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兩人相互依偎了一會兒,同病房的另一個病號從外面回來,大約剛剛散完了步回病房休息。
有了外人在場便不好再說什麼,周沅深將周沅淺放平在病牀上,給她蓋好被子,寬慰說:“小淺,什麼都不要想了,先休息一會兒吧,不爲別的,總得替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着想。”
“姐,我心裡好難過。”周沅淺低低的哽咽。
“不要再想了,難道你忘了醫生的話嗎?今天的狀況再出現一次,神仙出面也保不了你的孩子了。”周沅深勸道。
是啊,孩子,假如這個孩子是君塵寰的,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將孩子好好的生下來,現在她有的,就只有這個孩子了。
身邊有了親人陪伴,所有的痛苦和無助像是被人幫忙撐住了一樣,帶給心理的創傷逐漸變輕。周沅淺在醫院裡面精心調養了幾天之後就出了院。被姐姐關在了家裡,告誡什麼都不要做,好生養胎最要緊。
時間一晃二十多天就這麼過去了。
周沅深白天在家照顧養胎的妹妹,晚上去醫院陪護老公,二十多天下來雖然勞碌了些,可是精神卻很好。周沅淺一直以來都特別的渴望着親人的陪伴,周沅深又何嘗不是呢。
時間匆匆來到了十月底,這天周沅淺站在陽臺和一件件的晾着衣服的姐姐聊天,很是好奇的問她:“姐,我發現你和姐夫都沒有什麼穩定的工作,你們兩個以前都靠什麼過生活呢?”
對自己的妹妹,周沅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回答說:“四年前我們僥倖逃亡成功,君歷華那邊卻以爲我們已經葬身大海,而且陳志廷不知道又給國際刑警華國總部遞了什麼消息,總部以爲我們背離了組織,我們就是回到組織也要接受審判,還不如就此脫身,讓組織和所有人都以爲我們真的葬身大海,這樣每人還能得到一筆撫卹金。”
周沅淺明白過來:“原來你們這幾年是靠着兩筆撫卹金逍遙度日。”
周沅深一面抖着手裡剛從洗衣機裡拿出來的被攪成條的衣服,一面答:“是啊。那兩筆撫卹金到賬之後,我們都改了名字,託了可靠的人重新按了戶口辦了身份證。”
周沅淺唏噓:“現在說起來挺輕鬆,當初你和姐夫一路走來肯定吃了不少的苦頭吧?”
“誰說不是呢。”周沅深短暫的失了下神,似乎突然回憶起了什麼往事,“若不是當初那麼多的事情,輾轉奔波,鍾哥的腿也不會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機,落到現在截肢的下場。”
哀嘆過後,周沅深很快就整理了情緒:“好在那些波折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和鍾哥終於過上了平淡的安寧日子。只要鍾哥還好好的活着,我就知足了。”
周沅淺聞言不由有些傷感,她又想起了君塵寰,現在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君塵寰好好活着,那樣她這輩子都不會再遺憾,可惜,註定了這個願望沒法實現了。
聊天聊到這裡,兩人便都沉默了下來。周沅淺的心裡一遍遍的懷念着君塵寰,而周沅深的心裡大約在回憶着以前那些風雨動盪的歲月。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周沅淺才漸漸的整理好情緒,將思維拉回到現實中來。她一定要管住自己的情緒
,不能讓自己放縱的悲傷下去,悲傷身,傷了她不要緊,就怕悲傷的情緒會傷到孩子。
思維回到現實之後,周沅淺決定聊一些不疼不癢的話題來轉移一下注意力,開口問周沅深:“姐。你和姐夫重新換了名字辦戶口本和身份證的話,你們現在用的名字是什麼?”
周沅深一拍腦袋:“瞧我,一忙起來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你記好了,我現在不要周沅深了,我改名叫袁深,鍾哥媽媽姓袁,我以前的名字裡面有個字念袁,乾脆就改成袁深了。你可得記好了,以後出門別人叫我袁小姐的時候你可不能聽不懂。”
周沅淺點頭:“知道了!你對姐夫真是一往情深,改名字居然還特意用了人家媽媽的姓。”
“這有什麼,反正女的嫁了人就要跟夫姓,再說了,能活着纔是最重要的,鍾哥自己都改了姓,我又有什麼好堅持的。”
周沅淺好奇:“難道姐夫以前不姓林?”
周沅深回答:“嗯,他以前姓鍾叫鍾偉,後來幫我們上戶口的那位貴人姓林,改成他的姓戶口好辦一些,於是鍾哥就改了名,叫林鐘。”
“你們那位貴人好厲害,幫你們兩人都上了戶口還都辦了身份證。”周沅淺感慨。
周沅深從陽臺走進臥室,一面清潔房間一面回答:“是啊,那人是個老警察,六十多歲,幫我們的時候已經退休了,興許是看中了我們警察的身份,纔好心幫的我們。鍾哥是以他失散兒子的身份上的戶口,所以鍾哥必須得改姓林,我則是以他兒媳婦的身份上的戶口。”
周沅淺也走進臥室,在牀上躺了下來,懶懶得感慨:“同樣都是警察,陳志廷那樣的奸詐,而那位退休老警察卻那麼善良。”
“天底下其實還是好人多,我和鍾哥每年都會去老警察那裡拜年。去年去拜年的時候鍾哥認了老警察做乾爹,哎!若是爸爸還在,現在差不多也快退休了吧?”
聽了姐姐的話後,周沅淺很是感傷:“是啊,爸爸和媽媽要還在,那就好了。”
“別難過,過去的就過去了,老天還是眷顧我們的,你看我都隱姓埋名重新做人了,居然還能被你找到。可見我們姐妹都是有後福的。”
周沅淺搖頭:“我是看不到什麼後福了,倒是姐姐你,和姐夫肯定後福大大的。”
見妹妹情緒好了起來,周沅深這才放下手中的活,朝廚房走去,同時叮囑周沅淺:“我現在去醫院給你姐夫送飯,等會兒你餓了的話自己盛飯吃。”
“好嘞。放心吧,我是不會餓着自己的。”周沅淺答應了下來。躺在牀上聽到姐姐的腳步聲走到了門口,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過去之後,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段時間和姐姐相處下來,周沅淺多少已經明白過來,害自己一家人落得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是陳志廷,其次麼纔是老爺子君歷華。至於君塵寰,爸爸死得時候他還太小,姐姐出事的時候他還在爲老爺子做事,兩次的事件中他都沒有做決策的權力。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犯下了一個天大的不可饒恕的錯誤,痛苦和悔恨將伴隨着她的一生,內心的折磨將深入骨髓,至死方休。難道這就是老天對
她有眼無珠輕信他人辜負愛人的懲罰?
正想着這些讓人傷懷的事情,安靜了許多天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周沅淺從牀上下來,找到手機看了下屏幕,是君乾打過來的電話。頓時不由皺起眉頭,他打電話有什麼事?
本來不想接聽的,可是想着君乾那狗皮膏藥一樣的無賴特性,假如今天自己不接他肯定會不眠不休的打過來,自己心煩是小事,還會惹的姐姐和姐夫不安寧。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接了這通電話。
“我給你算着呢,一個月的時間到了啊,我遵守信用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你是不是也得認認真真的給我一個答覆?”君乾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出來。
周沅淺想也沒想的回答他:“我的答覆就是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也不會再和你和你有任何關係,拜託你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說罷就要掛電話,這時君乾的聲音又從手機裡面傳了過來:“你好像忘記了我給你說過的,最好不要給我否定的答覆,否則我會變本加厲的。”
“你有病!”周沅淺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後果斷掛了電話。
原以爲那樣惡劣的語氣拒絕了君乾之後他還會打電話過來騷擾人。沒想到自從那一通電話之後君乾竟然安靜了下來,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接到他的電話。
十一月初的這天,天氣清爽宜人,周沅深一早去了醫院辦手續,林鐘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現在情況穩定可以出院休養了。
周沅淺想着姐夫今天出院,姐姐肯定特別忙,自己應該幫姐姐分擔一些纔是,於是決定去菜市場幫姐姐買點菜。冰箱裡面還有一些食材,主要是買一些當天上市的新鮮蔬菜。
上午九點多鐘,周沅淺提着裝着蔬菜的購物袋往回走的時候,忽然感覺不太對勁,似乎有輛車總是在不遠不近的跟着自己。
快要走進姐姐所住的小區的時候,周沅淺猛地一回頭,果然在街角看到了君乾正一臉桃花般的狹促笑容倚在一輛豪車的車窗上。心裡一陣煩躁,果然狗皮膏藥還是狗皮膏藥,他居然跟到這裡來了!
放下手裡的購物袋,周沅淺從衣兜裡掏出手機,給君乾打了電話:“喂,你怎麼來了這裡,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幹嘛你會不知道?當然是想追你了!”君乾花花公子味十足。
“我說了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你能不能不要來煩我?”
“我也說過,你最好不要給我否定的答覆,不然我會變本加厲!”
“你這樣做我是連考慮的權利都沒有了!”
“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你考慮,不過就會給你放了一個月假而已,現在我來接你回去,你的那個破房子裡面的行李已經被我搬走,想要去海沙市還是繼續留在B市你自己決定。選擇去哪個地方你都不會孤單,我會陪着你的。”
周沅淺聽了君乾的這番話後,頓時惱怒起來:“誰讓你動我屋裡的東西!我有手有腳的幹嘛要你陪着?”
君乾懶懶得道:“我說過的,我會變本加厲。誰讓你給我否定回答呢,你要是痛痛快快的答應了和我在一起我會這樣大費周章的招人幫你搬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