧您給去非的那本殘卷。”
滿桃道:“以前也是一個酷愛研究這方面的姐姐留給我的,畢竟嫁人後再研究這些也會被說,本來我們也只是想說自己鼓搗些自己用,我是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做成這麼大規模,你們也是很厲害了。”
門咯吱聲響起,餘清和與餘去非推門進來。宋未知起身問好道:“岳父。”
餘清和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滿桃,餘去非倒是一眼就認出來她,小跑過去抱住滿桃的腰,道:“滿桃姐,好久沒有見你了,我想你。”
餘去非小的時候,餘清和還不知道怎麼帶孩子,滿桃與水嬸經常幫助餘清和帶她。餘去非與滿桃也是非常親近。
“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餘清和半響纔開口道。
滿桃溫柔一笑,“回來幾日了。”
餘去非從滿桃懷裡探出一個腦袋道:“滿桃姐,你這次回來是一個人嗎?”
滿桃笑道:“怎樣算一個人?”
“就……”平時每件事情都能看清,拎清的餘去非此時也有點結巴,她也不敢直接問滿桃是帶着夫君與孩子的嗎?
餘清和倒是知道了餘去非的想法,走過去把餘去非從滿桃懷裡拎出來道:“怎長大了還這麼孩子氣。”
商文君道:“去非也就在滿桃姐面前會如此吧。”
餘去非使勁點了點頭。
滿桃道:“清和,過來坐下吧,既然人都來了,我讓人上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