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們估算到驛站還需要個八百里路,等到驛站的時候恐怕已到丑時,高長恭道:“我們今晚就在此安營紮寨?”
       “好啊。”
長恭吩咐道:“五弟,你去傳令讓將士們在原地安營紮寨,休息一晚明日再啓程。”
“是。”
躺在營帳裡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一閉上眼睛眼前浮出的畫面不是我和長恭的幸福時光,就是鄭梒霜和長恭之間的親熱。想起我和長恭的幸福時光,感覺是一種幸福,可想起鄭梒霜和長恭親熱卻是一種痛苦。越是不願去想,越是一閉上眼睛看見的只有他們親熱的畫面。在牀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索性爬起來,到外面走走。
來到一片狗尾草茂盛的地方,情不自禁無聊地拔起地上的一棵狗尾巴草折起了螞蚱。以前師父下山賣藥曾給我帶回來過用乾草折的螞蚱,爲了研究人家是怎麼折的,我便將那螞蚱拆掉看步驟,可拆掉之後我也沒看明白這螞蚱是怎麼折的。後來我央求師父再給我買只乾草折的螞蚱,這次留了個心眼兒,在拆的時候,邊拆邊在宣紙上畫圖樣,最後總算學會了。拿給師父看時,師父還嘖嘖讚我做得螞蚱很是精巧。
我剛走出字帳篷便聽見一陣簫聲,曲子委婉悠揚,給人一種相思之感,我越來越覺得這首用簫吹的曲子正應了我現在內心的感受。
我順着簫聲走去,看見安德王正坐在椅子上陶醉般地吹奏着一支長簫,月亮皎潔的光芒撒在他烏黑的頭髮上顯得英俊中多了幾分沉穩。
一曲完畢,我鼓起響亮的掌聲:“安德王,你吹的真好。”
安德王發現我正站在他的身後,朝我淡淡一笑:“紫煙,你怎麼來了?”
“我是聽見你的簫聲而來的,曲子委婉悠揚給人一種相思之感。這叫什麼曲子?”
安德王笑道:“不想你長年隱居,對曲子的見解還有些天賦。這首曲子名叫《長相思》,抒發的正是相思之感。”
我訕訕笑道:“過獎了,十八年來我從來沒有下過山,更沒有聽過音樂,聽的都是小蟲子的哼哼聲,以爲那便是天地間音樂的天籟,但聽了之後才知道,你的簫聲比蟲蟲的哼哼聲好上百倍甚至千倍。”
安德王驚訝道:“你十八年從未下過山?”
“嗯,我是一個遺棄的孤兒,師父隱居山上時遇到了我,將我撫養成人。由於他撿到我時山上煙霧繚繞,於是便給我起名華紫煙。”
“原來是這樣,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我大大咧咧笑道:“我早已經習慣了。”
大概是我們之間的氣氛太尷尬,安德王有意轉了個話題。“紫煙,你手中的這隻草螞蚱可是你做的?”
我將這隻
草螞蚱遞給安德王:“這是我剛剛折的。”
安德王嘖嘖讚道:“這螞蚱折的不錯。”
       我淡淡道:“謝了。”
“不想你師父居然也會這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師父折過草螞蚱。”
“我師父他不會折。”
安德王有些驚訝:“你沒有下過山你是怎麼學會折草螞蚱?”
我淡淡笑道:“記得以前我師父下山賣藥曾給我帶回來過用乾草折的螞蚱,爲了研究人家是怎麼折的,我便將那草螞蚱拆掉看步驟,可拆掉之後我也沒看明白這草螞蚱是怎麼折的。後來我央求師父再給我買只乾草折的螞蚱,這次留了個心眼兒,在拆草螞蚱的時候,邊拆邊在宣紙上畫圖樣,最後總算學會了。拿給師父看時,當時我師父還嘖嘖讚我做得草螞蚱很是精巧。你喜歡嗎?”我看安德王的眼神似乎很喜歡。
“精巧可愛自然喜歡。”安德王看着草螞蚱說道。
“我還以爲你們大男人都喜歡武刀弄槍,不想你對這個還挺感興趣。”
安德王笑道:“是啊,好男兒智在四方,自然不會在意一隻不起眼的草螞蚱,可你做的草螞蚱讓我想起了我的童年。”
我好奇道:“你的童年是什麼樣子的?”
安德王淡淡道:“我的童年與你一樣孤獨,只不過我有父有母,整日不能離開皇宮和你久居深山一樣孤獨。”
我驚訝道:“怎麼可能?你有那麼多兄弟姐妹,怎麼會孤獨?”
安德王勉強一笑:“兄弟姐妹雖多,但畢竟是同父異母,每個母親爲了她們的權位,很少能讓自己的孩子與兄弟姐妹像平常人家一樣一起玩耍。”
話本上常說宮中深似海,得寵的妃子盡顯榮耀,不得寵的妃子要麼一輩子見不到皇上,要麼被打入冷宮孤寂地度過此生。由此可見皇宮裡沒有親情只有權利,爲了權利任何人都可以不擇手段,妃子和妃子們之間只有仇人,沒有親情,她們的孩子又怎麼會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同玩耍?我嘴巴張了張:“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的童年竟會如此孤獨。”
安德王淡淡一笑:“沒關係,這是每個皇子人生中都要經歷的過程。”
大概是他與我的童年有點兒相似,都是在一個孤獨寂寞的環境中長大,忍不住總想多問幾句:“你第一次走出皇宮是幾歲?”
安德王道:“十六歲,那一次是我人生第一次隨着斛律光將軍一同出征,也是第一次走出皇宮。”
“那你比我好些,我十八歲才走出深山,就連剛上街馬都能當成牛。”
安德王噗嗤一聲笑道:“深山裡的姑娘果真天無邪,別具一格。”
雖然摸不清他是嘲笑還是無意,但我並
不在乎這一點兒,畢竟是個事實。我努了努嘴:“我這輩子還沒有去過京城的街道中轉悠兒,你能不能講給我聽聽?”
安德王疑惑道:“你不是去過一次京城?”
“是去過一次,只是上次是隨軍隊一同回京,沒來得及到處走走看看。”
“那我給你講講京城的景象吧。”
“好啊。”
       “京城外面的集市熱鬧非凡,尤其是在節日時更爲熱鬧,那裡有……”
       我聽他細細講來,覺得他與高長恭同父異母但還是有幾分相似之處比如他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傲氣,城府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深。他和高長恭一樣爲人低調,沒有官架子氣。
我們聊了許久,一直到了黎明才相互告別。
沒有多遠我看見長恭就在前方站着,他面對着我,神情凝重。我走過去道:“王爺,都已經快黎明瞭你爲何還不睡?”
       高長恭看着即將消失的淡白色月亮道:“華姑娘,你看這淡白色的月亮多圓。不禁讓我想起了我母妃,還有梒霜。”
       聽到這我不由得暗自嘆息,看來我在高長恭心裡連一點兒地位都沒有了。
       高長恭扭過頭認真對我說:“華姑娘,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了覺得不得不告訴你。”
       “什麼事?”
       “華姑娘,我能從你的眼神兒裡看出你喜歡我,但我喜歡的是梒霜。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你還是不要將感情放在我身上,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我怔了一下,我們若真的沒有結果,你爲何要向我表白;我們若真的不會有結果,你爲何要和我拜堂;我們若真的沒有結果,你喝下忘情水之後我們爲何會再相遇?我淡淡道:“放心,我不會爲你單相思,我已經開始儘量使自己不再喜歡你。”
       蘭陵王點頭道:“那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