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平與宋未知回到醫館,醫館裡只有蘇東捷與蘇兆安父女倆。
宋未知看着空空的醫館覺得有點疑惑,道:“今日怎如此空閒?”
在切藥材的蘇兆安狡黠一笑道:“沒有病患不是應該高興?”
“我不是那個意思,以往這個時辰不都是還有好幾個人排隊等着。”
“今日望江河畔有花燈。”蘇東捷一手拿了卷醫書在看着,一手端着茶盞,悠閒的喝着茶,難得有空閒時間可以看看書,他現在很愜意。
宋未知道:“這個我倒是忘記了。”
望江河畔花燈秀,一年一次,每年日期不固定。一般是由幾家組織花燈會的大戶各給出一個來年花燈秀的時間,再從中擇出一個最佳的。今年花燈秀最後環節就會公佈來年的舉辦時間。
花燈秀有分單數年份與雙數年份,單數年份只給展示花燈,雙數年份是要比拼各家的花燈工藝,造型等等,最後會選出一個贏家。
今年是嘉樂二十七年,單數年份,只秀花燈。其實對於有想要進行比賽的各家來說,單數年份的秀花燈也是很重要的,可以提前探知其他家花燈的亮點在哪裡。雖然只有秀的部分,不過也不能太低人一等,所以各家都會拿出一點點看家本領,再隱藏一些些,這樣等來年可以大放異彩。
沈安平用左手把食盒裡的點心拿出來,在蘇東捷與蘇兆安旁邊的小桌上各放一碟,道:“這點心是餘家送來的,看起來很不錯,蘇神醫,蘇小姐,你們嚐嚐看。”
蘇兆安去洗了手,捻了一塊點心放嘴裡,吃完後說道:“甜度剛好,不膩,還有點淡淡清香。師兄,合你口味,你要不要來一塊?”
沈安平看了眼正在整理醫書的宋未知道:“小大夫可能不大需要?”
“師兄還在在意城裡的流言蜚語嗎?我以爲師兄是不會在意的人。”蘇兆安故作一臉天真道。
宋未知在整理的手停了下來,道:“什麼流言蜚語,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兒。”
蘇兆安道:“我都還沒有說什麼事兒,師兄你就急着辯解啦?”
“我說不過你,懶得跟你再說。”宋未知丟下這句話就去院子裡分揀藥材。
沈安平悄悄給蘇兆安束了個大拇指。
蘇東捷剛剛看着蘇兆安吃了一塊又一塊點心,放下醫書,道:“別吃多了,撐了肚子,晚上又不用吃晚飯了。”
蘇兆安把她那邊小蝶上最後一塊點心放進嘴裡,拍了拍手,吞下去後才道:“我本來就不打算吃晚飯的,爹。”
蘇東捷無可奈何,女兒大了不聽爹的了,他給煨着茶的小爐子添了塊碳。
“你們收拾下東西,晚上也去看看花燈吧,我想清靜清靜。”
“是的,爹。”
“好的,蘇神醫。”
蘇兆安回答完蘇東捷的話,回了自己房裡去換了身衣裳,沈安平去院子裡叫了宋未知。
“小大夫,蘇神醫讓我們也去看看花燈秀,我想順便去把食盒還給餘府。”
宋未知道:“沈兄,我就不去了。”
沈安平一臉無辜道:“蘇神醫說他需要清靜下。”
“…”
宋未知不情不願的敲了餘家的大門,他們三個人,蘇兆安把手背在身後,擡頭看天,沈安平掛着右手,左手還拿了把扇子,也不知道他左手拿一個扇子做什麼。
於是只能宋未知提了食盒敲了餘家的門。
來開門的是余余,他認得宋未知,直接把他們三人引到前廳。
“小大夫,您三位往這邊走。您幾位先坐着,我去請老爺。”
餘清和聽余余說小大夫來了,一路小跑趕了過來。
這是宋未知第二次見餘清和,上次着急給商文君看手臂,並沒有認真的看過餘清和的臉,所以餘清和一出現,他們三人都是愣了下,餘家老爺這麼年輕?
“餘老爺?”
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餘清和點了點頭,道:“啊,是啊,我是。”
他們三個完全沒有想到餘家老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蘇兆安今年十五,宋未知今年十九,沈安平二十一,而餘清和看過去就比他們大個幾歲的模樣。
雖然商文君天天喊餘清和老頭,但是他還是長的跟同齡人差不多,並沒有太過顯老。
餘清和大概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就是顯的有點年輕。對了,小大夫今天過來有何事嗎?”他還不認識沈安平與蘇兆安。
“這位是沈安平沈秀才,這位是蘇兆安。”
宋未知給餘清和介紹他們兩個,餘清和也給一一回禮。
餘清和又行一禮道:“沈秀才,多謝你昨日救我兒,真的感激不盡。”
沈安平道:“餘老爺,您客氣了,應該的。這是您家食盒,上午商小姐送來的,我們來此就是爲了還食盒的。”
站在一旁的余余接過食盒。
餘清和道:“我們家文君頑皮,真的對不住,您這以後還要寫字的手呢。”
蘇兆安見餘清和明顯對沈安平更加熱情,她朝宋未知擠了下眼睛,宋未知當做沒有看到。
蘇兆安朝餘清和道:“餘老爺,我們打算去看花燈秀,商小姐是否已經休息了呢,如果沒有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去看看?”
餘清和聽到此話,忙道:“沒呢,文君還未休息,我現在讓人把她叫過來。”
余余去了半天也沒有回來,餘清和心知他是叫不動商文君,只能自己出馬,於是他硬着頭皮讓他們幾個先等等,自己去叫人。
宋未知低着聲音對蘇兆安道:“你叫她做什麼?”
蘇兆安道:“多個人熱鬧點。”
商文君是被餘清和威逼利誘來的,往後一年,月錢給的是以往是三倍,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不就去看個花燈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一臉不情願的跟着餘清和的身後,見到人後立馬換上招牌的微笑,在“鹿希堂”笑多了,成自然反應。
蘇兆安是第一次見到聽到很多次名字的商文君,來醫館的病患等候的時候常常堆在一起聊些有的沒的。哪家公子哥,哪家小姐,哪家老爺,哪家夫人,不管是誰,一有點事兒就都能傳遍全城。
一般人的名字都出現過,包括她師兄,當然都是在她師兄出診後,那些人在那邊偷偷的閒聊。
商文君被餘清和一直催促,匆忙間隨手換上一件素色衣裙,低垂鬢髮斜插一隻玉簪,已經洗過臉的她只塗了一點淺色口脂。
蘇兆安心道,果然如傳聞描述花容月貌之姿,如此素雅裝扮還掛着一隻胳膊竟不失顏色。就是爲什麼看起來笑的有點假?
“小大夫,沈公子,蘇小姐。”來的路上,餘清和跟商文君說過都有誰了,所以她一見人就禮貌的打上招呼。
餘清和異常開心地道:“那你們好好去玩哈。”
餘府離望江河不遠,幾人走路沒多久就來到最熱鬧的一段河畔。人很多,道上的人摩肩接踵,稍不留心,便會走散。
“齊家花燈出來了,大家快去看呀。”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接着人全部朝一個方向涌去,他們四個人眨眼間就被人流衝散開來。
原本商文君與蘇兆安是走在前頭,沈安平與宋未知在後面一步遠的距離緊跟着,人羣從他們中間衝過來的。
商文君下意識的用左手護住右手,躲到角落去,她躲的過程中並沒有被人碰到,見總算安全後她才注意到一直在她旁邊的沈安平。
他自己不也是傷了一隻胳膊?卻一隻用完好的左手幫她擋住可能會碰到她的人。商文君心裡有一些感激。
沈安平一直伸着左手擋在商文君面前,見人羣漸漸散去才放下手,道:“商小姐,你沒事吧?”
商文君搖了搖頭沒有看向沈安平。
宋未知與蘇兆安被擠到街道的另一側,見人羣散去,他們倆匆匆趕過來。
商文君再次搖了搖頭。
沈安平道:“多謝小大夫關心,手臂很好,沒有事。”
“真的很多人。”蘇兆安這才趕到。
商文君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看花燈,人還會比較少。”
望江河畔有一塊高地,是一個看花燈的好地方,但是卻因爲種了一棵老槐樹,所以去那邊的人非常少。
大晚上的去一棵老槐樹下,人們總覺得有些晦氣,即使燈火通明的花燈秀節也不能改變人既有的想法。
這個地方是商文君跟餘去非小時候常去的,算是她們兩個的秘密基地之一,因爲人小擠不到很好的位置,還不如在這邊。
每個節日,餘清和總是想辦法多賺錢,因爲這個時候人們都比較大方,買東西的時候都格外爽快。商青君還小,常常早睡,就都是她們兩個偷偷跑出來。
她們兩個人常常能玩的很開心。
蘇兆安道:“這邊的視野真的很好,近的花燈都能看的仔細,整體畫舫,遊船也都能盡收眼底。”
沈安平道:“你們喜歡什麼樣式的花燈,蓮花?兔子?還是方形?我去買回來。”
商文君道:“都可以。”
“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自己挑選。”蘇兆安說完自然的跟上沈安平。
老槐樹下的宋未知與商文君一句話都沒有說。一顆流星劃破天際,稍縱即逝,沒有人看到。
沈安平提着一個蓮花花燈遞給商文君,蘇兆安提了一個八角花燈。
“剛剛那邊快散場了,我們先提前點回去,免得到時候人又很多。”沈安平略帶了點擔憂的說道。
其餘三人點頭同意。
他們先送了商文君回餘府,餘清和極力邀請他們入住一宿。
宋未知說每天都需要早早開醫館的門,堅持要回去。餘清和沒有辦法,就套了馬車,讓他們一定要乘坐馬車回去。
沈安平道:“蘇小姐也在呢,我們就借了馬車回去也方便點。”
宋未知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