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頗爲惡霸似的一哼:“要麼你們夫婦就乖乖的與我兄妹二人回府成婚,要麼就把你們給扔這湖裡去餵魚,二選一,你們自己看着辦。”
“沒有第三種選擇?”溫暖忍住笑意神色甚是爲難的問道。
“沒有。”珠珠有些不耐道:“怎樣,選哪一個?”
她話音剛落畫舫外卻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家丁急急忙忙跑進來稟報道:“公子小姐,外面來了三人上了畫舫說要找他們的主子。”
“將他們趕走。”珠珠眉眼一瞪低喝道。
“趕走?”明兒在白鷹護着下大步跑進艙來將那轉身欲出的家丁狠狠一推,指着珠珠鼻子怒聲道:“真沒見過你這般放浪的女子,竟然擄他人逼嫁逼娶,真真是不要臉之極。”
“你罵我不要臉?”珠珠不可思議又怒又氣的指着自己鼻子問道。
“不是你還是誰,難道還有誰幹出比你更不要臉的事?”明兒毫不客氣的罵回去。
“啊……你這個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珠珠何時被人這樣指着鼻子罵過,當下氣得臉紅脖子粗朝明兒撲去。
明兒本就看她極不順眼,此時也不多言捋着袖子就上,一時間艙中央兩名妙齡女子抱在一起扭打翻滾抓頭髮扯辮子連咬帶插連踢帶躥好不熱鬧。
“你這丫頭教導的不錯,回去得給她漲工錢。”君熠寒語聲戲虐的對溫暖道。
溫暖淡淡瞧了眼,帶着些微遺憾道:“這丫頭跟了我這麼些年竟連我揍人精髓的三分之一都未曾學到,如若是我,早就朝她眼睛揍了過去,哪還用得着這般費時費力。”
她如此一說,君熠寒腦中適時的就想起在那地下石室內她撿起地上石塊毫不遲疑的對那男子一砸,當下喉頭一窒,只覺自己夫人果真與衆不同。
此二人閒散自若的聊着,然珠珠的哥哥卻是擔憂不已,他只有這麼個妹妹全家當寶似的寵着,這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他想上去將地上翻滾的兩人拉開,結果自己卻被白鷹按在位上動彈不得,遂只有緊緊注視着場中央的情況在心頭默默的給珠珠加油。
半刻鐘後,打累了的兩人終於分開,均是喘着粗氣臉頰爆紅髮絲散亂雙眼憤憤的瞪着對方,大有再來三百回合的架式,白鷹和那男子上去各自將人扶開,瞧着兩人身上衣服皺巴巴滿布的鞋印子,真是隻有慘不忍睹四字可形容。
“我兄妹二人此前有失禮數冒犯了二位,秦某在此向二位賠禮道歉,不若就由在下在這艙中設宴向幾位賠罪,稍後再將幾位送回岸上如何?”艙內靜默片刻後那男子彎腰對君熠寒溫暖彎腰施一禮客氣道。
“也好。”溫暖淡淡應道,正好沒用晚膳,有人免費提供倒也不錯。
“哥,你……”
“珠珠。”珠珠剛要抗議,那男子神色一沉語中滿含警告之意,珠珠霎時只得將話憋了回去不甘不願的坐了回去生悶氣,哥哥雖然平時很寵着她任她胡來,但當他擺起兄長的姿態時,她卻也不敢造次半分。
菜很快上齊,那男子道:“在下還未自我介紹,在下姓秦,名懷春……”
“噗。”坐在他旁邊的洛緋一口茶噴在他臉上,冷眼看着他,嘴裡毫不留情道:“你怎麼不叫勤發春?”
那男子介紹時衆人還不覺什麼,但被洛緋如此一說,均有些忍俊不禁之態,珠珠怒而起身對洛緋吼道:“喂,不許你侮辱我哥哥。”
“珠珠,不得如此無理。”秦懷春眼風微斜覷了眼洛緋臉色微紅道:“這位姑娘只是玩笑話,你無需當真。”,他抱歉的對衆人笑了笑道:“舍妹年幼失禮之處還望各位不要見怪。”
洛緋重新倒了杯茶喝了口,斜了眼氣得連眼珠子都發紅的珠珠道:“你叫秦懷春,剛聽你喚她珠珠,莫非令妹叫秦懷珠?”
“姑娘真是聰慧,正是。”秦懷春終於大着膽子將眼風對上了洛緋的臉讚道。
洛緋不屑的嗤笑一聲,道:“難怪你兄妹二人要強娶強嫁,光聽這名字就沒人敢娶敢嫁。”
“爲何?”秦懷春不解的問道。
“一個勤懷春,一個勤懷豬,誰人敢嫁?誰人敢取?”洛緋極其不屑道。
他此話剛出除了君熠寒和溫暖外,其它幾人均有些未回過味來,待到裡面傳來桌椅乒乓聲及混雜的大笑聲和怒吼聲時,溫暖和君熠寒已乘上了三人來時的破畫舫順水漂遠,縱然秦懷春再好脾氣,但此時被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寶貝妹妹也瞬間來了火氣。
破畫舫內發君熠寒溫暖兩人相視一笑,君熠寒道:“夫人可還想去何處遊玩?”
溫暖笑笑,主動靠在他肩頭道:“回吧,有些乏了。”
翌日,溫暖醒來與君熠寒用完膳後便被告之京裡來了消息要立即回京,她心頭微沉,有些東西終究無法避開,只是來得早晚罷了,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此時她不願去多想。
來福客棧後院內,傅晉懷靠着囚車沉默的吃着饅頭,待看到饅頭內的字條時他不動聲色掌心微敞,將字條在掌心打開掃了眼後他死水般的眸中憤然生起抹怒意,但卻是極其無奈的閉了閉眼將那抹情緒埋藏後,再將字條捏成團塞進嘴裡毫不猶豫的吃進了腹中,
原本寒王將私造兵器的地點查出來後,他本是打算與南宮褚連手將百里嘯解決,再將事情栽髒到百嘯山莊,來個死無對證,他甚至連“刺殺”百里嘯的兇手都已安排妥當,雖知如此瞞不過寒王,但只要能夠拖上兩三天給上面那位足夠的時間動作,這事並非沒有迴旋的餘地,可最終他卻算漏了百里嘯留的這一手。
如今,他的確等到了上面的動作,也是預料之中的結果:棄車保帥!
如若他不攬去所有的罪名,那麼他的女兒,他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傅晉懷頹敗的倚靠着囚車望向沒有半點月色星光的夜空,那無盡深淵像極了他進入官場後的野心慾望,最終,他被這深淵吞噬看不到半點希望。
“王爺,爲何要讓那些人將消息送入,如此一來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此次大好機會?”白鷹隨君熠寒站在漆黑的房內透過微啓的窗戶將下面發生的一切收入眼底,有些不解的問道。
“欲速則不達。”黑暗中,君熠寒眸色森冷的如一塊泛着寒光的黑曜石。
此次來江淮他本就是藉着治理水患的名目來查太后那老婦這此地的勢力,若她不是狂妄的將心思動在溫暖的頭上,或許他還會將此事再往後緩緩,但她如此肆無忌憚的算計他動她的人,他怎能再不給她點苦頭吃吃,讓她知道什麼叫做收斂。
最初收到探子彙報的消息,無非是她在這江淮培植勢力大肆斂財,但因差陽錯下卻讓他發現了她竟然授人私造兵器,如此,這些兵器究竟做何用,流向了何處,可得仔細查查,看來她的野心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這老婦她究竟想做什麼?
夜色中,君熠寒森冷眸色如極地冰山,若她動的是禍亂翎國之心,他定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三天後,一行人回到京城,君熠寒直接帶着犯人入宮面聖,溫暖則帶着明兒洛緋先行回府。
酉時,君熠寒派人回府告之溫暖晚上留宿宮中不回王府,溫暖用完晚膳後看了半個時辰書正欲上牀歇下卻驀然想起幾日前她救的那個紅毛怪人也不知現下如何了,遂又起身去了明月閣。
“本閣主讓你救治的那個人現在如何了?”溫暖對清歌問道。
“回閣主,那人傷已基本結痂癒合,但醒來後卻僅在房中呆着亦不作聲,屬下們對他的問話他也不回,閣主可要親自去瞧瞧?”清歌回道。
“嗯?”溫暖眉峰微蹙,道:“帶本閣主去瞧瞧。”
“是。”
“是你救了我?”原本在房內哪雕像般坐着的紅毛怪人見溫暖進來後,擡眼自她身上僅是一眼掃過,不待她出聲便主動開口問道,雖是問句,但語中包含的肯定之意卻無法讓人忽視。
“不錯。”溫暖並未問他爲何就如此確定是自己救了他,僅是隨意的走到他對面坐下,這纔看清他洗去臉上的污垢換了身衣服後原來是這般模樣,五官極其深遂輪廓鮮明如鬼斧神功雕刻而成般,尤其是眼睛竟透着淡淡的黃棕色似眼眶中鑲嵌着極好的貓眼石,如此一張異域風味十足的臉再配上他張揚的紅髮及高大健碩的身材,他幾乎無需要任何動作神情,僅是那樣坐着已是氣勢逼人。
此人,絕非凡品!
她笑笑,語聲散漫道:“本閣主瞧着閣下已無大礙,如此,本閣主也就不留閣下久住了,閣下請便。”
她一時的善意將他救回來,可並不代表着她喜歡攤上個麻煩,而這人,無論外貌氣勢多麼的令人魂相授予,但此時在她眼裡,就是強光閃爍的麻煩二字,是以,她不介意直接出聲趕人。
“我無處可去。”紅毛怪人直接回絕。
“天下之大,閣下身強體壯四肢健全怎會無處可處?”溫暖哂然一笑,道:“若是閣下是因爲沒銀兩,這個好說,清歌,給這位公子取一百兩銀子來。”
“我不會走。”紅毛怪人直接給出定論。
“閣下是想賴在這裡不成?”溫暖眸中泛起抹寒意,冷聲道:“本閣主既然能救你便也能殺你,殺你與離開,你自己選擇。”
“若閣主要殺我,悉聽尊便,我這條命既是閣下所救,自當歸屬閣下,閣下若要取,拿去便是。”紅毛怪人依然不爲所動,貓眼石般的眼眸光堅毅。
“……”溫暖突然有些無言以對,這人腦子莫非是被驢踢了不成,這般冥頑不靈?
她不再多言,指尖一彈數根銀針直封他各處大穴,他卻不閃不避任由銀針沒入穴位,這幾處穴位溫暖特地選了幾處重要穴位,銀針一旦射入,全身筋脈便會如被人生生抽離般痛苦不堪,就算是武功高強之人也會承受不了痛吼出聲,然這銀針沒入他穴位中時他卻緊抿雙上脣一聲不吭,甚至連眉都未皺上半分。
這人莫非是痛覺神經失靈不成?
溫暖突然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她掌心一收,那些被射出的銀針悉數取回卻又在下一記得被射入他另一處穴位中。
“將他擡出去扔掉,有多遠扔多遠。”她瞧着那仍穩坐不倒的紅毛怪人對清歌吩咐道,這銀針只是讓他暫且昏睡,以他的能力,她相信他離開明月閣絕對死不了,既然他不走,她不介意用強制性的方法將他“送”走。
所謂敬酒不吃吃罰酒,講的估摸就是這種人。
溫暖將錦盒遞給弦月道:“將這七夜佛陀收好,最近閣裡可有何事?”
“回閣主,最近閣裡一切安好,現下將至月底,不知本月可要接下月的生意?”弦月接過錦盒問道。
“自是要接。”溫暖起身稍稍活動了下筋骨,道:“今日本閣主乏了,過兩日再來挑選。”她說着的同時已提步離開。
時至午時,溫暖用過午膳後君熠寒仍未回府,宮裡卻來了懿旨,說是玉池荷花已開,太后讓她陪着賞荷。
這老妖婆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
但無論他賣什麼藥,這懿旨以下,她不得不去。
豔陽高照微風輕拂,玉池內,映日荷花別樣紅,玉池旁,太后正和晴貴妃品茶言歡笑東風。
“臣婦參見太后參見晴貴妃。”溫暖上前福了福聲道。
“免禮,快過來坐。”慕容婧親切的對她招了招手道。
“謝太后。”溫暖上前斂眉坐下。
“許日不見姐姐可是越發嬌豔了,想必定是王爺對姐姐疼愛有加。”溫晴笑盈盈道。
“晴貴妃取笑了。”溫暖淡淡回道,此時懷裡的小虎崽動了動,她擡手安撫的將它頭拍了拍,讓它繼續睡。此前出門時,她想着和這些女人說話真真是極爲無聊,剛好想起了帶回來的小虎崽就將它抱上了用來打發時間。
“姐姐,你這隻小白貓好可愛,借我抱抱可好?”溫晴兩眼放光的瞧着。
溫暖沒說什麼淡淡的將小虎崽遞給他。
“好可愛。”溫晴一派小女孩天真的揉着它的毛,拈了塊桂花糕遞到脣邊道:“來,快吃。”
小虎崽毫不猶豫的將頭扭向一邊要從她懷裡跳出來,她緊了緊臂又將那糕往它嘴邊一湊道:“快吃。”
小虎崽開始有些煩燥不斷的扒拉着想要從她緊壓的胸脯上跳出來透透氣,溫晴見遞了兩次這小虎崽都不吃,心頭開始動怒,用力往它嘴邊一湊,聲音含上三分怒氣道:“本貴妃命令你,快吃。”
小虎崽扒拉了半天扒拉了不出來也怒了,當下毫不留情的一爪子拍去,溫晴拿着的糕點瞬間被拍落,手背被劃出幾條血痕,小虎崽趁着溫晴手一鬆立即跳回了溫暖的懷中繼續睡覺。
“啊……”溫晴驚叫出聲,但這驚叫聲還未飆至高音段造成罵噪音污染她便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溫暖瞧着她那在半空中劃過的泛黑的手眸色一沉,這虎的爪子上竟然有毒!
旁邊的宮女們趕緊跑去叫太醫,一旁不知何處侯着的王公公大步上前瞧了瞧道:“太后,晴貴妃中了毒。”
“大膽,寒王妃,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着哀家的面加害晴貴妃,她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生如此歹毒,哀家真是錯看了你。”慕容婧拍案而起,怒指着溫暖喝道:“來人吶,將她給我打入天牢。”
慕容婧神情大怒,心頭卻是冷笑不已,今日可真是老天助她。她次次精心安排的讓她與君昊天的“偶遇”以排除自己的嫌疑卻次次以失敗告終,這次她本不願再等下去傳她進宮想讓她當着君熠寒的面直接出現在君昊天的眼前,如此一來,可真真是一場好戲,可沒想到她自己卻唱了一出更精彩的好戲,無論這毒是否是她爲之,這結局卻已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