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光
劉叔和魯伯說:“夢畢竟是夢。”“夢只是夢。”朱獾感同身受,她已經好久沒有夢。沒有夢,就沒有朱元璋和醜玉,更沒有紅孩兒和小龍女,但太祖奶奶永遠在她的心中,比夢中更爲真實。
蛋兒有問不完的問題,真正的十萬個爲什麼?他不打破砂鍋問到底誓不罷休,問劉叔和魯伯:“柳樹精是箭柳門的大帥,箭柳門是盜墓派中響噹噹的門派,她怎麼可能會弄錯呢?還有朱扇子,他可是引經據典,一門心思全在這盜寶上面,也怎麼可能弄錯呢?”
“不是柳樹精和朱扇子弄錯,而是他們的祖上就迷失了心智,誤導了她和他。”“這人啊,最容易在兩樣事物上面迷失心智,一個是財,一個是情。”劉叔和魯伯分別回答。
“你們兩個老小孩能不能不要感嘆人生,弄得那麼深奧?信不信我像黃花菜揪下朱扇子的鬍鬚一樣把你們的鬍鬚也全給揪下來。”魯歡有些不耐煩。
劉叔和魯伯下意識地忙用雙手捂住鬍鬚,笑着對魯歡說:“這不是蛋兒還是個孩子嘛,在回答他問題的時候,我們也適當教導他一些爲人處世的道理。”“當然,你也可以聽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呵呵。”
“呵呵你們個大頭,蛋兒,快問。你們,快答。”魯歡過去分別拍了一下劉叔和魯伯的脊背。
蛋兒嬉笑,接着和劉叔、魯伯一問一答。
“你們的意思是柳樹精和朱扇子的祖上因爲迷失心智,心心念念藍玉藏在老宅的寶貝,結果都沒有善終,還連累了下一代?”
“正是,孺子可教也,所以我們必須端正三觀,千萬不要因爲執念而迷失了自己的心智。”“喲呵,你這是含沙射影我啊?那我還必須要好好給蛋兒說說柳樹精和朱扇子是怎麼因爲迷失心智而走上了歧路。”
“舅公,外公,柳樹精和朱扇子當然是因爲心心念念那寶貝才迷失了心智,這個你們不要再說,我已經明白,也爲引以爲戒,你們還是給我說說有關寶庫的事情吧?”
“不是說了藍玉並沒有在老宅藏匿什麼寶貝?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寶庫。”“莫不是你也心心念念那寶庫了嗎?”
“喂喂喂,你們兩個老小孩怎麼反問起我來了呀?是我問,你們答,你們必須認認真真地回答。我問的是有關老宅主屋主人建的那個寶庫,到底怎麼回事?”
“老宅主屋主人建的寶庫當然是老宅主屋主人所建,沒有怎麼回事。”“是啊,老宅主屋主人建的寶庫還能有怎麼回事?”
“是不是不揪下你們兩個老小孩的鬍鬚你們就不會好好回答?蛋兒,一人一個,揪他們的鬍鬚下來。”魯歡擼起衣袖。
“好嘞。”蛋兒答應一聲,也擼起衣袖。
劉叔和魯伯忙向馬夜叉和朱雲山求救:“你們兩個管管你們的孩子呀。”“子不教父之過,女不教母之過。”
“是嗎是嗎?你們是罵我娘沒有教育好我嗎?”馬夜叉過去伸出雙手,一手一個緊緊揪住劉叔和魯伯的左右耳朵。
“活該,蛋兒不就是讓你們解釋一下有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嗎?你們兩個老小孩倒好,不但不幹乾脆脆回答,還磨磨嘰嘰說東道西,擺什麼臭架子?還真以爲自己有多高深?”朱獾罵罵咧咧走進廳堂。
一見朱獾進來,馬夜叉忙鬆開劉叔和魯伯的耳朵,賠笑道:“沒沒沒,沒什麼,我們做遊戲,做遊戲呢。”
“做遊戲?是不是做給我還在你肚子裡的那個小弟弟看?馬夜叉,我告訴你,女不教母之過,我之所以成爲獾八仙,就是你的責任。”朱獾沒給馬夜叉好臉色看。
馬夜叉僵在那裡不知所措,朱雲山打圓場,笑着說:“獾獾,你怎麼可能是獾八仙呢?你是仙子,老宅仙子。”
“沒錯沒錯,你是老宅仙子,你是老宅仙子。”劉叔和魯伯,還有蛋兒他娘附和。魯歡和蛋兒則站在一邊掩嘴而笑,拿眼偷偷瞄朱獾。
朱獾罵道:“你們兩個跟着和什麼稀泥?還有你,明明是花木蘭、穆桂英,怎麼也變成了斜眼婆、黃豆醬?”
“喂,你罵我就好了,怎麼還扯上你爹?你姨?你舅公和外公?獾八仙,我告訴你,你不要得寸進尺,給點光就燦爛,以爲我們都怕你?”馬夜叉反應過來。
朱獾怒懟:“我要你們怕我了嗎?如果你們給我點光,我至於被人罵作獾八仙嗎?你們給我過光嗎?連個屁都沒有。”
“你這孩子怎麼能這樣對你娘說話呢?你娘爲了你受了那麼多的苦,你又不是不知道。”蛋兒他娘數落朱獾,但語氣沒有以前那樣嚴厲,臉上還帶着笑。
朱獾一點也沒有給蛋兒他娘面子,嗆她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受苦?我沒有受苦嗎?我都死了幾回?如果不是你們一個個爲了那份執念,我至於被別人罵獾八仙嗎?別人罵我獾八仙也就算了,連你們開口閉口都是獾八仙,難怪我在天上的八仙小姐姐要生氣。”
“喂喂喂,獾獾,你說什麼?你天上的八仙小姐姐?”魯歡走到朱獾面前問。
朱獾沒有理會魯歡,繼續罵道:“口口聲聲教訓蛋兒要端正三觀,千萬不要因爲執念而迷失了自己的心智,你們自己呢?都給我去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照照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們是大人,我們的大人,他們怎麼可能做錯事情呢?只有他們能夠罵我們,我們怎麼能夠罵他們呢?嘻嘻。”魯歡見朱獾不理睬她,乾脆來個火上澆油。
朱獾果然罵得更兇,手一指劉叔,罵道:“你,有做大人的樣子嗎?不說你以前在她們兩姐妹的個人問題上如何迂腐?我只問你,你有一點做外公的樣子嗎?”
“我、我、我怎麼沒有做外公的樣子了呀?”劉叔額頭滿汗。
朱獾質問:“到現在,我和歡歡、蛋兒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你有給我們買過一顆糖一塊餅嗎?這還是小事,歡歡是吃貨,我和蛋兒不是,所以無所謂。那你倒是教我們一些知識呀,你口口聲聲說要我長大之後好好護佑老宅,那你教給我過一點老宅護佑方面的知識嗎?不但不教我,還對我瞞三瞞四。”
“罵得對,罵得好,我早就讓你不要對獾獾瞞三瞞四,該告訴的一定要告訴她。”魯伯幸災樂禍。
“你也是,口口聲聲說榫卯結構爲東方智慧的代表,老宅是榫卯結構的代表,那你有給我講過有關榫卯結構的知識嗎?還不如那個朱雲鶴,倒是在山洞裡給我講解過一點皮毛,你連他這個惡人都不如。”朱獾的手轉爲指向魯伯。
“我,我,我……”魯伯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慢慢退到劉叔的身後,朱獾不再理會他,手一指朱雲山,罵道:“玉樹臨風你是做得不錯,但作爲丈夫作爲父親,你合格嗎?作爲老宅主屋的男主人,你合格嗎?我告訴你,要不是你當年的懦弱、魯莽和退縮,老宅至於惹出這麼多恩恩怨怨嗎?你和夜叉婆明明知曉朱扇子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還任由他逍遙自在搖那把摺扇到今天。”
“哇塞,獾獾你好厲害哦,出口成章不說,這成語還一個接一個呢。”魯歡拍手歡呼。
朱獾瞪眼魯歡:“你少起鬨,我這就罵你。要不是你對我瞞三瞞四,事態至於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嗎?是不是非要鬧出人命你才高興?你才肯善罷甘休?”
“沒沒沒,我沒有的呢。要說有,也都是那兩個老小孩出的主意,我是他們撿來的孩子,我不得不聽他們的話。”魯歡滿腹委屈。朱獾大罵魯歡:“你沒有?你是他們撿來的不得不聽他們的話?魯歡,我告訴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戲,藍玉柳面前你演戲確實演得挺好,不愧爲歡歡喜喜哭哭啼啼你想怎麼演就怎麼演。”
“我沒有,真的沒有。”魯歡急得差點哭出來。
朱獾不依不饒,繼續大罵魯歡:“你沒有?魯歡,你一定要我點穿嗎?你自己的身世你自己其實早已清楚,你並不是魯伯撿來,而是魯伯親生,王眼鏡是你的親哥哥,藍玉柳的那個親弟弟就是王眼鏡所扮,你們兄妹兩個一唱一和這雙簧演得還真不錯,他真魯伯怕是欠你們這對兄妹一人一個小金人吧?”
“你?你、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魯歡滿面通紅,不敢正眼看朱獾。
朱獾朝廳堂外大喊:“給我進來,否則永遠別想再邁進老宅半步。”
“來啦來啦。”王眼鏡忙不迭走進廳堂走到朱獾面前。
朱獾的手一指王眼鏡,問:“魯喜,是不是我不喊你,你就打算永遠做一個鬼?一個背後在老宅搗鬼的鬼?”
“不不不,我不是鬼,我從沒有在老宅搗鬼。”王眼鏡急急辯解,他的真實名字叫魯喜,爲魯伯的兒子。
朱獾不屑道:“你以爲你自己做得人不知鬼不覺?其實你是人不人鬼不鬼,陰不陰陽不陽,所以,我懶得多理你。當然,這全拜你那執念頗深的老父親所賜。”
“我、我、我……”“這、這、這……”王眼鏡和魯伯全面紅耳赤,低下了頭。
朱獾轉過頭招呼蛋兒:“過來,我給你解釋這些天來發生的那些事情。”
“姐,你都知道?他們都告訴你了嗎?”蛋兒走到朱獾身邊。
朱獾愛憐地撫摸着蛋兒的小腦袋,哽咽着對他說:“他們不可能告訴我,一直以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聯手策劃,只有我被他們矇在鼓裡,當然也包括你,所以以後還是我們兩個一起在老宅過日子。”
“姐,蛋兒永遠和你在一起。蛋兒不想知道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了,蛋兒只想安安靜靜地和你在老宅過日子。”蛋兒伸出小手替朱獾抹去眼角的淚滴。
朱獾臉上露出微笑,雖然這笑很苦澀,但畢竟是笑,她笑着對蛋兒說:“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其實很簡單,他們一起謀劃設套引朱扇子、藍玉柳鑽套,目的就是想找到老宅主屋主人藏寶貝的寶庫,而我和你只是被他們當槍使,他們眼中你只是沒有蛋蛋的蛋兒,我只是一個沒頭沒腦的獾八仙。”
“姐,他們多少也算是老宅主屋的主人,怎麼會不知道寶貝藏在哪裡呢?”蛋兒故意這樣問朱獾。
朱獾笑着回答:“因爲他們這主人做得不合格,所以太祖奶奶不會告訴他們寶貝到底藏在哪裡?”
“嗯,我知道了。”蛋兒點頭。
朱獾伸出手颳了一下蛋兒的小鼻樑笑道:“真的知道了嗎?你怕是最想知道的還沒知道吧?姐直截了當地告訴你,就是太平塘水爲什麼會突然‘噗噗噗’地沸騰?會冒出濃煙?那是因爲有人故意攪動太平塘的淤泥,釋放出沼氣,沼氣燃燒,自然塘水就會沸騰,沸騰產生大量的水蒸氣,看上去像濃煙。”
“哦,原來是這樣,那柳樹精的那個包包是怎麼回事?朱扇子和黃鼠狼、黃豆醬、黃秋葵還有田家父子、獨臂、蹺腳等跳下去怎麼會沒有死?”蛋兒一口氣問朱獾。
朱獾回答:“柳樹精的那個大布包裡包的本來是劇毒藥粉,她想要趁太平塘水沸騰的時候毒死所有的生命。但這個包早被魯家的人調換,換成了乾粉。乾粉能滅火,尤其是沼氣產生的火。所以那個包包掉進太平塘後,太平塘的水不再沸騰,濃煙自然也就消失。至於朱扇子他們爲什麼跌入太平塘後沒有被滾燙的沸水燙死?是因爲魯家的人在太平塘底下早設計好機關,他們一跌入塘裡,直接進了一個洞窟,這個洞窟就是箭柳門以爲的藍玉藏匿寶貝的寶庫。”
“嗯,原來是這樣,那後來菜園露天糞缸下面的那個洞窟到底是不是老宅主屋主人的寶庫呢?”蛋兒接着問朱獾。
朱獾回答:“不是,那只是箭柳門的一個藏寶洞,他們計劃把這個藏寶洞和藍玉的寶庫連在一起,既省去運輸的麻煩,又可以全部佔爲己有。不過這些全被魯家小子打入箭柳門後所獲悉,被魯家老頭設計給破壞。”
“姐,那這魯家的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蛋兒完全無視魯伯、魯歡和王眼鏡的存在,無邪地問朱獾。朱獾同樣無視魯伯、魯歡和王眼鏡的存在,直率地回答:“說他們好就是好,說他們壞就是壞,好是因爲他們保護了老宅,壞是因爲他們想要據那些寶貝爲己有。”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看來一點也不錯,包括我的爹和娘,嘻嘻。”蛋兒笑得無邪。
朱獾笑得更無邪:“不義之財不可取,貪婪之心不可有。貪不義之財易毀,信不忠之人多禍。蛋兒,我們去吃晚飯,朱胖子燒好大席了呢。”
“好!”蛋兒跟在朱獾後面蹦蹦跳跳來到大樟樹下。
黃花菜早已吃得嘴流油肚滾圓,見朱獾帶蛋兒過去,一邊啃豬蹄子一邊過來擁抱朱獾,朱獾忙躲到一邊,問:“鄉鄰們呢?”
“還在山上勞作呢。”黃花菜嘟嘟囔囔回答,她已經啃完手上的豬蹄,一雙油膩膩的胖手又朝朱獾攬過來,朱獾只得任由她抱住自己,問:“對面築路工棚裡的人全回來了嗎?”
“回來了,回來了,一個不拉全回來了。”黃花菜一張油膩膩的大嘴貼在朱獾的耳邊回答。
朱獾想嘔吐,但極力忍住,問黃花菜:“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個不落全回來了啊?”
“那個紅色安全帽向我報告的呀。”黃花菜一臉傲嬌。
朱獾皺眉:“哪個紅色安全帽向你報告?他爲什麼要向你報告?他的報告可以相信嗎?”
“當然可以相信,因爲我現在是他的主子。”黃花菜鬆開朱獾,雙手叉腰,目空一切。
朱獾問:“是不是你妹妹把她的產業全權委託給了你?”
“仙子就是仙子,一點就通。”黃花菜伸出大手拍了拍朱獾的肩膀。
朱獾賠笑道:“那以後煩請花菜姐多多關照小妹,小妹一定讓我天上的爹天上的娘多多派天兵天將送玉液瓊漿和龍肝鳳髓下來給花菜姐喝給花菜姐吃。”
“那感情好,好的呢。”黃花菜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