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蠻蠻的心情挺糾結的。
一方面覺得不應該因爲他傻了就嫌棄他。另一方面,又覺得這日子過的真難熬。
下午趁着楊雲戈回來的時候心情不錯,鄭蠻蠻挨在他身邊,輕聲道:“騎主。”
楊雲戈有些驚訝,這些天她都是躲着他的。
鄭蠻蠻擠出個笑容來,道:“明天要去前線了?”
“嗯。”
他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捧住她的臉,低頭含住了脣。
鄭蠻蠻只能由着他親了個盡興,鬆開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在她胸前摩挲了,滿眼都是意猶未盡。
“我覺得,我挺喜歡阿什。我留在這裡好不好?”
楊雲戈擡起頭,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留在這兒幹什麼?”
“你去打仗,我怎麼跟着?回來的時候,接我回去就行了。”
他的手還覆在她胸口上,似乎十分眷戀她細膩的肌膚,一邊把她揉捏成各個形狀,神色卻不是特別高興。
“你一人留在這兒怎麼生活?”
鄭蠻蠻摟住了他的脖子,討好道:“我可以的,你留下兩個人保護我就是了。”
楊雲戈看着她滿是期翼的眸子,半晌才道:“不行。”
“可是我……”
楊雲戈笑了笑,懶得聽她囉嗦,直接低頭咬住了她的脣。
把她摁在牀上親了幾口,還不忘道:“我喜歡你跟我撒嬌。但是不能太有心眼。”
鄭蠻蠻無奈了。
因爲覺得鄭蠻蠻在示好,所以當天夜裡,阿什官員舉辦的宴會,楊雲戈就特地把鄭蠻蠻給帶上了。
鄭蠻蠻本是不想去。但他現在顯然聽不進人話。
那副神情就好像是在說:帶你去是給你恩典。
靠,敢情昨天晚上沒帶她去是存了鄙視她的心思。
她也懶得多和他糾纏,只能花了點心思在自己的梳妝打扮上。就是這樣,楊雲戈也不滿意,嫌她麻煩似的,梳個頭還花那麼多心思。
兩人同馬車出行,楊雲戈有時候會多看她兩眼。
也是,從前她好好打扮了,楊雲戈就喜歡盯着她瞧。
不過大約是因爲剛剛說了兩句不好聽的,所以也不好意思和她膩乎。
鄭蠻蠻是見識過西域舞娘的熱情的。可是走進宴廳,還是嚇了一跳。
還未進門,就聽見銀鈴似的笑聲,混合着女子嬌嗔的聲音,極盡糜爛。裝修更是熱辣驚人,浮閣雕樓都讓人想到四個字:紙醉金迷。
舞娘們早早登了場,各個身姿曼妙,白膩的皮膚在輕羅曼紗下若隱若現,引人想入非非。
阿什官員顯然也非常自豪,楊雲戈帶着穿着中規中矩的鄭蠻蠻一落座,爲首的胖官員就笑道:“渤海女人奔放大膽,不似中原女子那般保守。”
楊雲戈“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
鄭蠻蠻聞着那香味直打噴嚏,但還是乖乖地給他倒酒。在外人面前,還是得做好了姿態,給他留點面子。
楊雲戈似乎覺得她很乖,還衝她笑了笑。
“天朝恩澤,渤海上下都感恩不盡,還望元帥不要嫌我們招呼不周纔好。”
“哪裡。”
“這位是……”官員看他一直盯着鄭蠻蠻的小動作,忍不住問道。
楊雲戈淡道:“這是我的愛姬。”
頓時那胖子的面色便有些古怪。心道這美人如雲的地方,你還帶着個愛姬來幹什麼。
鄭蠻蠻一邊心不在焉地伺候楊雲戈,眼睛就四處打轉。
說真的,她知道楊雲戈昨天也赴宴了,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地方。看着那些衣着暴露,然後衝着楊雲戈狂拋媚眼的舞娘,她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就升起了一團火氣。
算了算了,昨晚不也喝得亂七八糟的回來了,應當是沒有發生什麼事。何況他現在腦子壞了,就不跟他計較這麼多了。
她讓自己儘量不去看那些舞娘,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面前的吃食上。
說實話,渤海國也不知道是多麼的妄自尊大,大約對自己的飲食美女什麼的都非常自豪。所以這一整張小桌子上上來的,就全是西域菜。
鄭蠻蠻盯着那慘不忍睹的羊肉片之類的,覺得自己寧願回去啃饅頭。
既然吃的沒看頭,她就開始看場中的舞姬。
別說,那曼妙的身姿看得她也有些眼睛發直。
胡女奔放,又是得了命令,一定要討了楊雲戈喜歡的。沒想到楊雲戈眼觀鼻鼻觀心不爲所動,反而是楊雲戈身邊的小姑娘看着她們流口水。
她們也是覺得好玩,又聽說她是個寵妾,便起了逗她的心思。
爲首的領舞,幾個旋轉就到了楊雲戈這一桌。不等楊雲戈反應過來,鄭蠻蠻就被一雙柔荑牽住了小手,拉了出去。
楊雲戈伸手去抓抓了個空,頓時臉色便有些扭曲。
倒是鄭蠻蠻,被拉到豔麗的舞娘羣中,只覺得香風襲面,整個就暈頭轉向了。只能被動地被舞娘拉着旋轉,越轉越暈。
她想往回走,倒被舞娘拉了過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絹帕,就遮住了眼睛。
然後冷不丁臉上就被香了一下。
鄭蠻蠻忍不住就笑了笑。
她身材嬌小,雲袖又脫得老長,被人拽住了袖子,想去揭眼前的絹帕也做不到。
楊雲戈黑着臉看她享盡齊人之福,忍着不開口叫她。
倒是阿什的官員哈哈大笑,道:“胡女奔放,亦是頑皮了一些,元帥莫見怪。”
楊雲戈看她被人親了好幾口了還傻笑,也是好氣又好笑,心裡琢磨着回去好好收拾她便是了。
不過那等場面雖在楊雲戈看來是個玩笑,旁人看着卻有些血脈賁張。
試想,一羣女子在你面前嬉戲,若即若離,聲若乳鶯。那是怎樣一副旖旎的畫面?
就連一直向楊雲戈示好的那個胖官員,也有些心猿意馬,端着酒杯猛灌了幾杯,似乎有些口乾舌燥。
楊雲戈眼睛一掃,發現了不對勁,便淡道:“蠻蠻回來。”
語氣雖淡,但卻有明顯的威壓。
那些舞娘都是久居風月場的人,看人臉色本就是討生活的一種極其重要的手段。此時便也不敢再糾纏,由着鄭蠻蠻揭下了眼前的絹帕,回到了楊雲戈身邊。
因爲剛纔那場大動,鄭蠻蠻氣息微喘,面頰呈現出誘人的粉紅,看着楊雲戈的眼睛亦是亮晶晶的。
她笑道:“騎主。”
楊雲戈拿她沒辦法,只能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鄭蠻蠻其實玩的挺開心的,被瞪了也就只是摸摸頭傻笑不說話。
他們兩人的互動,都是恰到好處。鄭蠻蠻身材嬌小,跪着半趴在他身邊,他低下頭的眼神也像是看個小畜生,神色冷淡,眼中卻有些溫情。
當然,他們自己並沒覺得自己的姿態有什麼與衆不同,畢竟他們一直就是這麼過來的。
但是看在別人眼裡,可就不一樣了。
楊雲戈這次是帶親兵出征,所以從京城帶走的三千兵馬都是他的嫡系,也會成爲這次征戰西域的砥柱中流。
可是真正的大部隊,卻是早已經開到西域了。
領兵之人,名曰趙彌。不巧,正是忠王府羅郡主的未婚夫。
是的,最終,羅郡主還是能嫁出去了。
忠王原是文官之首。但大燕開國便是馬上得天下,尤其是開國之初,立下赫赫戰功的武將地位一直在文官之上。要不然,便不會是文采大過實際能力的忠王坐在那個位置上。
但忠王雖說一直被武將們看不起,可能坐在那個位置上這麼多年,扮豬吃老虎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而且他還有個特點,就是特別喜歡收學生。
世人皆道忠王無心權貴,反而喜歡帶着一些學子吟風弄月,而且頗好爲人師。而且尤愛寒門士子。
這些年,他的確是爲今上挑了不少人才出來。但那些人才,一個個也並沒有因爲他的關係而立刻身居要職。在今上看來,也不過是些“比較有才華”的人罷了。
十分不扎眼。
趙彌就是其中一個。他和他所有師兄弟一樣,都是靠忠王府提攜,好能脫離寒門的。而且他是最“忠”的那幾個之一。
單從羅郡主名聲已壞,又毀了容,他還願意廢了自己原來的未婚妻來娶她,便能看得出來。本來以他現在三品武職的地位,以及忠王府現在的落魄,他完全不必如此。
他心思莽直,昨天沒見楊雲戈帶鄭蠻蠻來,那心情還好些。覺得楊雲戈既來尋歡,不帶婢妾也是應該的。
可今日楊雲戈竟然大喇喇地把她帶來了,而且看她的眼神,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趙彌心中就十分不痛快。愈發覺得是鄭氏用了什麼手段,才迷惑了楊雲戈。讓楊雲戈出了手去把羅郡主砸成重傷。
因心裡憐惜羅郡主,便覺得對面那對男女,就如眼中釘肉中刺。
而此時,鄭蠻蠻正趴在楊雲戈身邊搖尾巴,不防有個胡女過來給她斟酒,手一歪,酒就撒了她一裙子。
楊雲戈幾不可見地皺眉。
那胡女倒是不怕的,還笑嘻嘻地道:“弄髒了夫人的裙子,不若夫人和我去換一身罷。”
鄭蠻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又看看楊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