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常公公剛剛給皇帝復完命,一出御書房的門便見着夙夜寐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而來,他前面的那些太監們嘴上勸說着他,卻是不敢動手阻攔他的步伐。
而他的身後,跟着的是一派悠閒的墨繪初。
對於這位夜王妃,明明給人的感覺是個溫柔的人,但是膽敢去阻攔她的人卻是比夙夜寐的還要少。
那架勢擺明了就是來者不善,不敢猶豫,常公公連忙迎了上去,低頭恭腰道:“夜王爺,夜王妃怎生的進宮來了?剛纔奴才纔去夜王府上宣旨呢,有什麼話不妨讓奴才捎來,何必勞煩夜王爺王妃走這一趟呢?”
見着常公公出現了,原本想要阻攔夙夜寐和墨繪初的那些個太監們連忙罷手,深深地彎着腰退到一旁,低着頭,擺出一副順從的表情。
“皇帝呢?”夙夜寐可是不管他這麼一套說辭,冷聲開口問道。
“皇上啊?皇上在御書房裡呢,二位可是要奴才去通報一聲?”常公公的臉上賠着笑,可是也不敢完全地站到夙夜寐的面前阻擋住他的路。
聞言,夙夜寐冷哼一聲,拉着墨繪初的手便往御書房的大門進去。
常公公抹了一把冷汗,連忙轉身跟了進去,生怕進去晚了會產生什麼後果。
“皇上,這……”常公公一進去便想要請罪道。
只見皇帝坐在龍案之後,擡起頭看着突然進來的夙夜寐和墨繪初,而夙夜寐和墨繪初也站在看向他,三人對視着沒有言語。
或者這也是着一種試探。
聽到常公公的聲音,皇帝衝他擺了擺手,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吧!”
“是!”常公公立即恭敬地回答,帶着一衆宮女和太監彎着腰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御書房的門。
御書房中只剩下皇帝和夙夜寐墨繪初三人,皇帝這纔開口道:“說吧,進宮找朕所爲何事?”
他批改奏章的手沒有停下,好像對夙夜寐和墨繪初即將要說的事情不放在心上,或者說根本不願意費心思來應付他們。
夙夜寐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一雙眸色漸漸冰冷。
墨繪初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過激的反應,依舊是那樣溫柔的眼神,淡淡地笑着,只是她一揚手,便將之前的那份聖旨扔到了皇帝面前的龍案上。
咕嚕幾聲,聖旨在案臺上鋪開來,上面的旨意也一清二楚地映在三人眼中。
皇帝受到些許的驚嚇,他沒有想到墨繪初竟然敢做出這樣的舉動來,他可是堂堂風臨皇帝之尊!
“夜王妃這是做什麼?”他沉下了臉,那模樣與夙夜寐倒是有了幾分相似。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不理會他的指責,瞟了一眼桌上的聖旨,夙夜寐直接開口質問道,“誰給你的權力下旨?”
“大膽,朕是皇上!朕下旨還要經過誰的同意嗎?”皇帝一拍龍案氣勢洶洶道,妄圖壓制住夙夜寐的氣焰。
見此,夙夜寐卻是冷笑一聲,“我的事情你有權力管嗎?”
他可是別忘了,當初要不是自己母后孃家的支持,他早就被別人從這個皇帝的位置上給拉下來了。
即使他記恨着自己的母后,即使母后去世後他將那股怨氣轉移到自己身上,那又如何?他依舊不能夠拿自己怎麼樣!
“笑話,整個風臨都是朕的!你不過是朕的一個兒子,你的一切都是朕給的,朕也隨時能夠收回!”皇帝氣憤道,話語中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夙夜寐他的身份,也是對他的警告和威脅。
不過,他顯然弄錯了對象。
要是夙夜寐是他能夠威脅的,那麼他也不會那麼多年都動不了他了。
“你試試看!”夙夜寐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你!”皇帝氣急,再次一個巴掌拍在龍案上,發出好大一聲響,死死地盯着夙夜寐,而夙夜寐回以冰冷的眼神。
許久,殿中迴旋着低氣壓。
皇帝的心情漸漸地平復下來了,腦海也漸漸清醒過來,知道這樣吵下去也毫無意義,深深吸了兩口氣,這纔開口道:“南宮太傅是你的老師,南宮清又身爲榮郡主,溫婉可人,善解人意,朕念你府中清冷,賜婚於你正好!”
聞言,夙夜寐只覺得好笑,有些嘲諷道:“你收她爲妃不是更好?”
他的那些理由在他看來都毫無意義,世間不知多少這樣的女子,與他何干?
“胡鬧!”皇帝喝道,爲這樣違背綱常倫理的話。
他已經將南宮清賜婚給夙夜寐,那樣的話簡直就是亂倫。
“榮郡主條件這麼好,皇上爲什麼想着把她往我們夜王府裡面塞呢?”站了半天,墨繪初終於開口道。
本來有着夙夜寐,她是懶得自己開口的,不過來來去去拖了不少時間,她也很無聊。
“夜王和榮郡主郎才女貌,朕想夜王妃應該不是善妒之人吧?”皇帝將目光轉向她,頗有深意道。
無論在三國中哪一國,只要是女子善妒,那麼夫家就有理由休了她。
“是又如何?”墨繪初輕笑道,她就奇怪了,他們爲什麼來來去去都是那些理由和說法,果真是頑固。
皇帝心中冷笑,面上卻嚴厲道:“那朕便只能休書一封送予新月了!”
“你敢?!”夙夜寐的氣息驟冷,死死地盯着皇帝的眼睛彷彿要吃人一般。
“你可別忘了,朕才這風臨的主,還輪不到你來威脅朕!”皇帝也毫不示弱,將一國之君的氣勢散發了出來。
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墨繪初卻是一笑,開口道:“那皇上可是別後悔!”
墨繪初說着,一伸手便又重新將聖旨收了回來,在皇帝的目光下慢慢地卷好,然後另一隻手牽起夙夜寐的手,輕聲道:“走吧。”
“好。”雖然不知道墨繪初打算做什麼,但是夙夜寐選擇相信她。
除了她,他沒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
皇帝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心裡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股不安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
墨繪初和夙夜寐剛剛踏出御書房的門,迎面便見着皇后的身影。
皇后的身後帶了一衆的宮女太監,急匆匆地往這趕來。
“夜王,夜王妃,這就要回去了嗎?”皇后主動開口道,端得一副一國之母的高貴架子。
“皇后有事?”夙夜寐冷冷道,對她自是沒什麼好感。
“本宮只是聽說皇上今兒個下旨給夜王和榮郡主賜婚,又聽得夜王進宮來了,便想着來看看而已!”皇后不緊不慢道,心情大好的樣子,“夜王又喜得一妃,想必今後夜王府會熱鬧起來了!本宮也算是對得起你死去的母后了!”
“你沒有資格提她!”聽到皇后的口中提到自己母妃,夙夜寐的氣息一沉,甚至還有幾分嗜血的味道。
別以爲他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他不動她,是因爲想要看着她在這深宮中掙扎痛苦,最後落得與他母妃一樣的下場。
“夜王何必如此激動?”夙夜寐的反應越大,皇后的心越是舒坦,臉上也是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今日個是歡喜的日子,本宮不提便是!倒是夜王妃,此後清兒便要託你照顧了!你可要多多包容她!”
“這麼說,皇后是認同這個聖旨的?”墨繪初把玩着手中的聖旨,貌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是當然,這可是皇上下的旨意,本宮哪敢有什麼質疑?”皇后笑道,看向墨繪初的眼神中意味深長。
聞言,墨繪初一笑,繼而開口道:“我記得,皇后是很喜歡榮郡主的吧?”
雖然不明白墨繪初問這個話什麼意思,但是皇后還是回答道,帶上幾分驕傲自豪的語氣:“這是自然,本宮自小看着清兒長大,這個孩子是何等的優秀,本宮可是一清二楚!”
“皇后是真心喜歡她?”墨繪初再次問道,眼底深處有着些許暗光。
“這是當然。”皇后想也不想地答道,就算不爲別的,就憑她這麼多年來所表現給外人看的,她就不能猶豫。
不過她的這一番,在場的人都知道可信度有多少。
“那皇后可是要動作快點,最好勸皇上把這個聖旨拿回去,不然晚了本王妃做出什麼事情來,可是怪不得人!”墨繪初雲淡風輕地吐出這麼一番話,卻是讓人感到驚恐莫名。
皇后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皺起了描畫精緻的眉頭,道:“你要做什麼?”
瞧着她那樣緊張的樣子,墨繪初輕勾起嘴角,回答道:“皇后很快便會知道了。”
“夜王妃,本宮勸你,這可是風臨,不是新月,做什麼事情都要掂量一下後果!”雖然她覺得她堂堂一國皇后受別人威脅很荒唐,但是皇后還是開口警告道,稍稍緩解心中的不安。
墨繪初無奈地聳聳肩,看向旁邊的夙夜寐,她們爲什麼總是看不到自己有這麼一個靠山呢?存在感太弱?不至於吧?
對於自家小女人投來的倚賴的目光,夙夜寐心中升起一陣自豪感,對皇后的說話就更不留情了:“皇后,本王勸你,坐穩你的位置!初兒,我們走!”
皇后一愣,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心裡涌起巨大的不安,轉身快步走進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