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音手槍輕顫了一下,0.45口徑子彈準確擊中鬼子機槍手的眉心,腦後同時標出一股鮮血,嘴上叼的香菸甩飛了,人立時向後倒去。夏少校手疾眼快,左手一把揪住鬼子機槍手的衣領,輕輕地將他靠在機槍掩體上。鬼子機槍手垂頭靜立,眉心處不斷向下滴血,氣息全無。

這一切僅發生於數秒間,絲毫沒有驚動不遠處的鬼子們。另一處機槍掩體的位置稍微靠後,但此時裡面無人,估計是去吃晚飯了。夏少校收好消音手槍,隨後悄然取下架在掩體上的歪把子輕機槍,檢查彈倉,子彈是壓滿的。他輕輕地拉動槍機柄,子彈上膛,接着便向身後的突擊隊員們發出前進的信號。

雙方的距離已足夠近了,沒必要再潛行靠近,該出手了!

三十名突擊隊員很快就彙集在機槍掩體前,夏少校擡手做了一個上刺刀的手勢,除機槍手和衝鋒槍手外,其他人立即麻利地抽出刺刀,快速固定在步槍上,做好攻擊準備。夏少校分別拍拍身邊的機槍手和衝鋒槍手的肩膀,示意他們跟着自己率先衝出去。兩人先後點點頭,同時握緊手中的武器。

下一秒,突襲開始了,迅猛而暴烈!

夏少校突然從掩體後閃出,抱着輕機槍邊打邊衝,子彈劃出一道道炫目的射線,無情地撲向正在吃晚飯的鬼子們,轉眼間便掃到了十幾人。緊跟他身後的機槍手和衝鋒槍手也相繼閃出,三個人併成一排前行,對準鬼子最集中的地方猛烈掃射,把火力優勢發揮到極限,希望首輪攻擊就能打垮鬼子的建制,讓他們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剩下的突擊隊員分散在夏少校三人身後,連連朝遠處的驚慌失措的鬼子投擲手榴彈,爆炸聲不斷響起,鬼子隊形更亂了,還擊的槍聲少得可憐。

看到夏少校已率領突擊隊已經成功突入鬼子的防線,潛伏在一百米外的游擊隊員和爆破組也在第一時間衝了出來,人人上刺刀,準備和鬼子拼命了!這支進山掃蕩鬼子部隊,一路上製造了多起屠村慘案,村民不論老幼一律殺光,女人則更慘,竟被活活**致死,其中甚至還包括十來歲的幼女,手段殘忍至極!

游擊隊員們早已是怒火滿腔,挺着刺刀奮勇前衝,個個都想多殺幾個鬼子出氣!

鬼子們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懵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有超過半數的人中彈倒地,而偷襲者也殺到身前,刺刀雪亮,暴捅而至。許多鬼子正在吃晚飯,根本來不及取槍,手裡唯一的武器是飯盒,結果可想而知。30式刺刀瞬間捅入小鬼子的體內,大量鮮血順着深深的血槽向外奔流,堵都堵不住。游擊隊員們恨透了小鬼子,扎一刀不解氣,有人竟連捅十幾刀,直到把小鬼子的胸腹扎爛了才肯罷手,然後紅着眼衝向下一個目標。

夏少校手中的輕機槍子彈打光了,身上沒有備用的6.5毫米子彈,而且安裝起來也很費時,此刻條件不允許。他的狙擊步槍不適合拼刺刀,激烈的拼刺碰撞會影響光學瞄準鏡的精度,重新調校起來很麻煩。他拔出大威力,毫無畏懼地迎向反衝過來的鬼子們。

鬼子們已看清襲擊者只有三十來人,而他們還有上百人,隨即嚎叫着反衝上來,想憑藉人數的優勢壓制對方。有三分之一的鬼子手裡沒武器,但他們卻撿起地上的石塊往上衝,悍不畏死!

夏少校一看鬼子這種兇悍的反撲架勢,就知道碰上的是戰鬥力強悍的正規野戰部隊,如果稍有退縮和避讓,定然會被他們重新奪回主動權。突擊隊的人數雖不多,但都是由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組成,其戰鬥力並不比鬼子差多少,很快就頂住了鬼子的兇猛反撲,雙方殺得難解難分。

雙方這種僵持狀態不是夏少校所希望看到的,他需要的是速戰速決,在最短時間內炸燬那四門山炮纔是最終目的,不然鬼子援軍一到,偷襲就算失敗了。他悄然繞到鬼子的側翼,舉起大威力就是一輪速射,整整射光一個彈匣,當場就幹掉十名鬼子,反撲的勢頭銳減。

突擊隊員們一見鬼子的陣腳鬆動了,立刻吼叫着衝入敵陣,一下子就把鬼子的隊形給衝散了,重新佔據了優勢。夏少校正蹲在地上換彈匣,突然從黑暗中衝出兩名鬼子,一人挺刺刀一人拿石塊,怪叫着猛撲過來。

夏少校的剛剛退出舊彈匣,來不及閃避,隨即順勢向後一趟,左手瞬間掏出大花口擼子,就勢在大腿外側用力一蹭,套筒快速後退送子彈上膛,然後復位開槍。只聽啪啪兩聲槍響,已衝至身前的兩名鬼子同時悶哼倒地,每人心口處多了一個槍眼,雙雙斃命。

這時,遠處的游擊隊員已經趕到,馬上就衝上去援助突擊隊,圍住鬼子全力拼殺。

夏少校挺身而起,快速換好彈匣,知道此處已無大礙,便立即率領爆破組衝向山炮陣地。

山炮陣地上也有二三十名鬼子,但他們沒有重武器,只有少數幾支步槍和手槍,根本阻擋不住爆破組的進攻。機槍手一通機槍掃射便壓制的他們擡不起頭,其他人趁機殺入陣地,很快就用刺刀結束了戰鬥,除逃掉三四人外,其餘的全部被殲。

爆破組快速將集束手榴彈塞進山炮的炮口中,然後數一二三同時拉弦撤退,轟轟幾聲巨響過後,四門75毫米山炮的炮管全部被炸燬,再也無法使用了,這回虎子他們再也不用再山炮的轟擊了。

臨撤出山炮陣地前,夏少校又讓爆破組引爆了陣地內的炮彈,任何東西也不能給鬼子留下。當夏少校帶領爆破組趕回鬼子警戒部隊的陣地時,這裡的戰鬥已然結束,一箇中隊的鬼子悉數被殲,無一活口。

而游擊隊只傷亡了十餘人,堪稱是一場完美的突襲戰。

打掃戰場,清點人數,救治傷員,一切都在夏少校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總共耗時一刻鐘,效率相當高。三十分鐘後,鬼子的援軍趕到了,但夏少校早已率領游擊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遠方劇烈的爆炸聲把虎子驚醒了,他急忙起身朝遠處眺望,卻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火光,方向似乎是鬼子的山炮陣地。一小隊的隊長黃自強湊到他身邊說:“副隊長,看樣子好像是鬼子的炮兵陣地出事了。”

虎子點點頭道:“沒錯,是鬼子的山炮陣地發生了爆炸。只是不知是鬼子自身出了事故,還是老夏他們搞得襲擊?”

黃自強道:“我看準是夏教官他們在襲擊鬼子,不然鬼子打了一天的炮也沒見出什麼事故,爲什麼不打了反倒出事了呢!”

虎子道:“不管是襲擊還是事故,鬼子的山炮肯定是不能再用了,也算是給咱們除心頭大患!”

黃自強笑着道:“誰說不是呀!這狗日的小鬼子打了一天的炮,都快把咱們的陣地翻了個遍,光我那個小隊就被炸死炸傷十幾個人,真是有氣沒處撒呀!”

虎子雙目一寒道:“彆着急,有你出氣的時候!鬼子們號稱擅長夜戰,今晚肯定會來偷襲咱們的陣地,到時候你就給我敞開勁兒殺,來多少就殺他多少!”

黃自強拍着胸脯道:“你就放心吧,鬼子不來便罷,否則定讓他有來無回!”

虎子道:“千萬不可大意,鬼子很狡猾。記住,咱們的任務是堅守陣地,絕不能貿然出擊,白白浪費隊員們的生命!”

黃自強道:“我知道了。”

虎子問道:“一線陣地的傷亡情況如何?”

黃自強黯然道:“犧牲二十一人,輕傷五人,重傷七人。”

虎子道:“犧牲的和受傷的隊員一定要安置好。”

黃自強道:“犧牲的和受重傷的隊員都已送到二線陣地安置,輕傷員們包紮後仍可堅持戰鬥。現在一線陣地還剩一百七十多人,防守力量不足,你看是不是從二線部隊抽調一些人員來補充補充!”

虎子搖頭道:“鬼子沒有使用預備隊之前,咱們也不能動用預備隊。你去告訴大家,再咬牙堅持一天,根據地內的百姓們就撤的差不多了,咱們明天晚上撤出這裡。”

黃自強道:“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慢,”虎子又叫住他說,“你把所有人分成三組,輪班休息,嚴禁大聲說話和抽菸。另外,再派幾個觀察哨潛伏在陣地外,一旦發現鬼子來偷襲,馬上鳴槍報警!”

“好,我這就去辦。”黃自強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黃自強走後,虎子揉揉發酸的雙眼,感覺腹內甚是飢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他先檢查了一下武器,衝鋒槍與盒子炮的彈匣都是滿滿的,鬼頭大刀斜背在身後,早已打磨的鋒尖刃利,就等小鬼子上來送死了。他伸手從乾糧袋中取出雜麪餅子和鹹菜,一口一口地慢慢吃起來,繳獲鬼子的軍用水壺就擺在身前,不時喝上一小口,將硬邦邦的雜麪餅子衝嚥進胃袋。

每一名游擊隊員都準備了七天的乾糧,沒有軍用水壺的便改用羊皮水囊,那東西裝的水比軍用水壺還多,而且攜帶起來也方便。高坡上沒有水源,下坡取水很危險,因此隨身攜帶飲用水就變得非常寶貴了,絕不能輕易浪費。人餓三天仍能堅持戰鬥,可要是三天沒水喝,那恐怕就要不戰自潰了。

鬼子的四門山炮不能用了,這對高坡上的游擊隊員來說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但日軍仍擁有多門迫擊炮和二十多挺輕重機槍,火力依然強勁,兵力也佔絕對優勢,要想在高坡上堅守三天非常困難。

虎子已經和夏少校商量好了,不能把游擊隊的主力在高坡上拼光,先堅守兩天,然後逐步後撤,依託有利地形節節抵抗,以空間換時間,完成趙山下達的阻擊鬼子三天的任務。

另外,夏少校帶人於外圍進行牽制襲擾,令鬼子首尾難顧,或許能將阻擊的時間大大延長。

游擊隊本來就不適合打這種陣地戰,此時堅守也是無奈之舉,如果都拼光了,那上陽縣境內就沒有可以抗擊鬼子的力量了,又何談保衛根據地和老百姓呢!

虎子正沉思間,忽聽陣地外傳來一聲槍響,在寂靜的黑夜了格外刺耳,是鬼子來偷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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