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露剛起的時候,風還是舒服的微涼,向着院子的雕花木窗開着,清亮的日光透進屋子裡。
墨繪初站在窗前,白皙的手指輕捏着一張薄紙,紙上的字跡溫和內斂,透着寫信人的脈脈之情。
正當她出神之際,一件薄披風輕輕地裹在了她的肩膀之上,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些許的涼意。
從後面摟着她,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裡,夙夜寐這纔開口道:“怎麼不多穿點?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儘管知道她有着內力護體,但是他還是會擔心,畢竟她以前的身子是那麼脆弱,加上現在是大冬天的,稍不小心就會感冒。
墨繪初笑笑,道:“哪有那麼容易?”
就算他不相信她的體質,那也應該相信她的醫術纔是,好歹她還是江湖中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毒醫呢!儘管有着醫者不自醫的說法,但那也不過是謬論罷了!
一個真正的懂醫之人,往往是自己的第一試驗者。
聞言,夙夜寐輕勾起嘴角,他也知道自己是太過於小心翼翼了,便轉移了話題,看向她手中的信紙道:“在看什麼?”
“大哥他們寄來的信。”墨繪初回答道,無論是語氣還是眼神都變得更加溫柔了起來。
夙夜寐挑眉,距離他將自家小女人娶回家已經過了幾個月了,也是到了他們寄信過來的時候了。
“說了什麼?”他問道。
“也就是一些瑣碎的事情罷了。”墨繪初道,眼角眉梢都是溫柔的笑意,將信紙遞給他。
就是那些瑣碎的事情,纔會更讓人覺得幸福!就好像她沒有離開他們的身邊一樣,就好像她還陪伴他們的左右一樣。
但這些瑣碎的事情也更容易勾起人的思念,與點點滲透的傷感。
“過些日子,我們回去看看吧!”或許是看出了她眼中深藏的幾許落寞,夙夜寐有些心疼道。
在風臨,距離她所在意的那些人那麼遙遠,還有那麼多麻煩主動找上來,他一直忽略了她心中那份孤立無援的無助。
“以什麼理由?”墨繪初有些許動心了,不過也有着猶豫。
雖然這麼多年來爲了胎毒的事情,她常常很長時間不着家,但可能是性質不一樣了吧,這才短短几個月,她竟是有了回去看看的念頭。
卻還未近鄉,已情怯。
“回門,這不是最好的理由嗎?”夙夜寐笑道。
聞言,墨繪初一愣,這遠嫁他國的公主郡主,有回門的說法嗎?
不過,也不能說沒有,畢竟也沒有誰規定過不能有。
“嗯,確實是一個好理由。”墨繪初輕笑道,眼中生起了些許期待。
夙夜寐抱着她柔軟的身軀,心中舒坦了許多,他知道許多事情她都不會主動開口要求,因此能夠發現到她的心情,讓他的心稍稍踏實了一些。
用過了早膳之後,夙夜寐便打算帶着墨繪初進宮一趟,因爲不想惹來多餘的麻煩事情,所以他還是決定告知皇帝一聲。
只是他們剛剛走出夜王府的大門,皇帝的貼身公公常公公便拿着聖旨迎了上來,畢恭畢敬道:“夜王爺,夜王爺,皇上有旨,請二位接旨吧!”
即使是有着聖旨,沒有夜王爺的允許,他們也是進不得夜王府中的,也沒有人願意爲他們傳達,所以常公公只能一直等在外面,運氣好的話便能碰到夙夜寐出門。
夙夜寐和墨繪初相視一眼,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這麼早就堵在他們夜王府的門口,肯定是怕見不到他們的面傳不了旨,那這旨意便不難想象是何等的令人不歡喜了。
夙夜寐的心中一沉,眼神也冷了下來,“什麼旨意?”
他沒有下跪,更是沒有下跪的意思。
當然,就算是聖旨在手的常公公也不敢要求他下跪。
“嘿嘿,這要恭喜夜王爺了!”常公公的臉上堆滿了賠笑,但是心裡卻是虛得很,手心中冒着汗水,“恭喜夜王爺,又得喜事一件!”
“什麼意思?”夙夜寐皺眉,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這……”看他這個樣子,常公公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心中升起膽怯,但是他卻不能有退縮之意,不然交不了差回去之後他的下場肯定會很慘。
硬着頭皮地,他勉強維持着臉上的笑容,開口道:“夜王爺,皇上說了,榮郡主賢良淑德,溫婉有禮,堪稱女子典範,又對夜王爺您情有獨鍾,所以這便下旨,賜榮郡主爲您的側妃呢!”
常公公的話音剛落,便覺得一陣冷意刺骨,令他膽顫不已。
夙夜寐的身邊彷彿結了層層冰霜一般,雖然臉上不顯絲毫的怒氣之相,但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重重的壓在人的心頭。
而墨繪初眼中的暗光一閃而過,嘴角卻是輕勾起一抹淡笑,頗有些置身事外的意思。
不過是皇帝那裡還是皇后那裡,他們都已經明確地說過了,夜王府絕對不會再進第二個女人。
可是即使如此,皇帝還是下了旨意給夙夜寐賜婚,也不知道是南宮清用了手段,還是皇帝皇后的別有用心。
“夜王爺,這、這聖旨您收好?”常公公簡直是想哭出來了,腿都有些發軟了。
這夙夜寐可是最爲冷漠無情的,稍有差錯,他怕他這就有來無回了,更何況現在他這樣明顯恐怖的樣子。
“滾!”夙夜寐無比冰冷地吐出一個字眼,其震懾人心的程度卻是勝過無數的語言文字。
在場的人無一人敢吭聲,就連呼吸聲也要放輕。
常公公杵在原地,雖然他很想逃走,但是一想到皇帝發怒的後果,他卻又不敢動,只能儘量地低下頭,不敢去看夙夜寐的臉。
過了許久,墨繪初這纔開口打破了沉默,“公公,把聖旨給我吧!”
常公公一聽,驚訝得一下子擡起頭來,愣愣地看了看墨繪初的臉,又看了看她伸過來的白皙細嫩的手。
“初兒!”夙夜寐沉聲道,顯然對她的舉動很不贊同。
常公公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只覺得自己得救了,趕忙將聖旨小心翼翼地遞到墨繪初的手上,“多謝夜王妃,您請拿好!那奴才這就不叨擾了,奴才這就回去給皇上覆命!告辭了!”
說完,常公公便急急忙忙地轉身,帶着人離開了,那模樣好像多呆一刻便會被怎麼樣一般。
墨繪初笑,將所謂的聖旨一寸一寸地卷好,握在手心中。
“初兒!”夙夜寐再次喚道,臉色很不好。
他應該對她確實地保證過了,他絕對不會有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她收下這個聖旨是什麼意思?是要表示對他的不信任和不在乎嗎?
“怎麼了?不是要進宮嗎?”墨繪初笑道,假裝聽不出他語氣中的不悅一般。
夙夜寐盯着她良久,想從她的眼睛中看出一點點她的想法,不過他忘了她的眼底一如他的那般浩瀚無邊,不可窺探。
“把那個給我!”他朝着她伸出手,語氣堅定。
墨繪初卻是一個反手,將之置於身後,另一隻手挽上他的胳膊,淺笑道:“這個先放一邊吧,我們先進宮去吧!”
夙夜寐不動,只嚴肅地看着她。
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放一邊去,他可不想讓它造成他們之間的隔閡。
見此,墨繪初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就算是要退掉,那也要等到進宮去不是?放心吧,我會處理的!”
得到了她的保證,夙夜寐的心稍稍落了地,但是還是存在着些許疑慮。
他怕她過了這刻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或者下一刻就懶得處理,任其發展了。
按照她的性子,他覺得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墨繪初輕笑着開口道:“夫君你會不會像太多?你夫人我也不是什麼單蠢的小白蓮,被人欺負到頭上了,偶爾也是會還手的!”
她可是從來不認爲自己是什麼毫無原則的聖母白蓮花,相反自己的手上沾染的鮮血可不比任何一個人少,對於他人的挑釁欺辱當然會還手。
之前一直不願意費工夫和他們計較,以至於讓他們產生了自己軟弱可欺的錯覺。不過如果偶爾反擊一下的話,或許會看到很有意思的反應呢!
這麼想着,墨繪初眼中的興趣漸濃,心中的想法也有些成形了。
有些手段雖然經久不用,但是不代表她生疏了。
雖然墨繪初的口裡吐出的某些詞彙夙夜寐一知半解,但是大致意思他是聽懂了,也徹底放心下來。
既然她說會還手那就一定是有想法了,不管是什麼樣的不被世人所容的方法,他也絕對能給她善後,護她周全。
“走吧,小三可是等久了!”墨繪初道,拉着他往早已在那邊等候着的馬車走去。
小三早已準備好馬車,剛纔見他們在談話,就沒有駕駛過來,此時見到墨繪初和夙夜寐往這邊過來,趕緊牽着馬車迎上去,恭敬道:“小姐,王爺!”
墨繪初衝他點點頭,在夙夜寐的小心攙扶下上了馬車。
待兩人都進了馬車,小三這才趕着馬車向皇宮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