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門開處,進來一個看上去六旬光景老丈,肉紅臉,高鼻子大耳朵,星眼劍眉,頜下一部銀鬚,連鬢過腹,足有一尺多長。隨着門開,被風吹的飄飄然,一副神仙姿態。背一劍,斜跨一褡褳,裡面鼓鼓囊囊的裝滿了東西。渾身上下一身灰黑色的府綢短衫,腳下一雙薄底的快靴。他一手搓着兩個鐵球,一手提一酒葫蘆,滿臉酒氣,看樣子喝了不少了,大踏步嚷嚷着就進來了,“誰請我喝酒啊。”邊說邊拖過了一張凳子,坐在了我的下首,酒葫蘆咚的一聲就頓在了桌子上,看那葫蘆,泛着紅悠悠的光澤,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
我看那人坐下了,也起身作了一揖,說道:“前輩,是晚輩幾個在此閒聊,打擾了老丈的清淨,看前輩的語氣,對易經也頗有心得,所以想請前輩一起喝酒,談易。”
那老丈邊自己倒酒邊說道:“看你小子態度倒也不錯,談談也可以。”
“不知前輩貴姓大名,能否告知貧道。”我問道。那老丈喝了一口酒,嘴裡還一個勁的嘟囔,“好酒,好酒。”見我問他,說道:“看你小子挺會說話的,我就告訴你吧,老夫大名***,人送外號,鐵手觀音,你們幾個小輩能夠見到老夫,也算是祖上有德了,也是老夫今天心情好,要不才懶得理你們呢,想當年,老夫可是御前第一侍衛,只是先皇去世我才告病還鄉。”
看他那一副大大咧咧豪氣沖天的樣子,魏子涵和王金槐當然不喜歡,我知道,但凡高人必有不尋常處。看來這個***,也不是簡單人物,正好我對皇宮內院的防衛也不是很瞭解,說不定就能從這裡得道我需要的,先試探下再說吧,打好主意,我就開口了:“前輩真的是御前第一侍衛,貧道很是敬仰前輩,先讓晚輩敬你幾杯。”
說完我就又把酒杯倒滿,雙手捧給***,***也沒客氣,接過來一口就下去了,我連倒三杯,他都是一口氣喝光,喝完三杯酒,再看這老人家依然是面不改色,一副神采飛揚的老頑童樣子。
“那個,小丫頭和那個書生,看不起老夫嗎,也不敬我酒喝,還是這個小道士上路子,一會老夫我教你幾招。”***指着魏子涵和王金槐說道。
魏子涵看我,我使了個眼色給她,魏子涵看我給她眼色。也站起來,倒了三杯酒依次端給***,魏子涵敬完了,王金槐也坐不下去了,也起來敬了三杯酒。
這一眨眼間,老爺子已經喝了九杯,這可不是那種牛眼大的杯子,這可是跟茶碗一樣大的杯子,明朝的時候白酒的度數已經有三十多度了,九杯白酒也有二斤多了,老爺子在那邊自己喝了也不少,真是中酒仙啊。
九杯酒下肚,老爺子話多了起來,大着舌頭說道:“你們剛纔在談易經,別看老夫是個粗人,在易經方面也頗有研究,當年先帝喜歡道家,對周易很感興趣,每天都找人講解周易,我就在旁邊執勤,所以耳薰目染,對周易也漸漸的喜歡了,先帝看我喜歡周易,沒事也給我講講,就這樣我的周易水平,比一般的大儒都不差,剛纔你們談的那個艮卦,先帝爺就曾有不同的見解,你們說,下艮上艮相疊。艮爲山,二山相重,喻靜止。先帝爺曾說二山相疊爲出,應是動,正好和你們這個靜止相反。易經博大精深,各大儒家研究了上千年,最後各執一詞,也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看自己怎麼去理解了,在易經中,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對老爺子的說法,我也贊同也不贊同,易經在實用中還是根據多年積累的經驗來的。不是說改就改了的,但是怎麼理解,各家各派都有自己的道理。
這邊老爺子越說越興奮,那邊把王金槐聽的一愣一愣的,當時在考試中可是經常拿易經出題,所以易經也是舉子們必修的課程,王金槐也是懂易經的,只是在這小地方難有什麼名師指點,現在遇到***這個怪老頭,又對周易如此精通,他哪能放過這個機會,跟老爺子邊喝邊聊,倒把我和魏子涵忘在了一邊。
不一會一罈五斤裝的酒罈就空了,那王金槐也喝的面紅耳赤。我看二人沒有停下的意思,又叫小二拿來一罈酒,加了幾樣清淡的小菜。
魏子涵把凳子靠在我這邊,我們兩個也少許的喝着,比起那二位來是差遠了,魏子涵一杯酒要喝好久,饒是如此,也喝得小臉紅紅,面帶桃花,眼含秋水。
這酒喝了有一個時辰,再看二位,那王金槐直接就掉到桌子下面去了,***倒沒掉下去,也是斜靠在椅子上,嘴角流着哈喇子,呼嚕打的震天響。銀白色的鬍鬚上沾滿了,也不知道是口水還是酒水,還有幾根青菜粘在鬍鬚上。
“雷大哥,你看現在怎麼辦,他們兩個人都醉了,我們怎麼把他們擡回去。”魏子涵皺着眉頭問我。
我說道:“沒事,我把小二叫來看看。”
我喊了幾聲小二,小二上來,問道:“客官,有什麼吩咐。”我指着兩個醉漢說道:“小二哥,我這兩個朋友都醉了,我們客棧離這裡也不近,你看能不能幫忙把他們送回去。”小二說道:“這個好說,客官我去街上喊兩乘軟轎,吧他們擡回去就得了。”“那就麻煩小二哥了,還請多叫一副,我家小姐也坐轎回去。”我邊說邊從袖袋裡摸了一塊碎銀子給了小二,那小二看見銀子,滿臉堆笑的跑下樓去 。
一會小二就回來了,幾個轎伕,把王金槐和***背起到外面的軟轎上。
我來到櫃檯結了帳,連老爺子那桌一起,花了五兩銀子。
來到外面,看到轎伕都準備停當,魏子涵也上了軟轎,一行人往客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