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來的那個大腹便便之男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剛纔黃秋葵黃小姐黃老闆已經作了介紹,那麼我接下去宣佈鎮上的決定。”
“大家鼓掌。”黃秋葵率先拍起手來。
“好!”“好好好!”歡呼聲和掌聲此起彼伏,獨臂羅想鼓掌,可惜只有一隻手,就嘴上喊得最歡。蹺腳佬一雙雞爪子樣的手拍得更爲歡騰,雙手使勁拍身子使勁朝黃秋葵身邊搖擺。
“咳咳咳……”大腹便便男從夾在胳肢窩裡的一隻黑色公文包裡掏出一張紙,咳嗽了幾聲後腆胸凸肚宣佈:“根據鎮上討論決定,滋任命黃秋葵黃女士爲驢不到村當家人,自宣佈之時起生效。”
“啪啪啪啪……”老宅前院掌聲如雷,獨臂羅爲了在黃秋葵面前拍出聲響來,一隻大手拼命往自己的臉上拍,以和蹺腳佬一爭高下。蹺腳佬爲了勝過獨臂羅,乾脆坐到地上翹起蹺腳使勁拍起來。
“各位,靜一靜,靜一靜。”大腹便便男向衆鄉鄰揮手致意,等老宅前院平靜下來後,繼續腆胸凸肚說話:“從熱烈的掌聲中我充分感受到了驢不到村鄉鄰們對黃秋葵同志的支持,說明鎮上的決定十分正確,深得人心,我們有理由相信黃秋葵小姐一定能帶領驢不到村的鄉親脫貧致富,走上康莊大道。下面,請黃秋葵女士發表就職演說,大家歡迎。”
朱獾還是沒說話,繼續拿照相機對着黃秋葵和大腹便便男拍個不停。
“這個要看你的表現,表現好自然能喝到吃到。”朱獾臉上冷若冰霜,心裡卻暗自高興,想,只要你黃花菜還被我吊住這個胃,你黃秋葵三頭六臂我也不怕,何況我已經有了你的把柄,我就慢慢地戲耍你,戲耍到你自己撞牆,否則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死灰復燃,像螞蟥般盯住我不放盯住老宅不放盯住老宅主屋不放。朱獾全身重新恢復舒暢,也就重新恢復自信。
馬夜叉說:“仙子的瓊漿玉液和龍肝鳳髓那是她在天上的爹和天上的娘派天兵天將送下凡間,每天就那麼一碗那麼一點,她自己吃都不夠,何況她被你妹妹氣得不輕,需要喝瓊漿玉液吃龍肝鳳髓調理。”
“哎喲,王博士?你什麼時候大駕光臨的我們驢不到村?”黃秋葵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伸出雙手和王眼鏡熱情握手。
“九仙你好,我是鎮上新來的管事,請問你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如果不涉及相關機密,我一定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你能不能讓這些狗狗和小野豬先走開?”大腹便便男臉上賠笑。
“慢!”
朱獾直起身迴應:“哦,知道我呀?不過我要更正一下,我是現實中的獾八仙傳說中的九仙。”
“還說呢,來我老家也不提前和我打個招呼,是怕我家窮招待不起你還是你本來就看不起我黃秋葵?”黃秋葵緊握王眼鏡的雙手搖個不停。
“獾八仙,我警告你,鎮上管事的人在,你不要胡來。”黃秋葵臉上的笑消失,怒視朱獾。
正當獨臂羅想要拍自己的臉,蹺腳佬想要雙手雙腳齊啓動,黃秋葵笑吟吟從旁邊秘書手上接過講話稿要發表就職演說,朱獾打開老宅主屋的大門,威風凜凜走了出來,身邊跟隨八隻威風凜凜的細犬和八隻威風凜凜的豬獾。
朱獾問大腹便便男:“你真的是鎮上新來的管事?”“當然,可以給你看工作證。”大腹便便男從公文包裡掏出工作證遞給朱獾。
朱獾呵斥黃秋葵:“你住口,現在還輪不到你說話。”然後再心平氣和地問大腹便便男:“喂,鎮裡管事的,你說是不是正式的?”“正式的正式的,我一直都是正式的,每一句話都是正式的。”大腹便便男忙回答。
黃花菜一抹眼淚,擡起頭可憐巴巴地問朱獾:“仙子,我還能喝到瓊漿玉液吃到龍肝鳳髓嗎?”
馬夜叉轉到黃花菜的身後,罵道:“你這樣不怕磕死我?你爹入土的時候你可是一個頭都沒有磕。我告訴你,要想天天喝上瓊漿玉液吃上龍肝鳳髓不可能,除非你現在就去趕你的妹妹出老宅。”
馬夜叉嘆息道:“唉,你哭有什麼用?被你妹妹這樣一鬧,我家再也不可能請朱胖子過來辦大席。”
朱獾接過工作證一邊看一邊說:“嗯,照片上的人和你現實中的人一樣人模狗樣,我得用照相機拍下來。”“你拍下來做什麼?”大腹便便男想要從朱獾手上奪回工作證,無奈腳邊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虎視眈眈盯着他。
朱獾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冷笑道:“哼哼,捉賊捉贓呀?我的犬兒和獾兒可不是吃素的,我讓它們叼你去局子裡。”
朱獾緩和語氣問大腹便便男:“你剛纔宣讀的那張任命文件我能看看嗎?”“這個……”大腹便便男捂緊自己胳肢窩裡的那隻黑色公文包。
朱獾舉起照相機拍下黃秋葵拉大腹便便男衣角的照片後問大腹便便男:“那馬夜叉能稱爲同志嗎?”“能,當然能,她是組織的人,當然能稱爲同志。”大腹便便男連連點頭。
馬夜叉笑道:“好呀,那我謝謝你給我家看門。”
王眼鏡緊握黃秋葵的雙手同樣搖個不停,邊搖邊說:“在省城要想見到黃老闆可是得提前預約的呦,本人哪敢輕易打擾你這個美女大老闆?”
圍觀的衆鄉鄰已經蜂擁至黃秋葵家,說是接下去黃秋葵要在家裡辦三天大席,不過不是朱胖子掌勺,是她從省城帶回來的廚師,所用食材也全都是從省城帶回來。
朱獾微微一笑道:“好,時間寶貴,我也還要去給孩子們上課。那我開始問,你回答完立馬就走。”
朱獾沒有當即迴應黃秋葵,而是跳到自家的磨盤上居高臨下俯視黃秋葵好一會後才一字一句問黃秋葵:“鎮上管事的人來了嗎?是哪位呀?我正好有幾個問題要當面問他一問。”
“喲,這不是黃老闆嗎?你原來是驢不到村人呀?”王眼鏡笑呵呵走到黃秋葵面前。與此同時,魯歡走到朱獾面前,拉她到一邊,和她咬耳朵。
黃花菜蹲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眼淚嘩嘩譁如決堤的江水流個不停,馬夜叉問她:“你妹妹不是說要辦三天大席嗎?你怎麼不回去吃?”
“你就是傳說中的獾八仙?”大腹便便男眯縫起細眼問朱獾。
“吃個屁?那省城帶回來的食材能吃嗎?還不如我家的豬食。還有那廚師,只知道放什麼什麼精?吃了這胃裡三天不會清爽,嗚嗚嗚……”黃花菜嚎啕大哭起來。
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仰頭張望朱獾,等待朱獾的指令,朱獾僵在原地一時無所適從。
朱獾厲聲問:“真的沒有了嗎?”與此同時,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張開了嘴。“有有有,我還稱呼她爲黃秋葵女士和黃秋葵黃老闆,這隨意了點,隨意了點呢。”大腹便便男面對齜牙咧嘴的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不由自主往黃秋葵身上靠。
朱獾接過任命書一看,大笑道:“哈哈哈,好你個黃秋葵,連這個也敢造假?看來你是造假造出了癮呀?這下我得綁你去局子裡。”“不不不,和我不搭界,和我不搭界。”大腹便便男以爲朱獾是要幫他去局子裡忙矢口否認。
“好啦,該幹嘛幹嘛去。”馬夜叉站起身收拾杯盤狼藉。
朱獾滿意的點點頭,問:“你剛纔宣佈鎮上的決定爲正式的嗎?”“當然是。”黃秋葵搶先回答。
朱獾沉下臉迴應:“不能,這是我的犬兒和獾兒,不是和你一樣的狗狗,更不是和她一樣的小野豬。”
“獾八仙,嘴巴放乾淨點。”黃秋葵罵朱獾。
朱獾再問:“還有呢?”“沒有了呀。”大腹便便男低聲回答。
“不行,一定要辦,只有你家辦大席,朱胖子才燒得好吃。還有,我要天天喝仙子的瓊漿玉液吃仙子的龍肝鳳髓。”黃花菜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如既往的貧嘴,走,去我家。這故鄉遇故人,我們得好好喝上幾杯。”黃秋葵手牽王眼鏡走向中院。
馬夜叉嘆息道:“唉,那就沒有辦法嘍,這輩子你怕是喝不上瓊漿玉液吃不上龍肝鳳髓了呦。”
望着黃秋葵和王眼鏡的背影,不只是朱獾愣在了那裡,連魯歡也愣了。
黃花菜見朱獾說完話後眼望斜眼婆家的那棵柿子樹若有所思,以爲在考慮如何責罰她或者準備去她的孃家尋仇,連忙說:“仙子,我一定好好表現,一定好好表現,你說東我絕不往西,只要你能讓我天天喝上瓊漿玉液吃上龍肝鳳髓。”
黃秋葵終於耐不住,問朱獾:“你哪裡來的照相機?不會是偷來的吧?”
王眼鏡緊握黃秋葵的雙手,同樣是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黃老闆,要是知道你是驢不到村人,我來之前一定先去拜會你。”
朱獾笑道:“我嘴巴不乾淨了嗎?有可能,因爲我從來不刷牙,嘻嘻。”
朱獾厲聲問:“能還是不能?”“不能,不能,但可以是二當家,協助當家人開展工作。”大腹便便男額頭冒汗。
朱獾拍完照片主動還工作證給大腹便便男,說:“是我問你答,不是你問我答。我再問你,你剛纔稱呼她什麼?”“黃秋葵小姐。”大腹便便男的身體和黃秋葵緊挨在一起。
朱獾沒有理會大腹便便男,也沒有理會黃秋葵,因爲她見黃秋葵雖然癱在地上,但還是一臉傲氣,知道她還有底牌,就舉起那張任命書面向圍觀的衆鄉鄰說道:“各位,請看,這是一張僞造的任命文件,她黃秋葵徹徹底底是個大騙子。”
“喂,你還在這裡做什麼?”朱獾見黃花菜蹲坐在一堆剩菜剩飯前流眼淚,過去問她。
朱獾緊接着問:“不是組織的人能成爲一個村的當家人嗎?”“這個……”大腹便便男回答不上來。
朱獾一聲唿哨,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同時嚎叫起來,嚇得大腹便便男和黃秋葵直接癱坐到地上,連獨臂羅和蹺腳佬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全身哆嗦個不停。
“還不快拿出來?”朱獾跳下磨盤,走到大腹便便男面前厲聲喝問。大腹便便男哆哆嗦嗦從公文包裡取出那張任命文件遞到朱獾的手裡,然後想從地上爬起來逃跑,結果黃秋葵同樣想爬起來逃跑,兩個人撞在一起又重新摔倒在地上。
“我成了看門狗?那不行,我要喝瓊漿玉液吃龍肝鳳髓,嬸子你幫我在仙子面前說說好話,求個情嘛。”黃花菜坐在地上不住向馬夜叉磕頭。
“反正我一定喝瓊漿玉液吃龍肝鳳髓,不給我喝不給我吃我就不起來,晚上也睡在這裡。”黃花菜坐在地上耍賴。
“這位就是鎮上管事的人,他可是剛剛從縣裡下來掛職。”黃秋葵靠近大腹便便男,大腹便便男同樣靠近黃秋葵,因爲跟隨朱獾出來的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已經團團圍住她和他。
朱獾笑道:“沒有另外目的另外企圖就好,那你能不能現場向大家糾正一下呀?”“當然能,當然能,各位,我剛纔說從熱烈的掌聲中充分感受到了驢不到村鄉鄰們對黃秋葵同志的支持,那是口誤,嚴重的口誤,正式場合下黃秋葵小姐還不能稱同志,不能稱同志,因爲黃秋葵小姐還不是組織的人。”大腹便便男不管黃秋葵一個勁地拉他的衣角,面向衆鄉鄰作出澄清。
“獾八仙,我不是被嚇大的,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我是個受害者,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倒是你,利用惡犬和野豬威脅我,使我的精神和身體遭受嚴重創傷,我會全權委託我的律師去上頭告你,讓你牢底坐穿。”黃秋葵喉嚨重新梆響,不但不再害怕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反而主動靠近八隻細犬和八隻豬獾。
“九仙小姐,你還是抓緊時間問吧,鎮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處理。”大腹便便男說話。
“哈哈哈,好,好,好。”朱獾大笑之後連說了三聲好,然後問大腹便便男:“正式場合下你作爲鎮上管事的人稱呼她爲同志,你沒有覺得不是很妥當嗎?或者是違反了什麼紀律?當然,你有另外目的或者另外企圖那另當別論。”“不不不,口誤,口誤,我絕對沒有另外目的另外企圖。”大腹便便有些緊張。
“天天喝上瓊漿玉液吃上龍肝鳳髓不可能,除非你現在就去趕你的妹妹出老宅。”朱獾自顧自返身回屋。
“錯,我也是受害者,我被他給騙了。來人,把這個騙子給我抓到車上去,送他進局子。”黃秋葵突然站起身來一腳踢向大腹便便男。
馬夜叉回答:“仙子不是早就這樣對你說過了嗎?你如果聽她的話,立馬去趕你妹妹出老宅,現在怕是已經喝上瓊漿玉液吃上龍肝鳳髓。”
“真的假的?”黃花菜屁股沒有離地,身子一百八十度旋轉,轉到馬夜叉面前問。
朱獾大聲呵斥大腹便便男:“你當是佔山爲王土匪窩?大當家二當家的排座次?”“沒沒沒,我脫口而出,脫口而出。”大腹便便男額頭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滴。
“嬸子,我不敢去趕她出老宅,我娘在,那是她的主場,二比一呢。”黃花菜說完低下了頭。
“好好好,你問你問,我回答完立馬就走。”大腹便便男一會低頭看看腳邊的細犬和豬獾,一會擡頭看看站在磨盤上的朱獾,心神不寧。
“嬸子,你一定要幫我,幫我喝上瓊漿玉液吃上龍肝鳳髓。”黃花菜過來抱住馬夜叉的雙腿。
朱獾舉起照相機又拍了幾張照片後提高嗓音問大腹便便男:“還有沒有?”“沒有了呢,沒有了呢,噢,有,有有有,我後來稱她爲同志,黃秋葵同志。”大腹便便男不敢不回答。
朱獾沒有立即說話,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大腹便便男好一陣,還拿出照相機對着大腹便便男和黃秋葵拍了好一陣。
馬夜叉想了一會說:“其實你趕你妹妹出老宅很簡單,使出你孃的本事就行。”
“我娘什麼本事?”黃花菜仰頭問馬夜叉。
馬夜叉說:“一哭二鬧三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