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遠一個人坐在車裡, 手上的粥雖然打開了卻沒喝幾口。他掛心着崔浩和顧長山的情況,又不敢貿然衝進去,只好一手粥一手手機, 隨時等着消息。
沒一會顧長山的消息便跳了出來, 凌遠一直都沒鎖上屏幕, 直接點了開來。
“沒事了, 上來吧。”
凌遠大喜, 心情徹底鬆懈了下來,他回了顧長山“好的”便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臨走他還不忘將粥打包好一起帶了出去。
臨近午夜的小區裡有不少夜貓子,不少窗戶裡還透着燈光, 十五樓幾乎就是小區的最後一排,凌遠也不管悶熱的溫度, 邁開步伐往十五樓的方向跑過去。
小區的中央有個噴泉, 周圍是兩個籃球場大小的圓形活動廣場, 公寓樓就圍着這片廣場橫平豎直的排布,是個內圓外方的佈局。
十五棟就在正方形的東南角, 凌遠從主幹道穿過廣場,只要進入綠化帶,然後順着小路到底再向東到底就可以了。這一路上都有路燈,凌遠順着路跑過去,逐漸覺出點不對來。這條路他白天跟着崔浩回去時走過幾回, 慢悠悠的走也不過七八分鐘, 他如今已經跑得氣喘吁吁, 居然還沒看到十五棟的大門。
凌遠自認是個五體不勤的廢柴, 但是再廢柴也不至於這麼短的一條路跑得氣喘吁吁都見不到頭。他警惕的停下來觀察四周, 路燈仍舊亮着,大樓卻整個暗了來下, 彷彿整棟樓裡的人都已經陷入了熟睡一般。這並不可能,他跑進來之前還有稀稀拉拉的燈亮着,雖然爲數不多,但就幾分鐘間居然全部關了,又不是大學寢室會這麼齊刷刷的斷電。
凌遠看了眼手機,信號還是滿格,他嘗試着給顧長山發了條微信,信息顯示發了出去雖然沒有迴音,卻也讓他鬆了口氣,至少手機還是暢通的。
凌遠小心翼翼又往前走了十來米,一切如常,當他再嘗試着向前走了十來米便發現了不對。他起步時正好是在十一號樓大門位置,向前跑了二十多米,沒見到十三號樓的大門,倒又隱隱看見了十一號大樓的門牌。
凌遠小心的轉身往後看了一眼,身後就是從廣場轉彎過來的通道。他猶豫了一下,立刻向廣場跑去。去往十五棟樓的路上,因爲樓挨着樓,加上綠化,不注意看門牌的話並不能看出樓宇間的區別,但通往廣場的路不同,越走越開闊並不會認錯。
凌遠一口氣跑過去,眼見着可以轉彎看見廣場了,跨出最後一步的剎那,他又回到了十一號樓的東面。
鬼打牆!
他迅速掏出手機給顧長山發短信:“我遇到麻煩了,我在十一號樓門口!”
大樓的門牌是單雙分開的,單號都在東邊,十一號樓和十五號樓間並不遠。凌遠心裡篤定顧長山很快就能過來,也並不慌張,死死的捏着手機,側身站在了路中間。
顧長山很快回了消息過來,凌遠欣喜的打開,卻彷彿被人一腳踢進了三九的湖水中一樣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哦,沒關係,你交出東西來,就不麻煩了。”
這不是顧長山!凌遠幾乎要丟掉手機,又硬生生忍了下來。他抑制住自己顫抖的手指,打字道:“你是誰?”
對方很快回了過來:“真聰明。你只要把東西交出來,我就放你走。”
凌遠警惕的又看了眼四周問道:“什麼東西?”
“引靈樽。”
凌遠渾身一震,那些稀薄的記憶夾雜着夢境又涌了上來。引靈樽從頭至尾他都只知道一個名字,如何來何處去他一點不知道。就算他想交出這東西保命,也根本無從說起。
“我不知道這東西在哪。”
“哦?撒謊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風格啊。”
這句話從微信裡跳出來的同時也鑽進了凌遠的耳朵裡,凌遠警惕的看向周圍,靠近廣場那頭的路中央,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個人來。
來人揹着光,看不清面目,凌遠向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機:“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要把引靈樽給我就行了。”
“我沒有什麼引靈樽。”凌遠本能的想遠離對方,不斷的向十三號樓的方向退過去。
“哦,是麼?”聲音從凌遠的身後傳來,他猛一轉身,路的那頭,也出現了一個一樣的人影。
“那麼,我就自己拿了。”
凌遠直覺要不好,但路的兩頭都被堵住了,他退無可退,一咬牙就想衝進十一號大門裡。然而大門裡也出來了一個通身漆黑的人:“算你識相,自己送上門來。”
凌遠幾乎躲閃不及,就要撞上去。他下意識的摸到了手上打包的粥盒,這東西一路被攥在手裡居然也沒丟掉,他捏着塑料袋的一頭,毫不客氣的朝着對方甩了過去。
這一下他幾乎拼盡了全力,原想着即使打不傷對方好歹也能讓對方痛一下給自己爭取機會。然而塑料袋穿透了對方的身體,埋進了一團漆黑中。那人彷彿只是一團黑煙凝起來的人性,根本無懼於任何物理性的攻擊。
凌遠一擊不中就不再戀戰,迅速的倒退一步想拖延下時間。但就在他發起攻擊的同時,路兩端的黑影已經來到了他身後,三個黑影組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每人伸出了一隻手插/進了凌遠的大腦中。
“不!”凌遠覺得自己似乎是慘叫了一聲,卻沒聽見任何的動靜。他只覺得周身都在疼痛,那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撕裂感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三隻手似乎是直接插/進了他的靈魂之中,還在其中不停的翻攪,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
凌遠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們的每一次攪動,卻不能動彈分毫,只能忍受着劇痛,張着無神的雙眼,毫無焦距的看着天空。
顧長山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間,頗爲頭疼的捏了下眉間:“你這有香案麼?”
“香案?”崔浩想了想才明白顧長山說的是什麼,“沒沒,不過物業可能供着關公。但那也是燒的電子香,沒有香灰的。”
他機智的建議的顧長山:“要不,您看看蚊香灰合適麼?蚊香我家有,都是灰嘛。”
顧長山不是看在凌遠的面子上現在就想走,根本不想和這個二百五多待一秒。他踢了腳黑貓:“起來,把這堆東西處理掉。”
黑貓迅速的變成人形:“長,長山,這個東西我也沒什麼辦法,屍鬼的毒氣太重,我會吐……”
崔浩嘴巴張得可以塞下自己的拳頭,在顧長山瞪着貓妖時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次奧,不是說建國以後不許成精麼?這也太酷了吧!”
“我成精都一百多年了……再說,這規定什麼時候有的,我怎麼沒聽說過?”貓妖一臉鄙夷的看着崔浩,“這麼蠢,真的有妖精會遵守麼?”
崔浩:“……”
顧長山懶得和這兩個二貨計較,只想速戰速決的他打量了下房間,認命的親自動手,金色的銘文從他嘴中涌出,彷彿有了生命般包裹住了屋內所有從屍鬼身上掉下來的腐肉。隨後金光齊輝,頃刻間那些令人作嘔的東西都不見了蹤影,一切都恢復到了屍鬼進來前的樣子。
“真神啊!”崔浩發出感嘆,他迅速的貼到顧長山身邊,狗腿的問,“顧老闆,還收徒弟麼?”
顧長山纔要把他推開,卻彷彿聽見了什麼聲音般一愣,隨即臉色開始發白。殷勤的給他扇着風的崔浩只覺得自己被顧長山一巴掌拍到了牆上,好不容易把自己從牆上摳下來,顧長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陽臺上。
“怎麼了?”他猛撲過去一把抱住也要跟着越出陽臺的貓妖。
“你完了!”貓妖回頭看他,丟下這一句,隨即也消失在了陽臺。
崔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