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來的太過突然,近在咫尺,三名日軍暗哨根本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虎子如鬼魅般撲入三人的藏身處,手中匕首翻飛如電,眨眼間便在三人的要害處進出了數次,快得令人目眩。
兩名暗哨當場斃命,最後一名中刀的鬼子還在垂死掙扎,似乎想要張口示警,虎子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他半張開的嘴,匕首跟進,瞬間隔斷了鬼子的咽喉。狹小的暗哨內血腥刺鼻,三具屍體軟軟地癱靠在一起,聲息全無,最大的障礙解決了。
整個摸哨的過程中沒發出較大的聲響,非常順利,是個良好的開端。
虎子發出事前約定好的暗號,四名精選的突擊隊員很快便出現在他周圍,敏捷而無聲。他留下兩人守住暗哨位,同時調轉歪把子輕機槍對準北村口,然後率領另外兩名隊員繼續向前搜索,確定是否還有暗哨存在。
三人橫向間隔五米匍匐前進,仔細搜索,二十分鐘後抵達村子邊緣,沒發現任何暗哨,進攻的通道被成功打開了。爲了達到行動的突然性,虎子命一人回去將剩下的十六名突擊隊員全部帶過過來,潛伏在北村口附近,等趙山那邊槍聲一響,所有人瞅準機會全速朝村內衝,不能有絲毫得停頓,必須瞬間突破鬼子的防禦,打他個措手不及。
虎子配帶的手錶是繳獲鬼子的,沒有夜光功能,無法確定現在的時間,但估計南面的佯攻就快開始了,突擊組一定要儘快到位才行。領命的隊員火速返回出發點,暗哨已清除,往返得速度自然快了許多。
突擊組全體人員潛伏到位時,南面的槍聲還沒有響,難熬的等待。虎子曾幾次想隻身潛入村內偵察,以他的身手做到這點毫無困難,但作爲指揮官他絕不能擅離職守,萬一離開後佯攻開始,突擊組就處於無人指揮的狀態中,這可是戰場的大忌啊!
他不斷暗自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沉着冷靜是一個指揮員必備得素質。他們這五十人是今晚的奇兵,數百名老百姓的生死全維繫在他們身上,責任重大,任何不冷靜的決定都會造成災難性的後果。
夏少校常說等待也是一種戰鬥,是在和自己的耐心作戰,虎子當時理解不了,現在終於感受到了,的確是一場無聲的較量。
夜風清涼,萬籟無聲,好一個寧靜的春夜。
突然,淒厲刺耳的尖嘯聲劃破夜空,一發迫擊炮彈準確落入白窯村內,拉開了游擊隊進攻的序幕……
轉瞬之間,白窯村南槍聲大作,密集如雨,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在佯攻。其實,虎子已經和趙山商量好了,他率隊入村救到人後,立刻點火報信,趙山便改佯攻爲主攻,牽制鬼子的主力,好讓他有時間把老百姓們安全撤出村外。
齊隊長留在出發點負責指揮另外兩組人,只要突擊組一打槍,他們馬上緊跟着往村裡衝,以快取勝。
佯攻開始後,突擊組沒有馬上行動,北村口的敵情不明,火力點在那裡也不清楚,貿然衝過去會很危險,要等鬼子們先動起來,然後才能尋找突破的機會,南面打的那麼激烈,相信鬼子是忍不了多久的。
五分鐘雖然短暫,可對於等待者來說卻如同嚴冬般漫長,守衛村北的鬼子們終於開始有所動作了。村內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和厲聲的叫喊,像是在集合部隊,看來趙山他們的佯攻奏效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一部分鬼子離開了,村北的防禦力量已然空虛,正是發起突擊的好機會。虎子立刻將突擊組分成兩隊,一隊翻越民房進入村內,一隊直撲北村口,內外夾擊,一舉突破。
第一隊越房入村後兩分鐘,虎子率領第二隊撲向村口,四五顆手榴彈當先開路,輕機槍隨後掩護,隊員們個個如岀柵猛虎般疾衝而上……
守村口的鬼子沒想到襲擊來的這麼突然,慌亂之中未能組織其有效的防禦,一挺歪把子機槍過根本壓制不住突擊組的火力,局面非常被動。虎子衝在最前面,手持衝鋒槍見鬼子就掃,如入無人之境,殺得鬼子們人仰馬翻,毫無還手之力。
鬼子見歪把子不能有效阻止突擊組的衝鋒,急忙改用擲彈筒進行阻擊,但雙方的距離已拉近,射出的榴彈起不了多大作用,漸露敗相。就在殘存的鬼子跳出掩體,挺着刺刀準備拼命時,潛入村內的第一隊從後面掩殺而至,捷克式輕機槍一通狂掃,十幾名鬼子當場斃命,剩下的鬼子隨即被虎子等人快速報銷了,突擊組僅輕傷兩人,可以稱得上是完勝。
虎子把守住北村口的重任交給隨後趕到的齊隊長,然後命老方頭前帶路,自己親率突擊隊的主力直撲關押老百姓的那幾座大院,救人要緊。
通往那幾座大院的最近線路必須要過一個十字路口,突擊隊在這裡遇到了麻煩,一挺九二式重機槍攔住了去路,火力異常猛烈,壓得突擊隊擡不起頭來,另外還有幾具擲彈筒輔助,一時間無法快速突破。
鬼子的重機槍架在十字路口中央的沙包掩體內,工事非常堅固,沒有攻堅的重武器根本無法敲掉它,真是一塊難啃的骨頭。虎子心裡雖急,但知道硬衝肯定不行,只能從兩側繞過去攻擊,可道路兩邊全是民房,除了穿房越屋外無路可走,進退兩難。
關鍵時刻,虎子當機立斷,決定獨自去消滅這隻攔路虎。他的彈跳力極佳,翻牆越挖如履平地,人多了反而是累贅,因此隻身前往時最好的辦法。
有人反對虎子去冒險,但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況且虎子時指揮官,有決斷的權利。沒時間進行無謂的爭辯,虎子命營救組組長暫代他指揮,集中火力和鬼子對射,爲他爭取時間。
虎子攜帶衝鋒槍鑽入右側的一戶民房,開始向重機槍陣地繞行,速度極快。他連續翻過幾道院牆後,卻找不到合適的路線,而且彷彿離重機槍陣地越來越遠了,有點迷路的感覺。村南的槍炮聲更加猛烈了,聽不出來是誰佔了上風,可游擊隊的彈藥並不充足,不適合打這種消耗戰,時間一長準吃虧不可。
虎子定定心神,作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焦急的心情平靜下來,這時候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如此方能做出正確的判斷。他屏息靜氣地傾聽重機槍的發射聲,隨即順着聲源的方向前進,每翻過一道障礙物便停下來在仔細聽聽,儘量保持直線前進,不能再迷路了。
縱身翻越一道高高的土牆後,虎子發現自己置身在一條漆黑的小巷中,前方有刺目的火光在閃動,不知是不是鬼子的重機槍陣地,悄然潛行過去。
小巷狹長幽深,地面凹凸不平,踩上去很不舒服,一不留神就可能被絆倒。虎子手扶土牆,儘量加快行進速度,有好幾次險些被絆倒,但最終還是用手撐住了,有驚無險地來到巷口。他沒有冒失地衝出去查看重機槍陣地的位置,而是背貼土牆,探頭向外觀瞧,發現重機槍陣地距巷口還有七八米,正在狂野地噴吐着火舌。
剛纔在巷中看到的火光是被子彈打燃的障礙物。
一口氣衝過七八米難不倒虎子,關鍵是不能讓鬼子發現,這樣才能達到奇襲的效果。他果斷地取出兩顆手榴彈,從貼身的襯衣上扯下一道布條,牢牢地將兩顆手榴彈捆紮在一起,隨後快速臥倒爬出小巷,貼着街角向前爬行。
一米……兩米……三米……
虎子的行動極爲冒險,一到那讓鬼子發現,他連跑的機會都沒有,肯定會被重機槍打成肉醬。不過,機會總是眷顧敢於冒險的人,虎子安然無恙地爬行了四米,可以趴在地上投擲手榴彈了。
他快速地擰掉手榴彈尾部的保險蓋,用力扯斷拉繩,延時兩秒,揮臂投出!
重機槍噴射子彈時發出刺目的火舌,照亮了手榴彈的飛行路線,不偏不倚地落入沙包掩體後,幾乎是落地便起爆,不給掩體內的鬼子們任何反應時間,他們頓時被炸上了天。
重機槍被炸啞了,虎子起身猛撲過去,快的像閃電。兩顆手榴彈炸死了正副機槍手和附近的幾個鬼子,但仍有四五名鬼子未死,掙扎着爬起來跑向重機槍,想讓它重新吼叫起來。
虎子豈能讓他們如願,飛身竄進掩體,三十發衝鋒槍子彈宛如暴雨傾瀉,打得這些鬼子渾身冒血,像被人扯動的木偶般搖晃不止,眨眼間便躺了一地,無一人還能喘氣。
虎子這邊一得手,遠處的突擊隊便迅速趕了過來,一共傷亡了五個人。九二式重機槍被炸翻在地,也不知道還能否打響,這東西太重,不適合突擊用,只能先用沙包掩埋起來,反正不能再落到鬼子手中。
攔路虎被清除了,但還有更大的困難等待着他們,救人才是今晚突擊的重點。
帶路的村民老方揀了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引領着突擊隊繼續向前衝,一分鐘後便趕到的關押老百姓的地點。說是院落並不準確,只不過是將幾座相鄰的民房打通後形成了一個較大空地,老百姓們都被露天關押在這裡,制高點上架設着輕機槍,進出口有鬼子嚴密把守。
戰前的偵察已無必要,鬼子們肯定是嚴陣以待了,現在最正確的辦法就是趕快衝就去救人,儘量把老百姓的傷亡降低到最小,戰鬥拖得越久傷亡就越大。
虎子向老方問清楚輕機槍的確切位置,然後命令突擊組從正門往裡衝,他自己則翻牆而入,以最快的速度搞掉那挺輕機槍,主要是擔心鬼子會對老百姓進行屠殺。
村南戰事吃緊,看守老百姓的鬼子被調走了不少,只有不到二十名鬼子看守,而且分散的很開。突擊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鬼子把守的大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虎子趁機竄到院牆下,縱身扒住高高的牆頭,隨即提起輕身,緊貼牆頭翻滾而入,落地無聲。
根據老方的介紹,這裡應該是一個獨院,與關人的廣場僅一牆之隔。院中有兩間房,因爲地勢較高,站在房頂上可以俯瞰牆外的廣場,所以鬼子們把輕機槍架設在了這裡。
兩座房共有四間屋,只有一間有亮光,屋外豎着一個大木梯直通屋頂,想必是鬼子上下屋頂的通道。虎子顧不上去亮燈的屋查看,先幹掉輕機槍再說。他幾個箭步縱到木梯下,單手握持衝鋒槍,人如猿猱般攀梯而上,竟然沒發出任何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