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聽到的一定是槍聲!
夏少校自沉睡中驚醒,猛然坐起,右手同時握緊大威力,用力搖頭驅散睏意,側耳捕捉槍響後的迴音,但除了風聲外什麼也沒聽到。這肯定不是在做夢,他很清楚這一點,自己對槍聲的反應比任何事情都敏感,絕對錯不了!
鬼子追來的可能性不大,自已一路上沒留下任何明顯的腳印,尋跡追蹤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會是誰在打槍呢?
夏少校頓時沒了睡意,槍聲意味着危險存在,也許就在附近某處。根據他以往的經驗,槍聲很可能會再響,因此他沒有起身,坐在地上靜靜地傾聽。
果不其然,第二聲槍響比預想中來得要快,方位好像是在這座山峰的另一面,使用的武器是步槍。空曠的山區使槍聲放大變形,分辨不出是那一種型號的步槍,也不知道是不是衝自己來的。
夏少校低頭瞅瞅手錶,十點過五分,自己已經睡了三個多小時,體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該活動活動了。他沒有馬上下山,背上野戰揹包後,先用望遠鏡觀察觀察山下的動靜,以防有埋伏。山下很平靜,幾處險要地點也沒發現有武裝人員潛伏,一切正常。
他收起望遠鏡,火速下山。
節外生枝不是個好主意,但這突如其來的槍聲讓夏少校心裡很不踏實,走着走着便不由自主的朝山峰的另一側轉去,好奇心誰也無法抗拒。
夏少校手持子彈上膛的狙擊步槍,藉助山石樹影的掩護悄然前行,很謹慎地接近了山峰的陰面。一條兩米多寬的山路自山峰下穿過,蜿蜒伸向遠方,地面上留有清晰的蹄印和車轍,顯然是剛經過不久。山路曲折向前,能直視的距離有限,看不到是否有馬車一類的運輸工具在前方行進。
改走大路對夏少校來說是相當冒險的,,尤其是在大白天,一旦被陌生的山民撞見就會暴露行藏,以後就不能再走這條路了,至少短時期內不行。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向前追一段,半途而廢可不是他的性格。
五分鐘後,夏少校轉過一處彎道,赫然發現前方三十米處躺着一個人,在陽光下一動不動,不知是生是死?他沒有馬上走過去查看究竟,快速閃身躲到路側的陰影中,下蹲舉槍,用槍身上的瞄準鏡仔細搜索可疑的事物,誰知是不是敵人設得陷阱呢?
自己現在可是孤身作戰,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不得不防啊!
搜索了十分鐘後,沒發現有什麼異常,夏少校果斷起身朝那人走去。顧慮太多反而會處處掣肘,日軍若能判斷處他的撤退路線,並且提前設好埋伏引他上鉤,那小鬼們可就太神了,自己今天就是栽了也心甘!
然而以他和日軍交手的經驗來看,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就連他自己都對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山路上等着的那是是個中年漢子,胸部中了一槍,鮮血已染紅羊皮短襖,臉無血色,已然快不行了。那漢子的右手握着一根長長的馬鞭,看裝束應該是趕車的車伕,地上的車轍印依然繼續向前延伸……
夏少校蹲身探手摸摸中年漢子的鼻孔,仍有微弱的呼吸。他當即輕搖漢子的身體,同時大聲說道:“老哥醒醒!老哥醒醒!……”
數聲呼喚後,中年漢子艱難而緩慢地睜開眼睛,看到夏少校後,嘴脣蠕動的幾下,卻說不話來。
夏少校知道中年漢子已是氣若游絲了,開口說話可能會加快他的死亡,但有些問題是必須要問得,耽誤不得。他神色平靜地注視着中年漢子的雙眼,儘量給他一種信任感,然後開口問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中年漢子奮力擡起馬鞭直指前方,喉嚨裡咕噥了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道:“土……土匪……小姐……被……被……”
“土匪有多人?往那裡去了?”夏少校連忙追問。
“家……呃——”中年漢子一口氣沒捯上來,挺了挺身子,氣絕身亡。
小姐被土匪劫走了!
夏少校根據中年漢子的隻言片語推斷出事情的大概,但是“家”代表什麼意思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這種事情他可以不管,自己的煩心事已經過多了!可是那中年漢子臨死前渴求的眼神深深觸動了他,實在無法作出撒手不管這麼冷血的決定,更何況被劫持的還是一名少女,落到土匪手裡還能有好,這閒事他管定了!
縱容土匪們在自己活動的區域能橫行霸道,對他今後的“狩獵”行動也有一定的影響,正好藉此事將他們一窩端了,省得日後麻煩。
他沒有移動中年漢子的屍體,擔心會破環現場,獲取線索是當前最要緊的事。屍體四周除了車轍印外,還留有不少凌亂的腳印,大小不一,應該是不同的人留下的。經過仔細的分辨,他判斷當時在現場的人員不會少於六個人,大部分應該都是土匪。
現場還遺留了一枚覆痛彈殼,與夏少校使用的彈藥尺寸相同,但做工較爲粗糙,應該是晉造“中正”步槍所用的子彈,看來這夥土匪的裝備還可以。
夏少校順着車轍印大步前行。他判斷土匪們不會一直走大路,所以時不時地停下來查看地上的痕跡,擔心土匪們會棄車改道步行。追出約一里後,地面上的車轍印明顯變淺了,似乎印證了夏少校的判斷。
山路在此處飛出了幾條岔路,車轍印卻依然沿着主路照直前行,但土匪們很可能已經棄車改走岔路了。夏少校根據地上所留的腳印,很快就拐上一條朝東的岔路,追出五六百米後,腳印又一次變向朝北進入了植被茂密的山區,之後就無跡可尋了。
由此可見土匪們不僅熟悉地形,而且還相當狡猾,繼續追擊一定要格外謹慎。
進入山區後根本無路可走,也找不到比較清晰的腳印,線索中斷了。好在夏少校是這方面的專家,最擅長追蹤術。他通過附近草木山石的不自然變化,很快就判斷出土匪們大致行進的方向。他估計自己和土匪們的距離大約有半個小時的腳程,對方帶有人質,行進速度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追上應該不是難事。可是山區地形複雜,有許多未知的情況,不能簡單的用時間來推算雙方的間距。
他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土匪們還不知身後有人追來,或許會停下了休息休息,這樣一來就有機會追上救人了。面對面消滅七八個土匪不是問題,“太行神槍”的綽號也不是白叫的,關鍵是對方手上有人質,正面交鋒肯定不行,如果土匪們用人質做擋箭牌,自己可就進退兩難了。
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追上土匪後,尋機突然發起攻擊,不給他們讓任何可以利用人質的機會和時間,第一次打擊便要全殲對手!
山間的植被都已披上了新綠,望之青翠欲滴,令人感覺生機盎然。追機的方向即以確定,夏少校立刻加快樂追趕速度,力爭將失去的時間給搶回來。他雖然不清楚土匪們劫人的目的,但無非是爲財爲色,這位不知名的小姐家能擁有馬車,想必在當地也是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不然怎會被土匪給盯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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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亂世,竟然只派一個沒有武器的車伕來護送千金,太缺乏安全意識了!
別看山西地瘠民貧,卻也出過不少富甲一方甚至是全國的大商人,國民政府財政部長孔祥熙的老家就在山西,祖上是山西的土財主,後來與宋氏家族聯姻和經營銀行業而飛黃騰達,位列中國四大家族之一,地位顯赫,由此可見山西商人的能力非同一般。
跟蹤追擊最忌心浮氣躁,往往當你認爲已經追不上時,目標很可能就在你的附近。從聽到槍聲至現在,已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按照時間換空間的推算,夏少校認爲應該已追上土匪們了,但他一直也沒有看到人,不免感到有些困惑。
難道是追錯方向了?
不可能!他對自己判斷方向的能力有絕對的自信。
太行上腹地的地形極爲複雜,溝壑山谷相當多,位置又相當隱秘,有時候近在咫尺也很難發現,土匪們若是藏身其中,自己稍不留意就有可能錯過了。
夏少校適當放慢了腳步,對所經過的區域進行仔細搜索,重點放在那些看上去能藏人的地方。儘管他有時也會麻痹大意,就像昨天差點被鬼子追兵堵在山洞裡一樣,但卻從不低估任何對手。熟悉地形是土匪們的優勢,不過體力充沛可是他的強項,尤其是快速越野的能力,他相信土匪們是無法和他這方面超過他的。
也許土匪們此時就在附近某個隱秘地點休息,自己的搜索行動一定要格外小心,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
夏少校將手持的步槍換成了手槍,如此可以更快更有效地應付突發事件。他繼續在高低起伏的山林間潛行,動作敏捷而優雅,像一隻正在尋找獵物的大山貓。他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已處於臨戰狀態,隨時可以發起致命的攻擊,視覺和聽覺的功能也被擴展到最大,儘可能多的捕捉山林間陌生而危險信號。
無聲潛行數十米後,超人的聽覺突然捕捉到異常信號,馬上反饋給大腦,瞬間分析出是有人在交談,位置大概在十點鐘方向,相距約十米。夏少校迅速隱身與林木間的陰影中,排除心中的一切雜念,認真傾聽是否真的有人在交談、
聲音再度傳來,雖然聽不清說什麼,但可以肯定是人在說話。
終於追上目標了!
短暫的欣喜過後,夏少校麻利地卸掉揹包,把它和狙擊步槍一起藏好,手持大威力輕裝上陣。他異常小心地超十點鐘方向緩慢靠近,走出五六米後,談話聲越來越清晰了,但仍舊看不到人,不知躲在那裡。
“誰他媽的有煙,拿出來給大夥分分?”一個粗豪的聲音問道。
“我這裡有,不過只剩兩支了。”有人回答道。
“都拿出來,大家輪流抽。”粗豪聲音說道。
片刻後,大概是抽上煙了,那粗豪的聲音又開口說道:“都給我挺好了,抽完煙開始趕路,早點趕回去大當家的必有重賞!”
“山上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那什麼重賞呀!”又有人發牢騷地說道。
“你他孃的懂個屁呀,咱們手上的這個妞兒可是棵搖錢樹啊!”粗豪聲音毫不客氣地罵道,“她老子有得是錢,到時候你小子就等着往口袋力裝錢吧,多得能嚇死你!”
“哼,大白天淨說夢話,八成是想錢想瘋了吧!”那人嘲諷地說道。
其他人聽後也開始起鬨,七嘴八舌的也聽不清說什麼,看起來這粗豪聲音主人的威信很一般,根本罩不住手下這幫兄弟。
“都他媽的給我閉嘴!”粗豪聲音立即高聲怒喝道,“要是耽誤了大當家吩咐辦的事情,當心回去活剝了你們的皮!”
一擡出大當家的,衆人便鴉雀無聲了,顯然對此人很是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