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的中間用高高的牆隔着。 以寧焉雪的身手,想要從輕功過去不可能,不過想要過去卻不是什麼難事。但她並沒有這般上去,她不過是過來聽個曲兒,猜猜那邊彈琴的是個什麼模樣的人。
不遠處的涼亭裡有個鞦韆,寧焉雪走過去,輕輕坐在上面,隨着對面的琴聲有一下沒一下的‘蕩’着,對面彈琴的人似乎正在期待着與誰的見面,這樣的期待裡面像是滿是歡樂,卻又充滿了濃濃的憂傷,似乎是求而不得,訪而不在,又像是約了心愛的人,卻不知道她會不會來。
寧焉雪默默的自己的‘胸’口,有點涼,秋天了,若是在聖京,這時候院子裡的樹該掉葉子了,只不過這是在南方,南方的樹不會掉葉子。他們只會一片一片悄悄的掉下再一片一片悄悄的從樹梢上長出來。
‘春’天的綠芽,夏天的小‘花’,秋天的落葉冬天的枯枝,南方的樹似乎總能在任何時候將四季都掛在枝頭,與聖京的樹不同。
想起聖京,寧焉雪就想起了冷院裡那唯一的一顆算是屬於自己的樹,那是一顆梅‘花’樹,自己曾經差點在那顆梅‘花’樹下被人誣陷,最後的結果是不了了之,那是第一顆見證自己整個成長過程的樹。
寧焉雪不會釀酒,但她好酒,睡不着的時候小酌上一杯,不開心的時候小酌上一杯,寧焉雪總覺得若是有朝一日李白成了‘女’人想必就是自己改了名字了。想起小酌,寧焉雪就想起了那些埋在冷院裡的梅‘花’釀。
梅‘花’釀是寧焉雪最喜愛的酒,帶着淡淡的梅香,喝着的時候就連嘴巴里都是梅‘花’的香味。後來這幾年,寧焉雪特偷偷喝過梅‘花’釀,卻再不是當年的那個味道。
一聲嘎嘣,像是琴絃斷了,寧焉雪的心房也像是被震動了一下一般,然後緩緩的趨於平靜,寧焉雪不知道對面彈琴的人是誰,她只是想來聽聽,呼吸一口對面傳過來的空氣罷了。
一個身影在牆頭上閃了一下,寧焉雪從鞦韆上站起來,緩緩的朝着自己的冷院回去。北圻驛館的小路修得很軟,有草原的味道,裡面倒出都只觀賞的小早,一腳踩下去,軟軟的,寧焉雪站在小草上,只覺得心都像是放在了草窩裡,躺上去的時候軟軟的,周圍都是帶着季節味道的小草。
而對面的東皇驛館,楚三縱身一躍,從牆頭上跳了下來,嘴角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看見不遠處的暗衛疑‘惑’的眼神之後狠狠瞪了那暗衛一眼。暗衛‘摸’‘摸’鼻頭,誰說王爺‘陰’晴不定了,楚三公子才‘陰’晴不定呢。
回頭望望對面的北圻驛館,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楚三扯着暗衛頭領的肩膀:“兄弟,你見過兩個大男人隔着牆相思嗎?”
暗衛頭領一身黑衣,像是看神經病一般的看着楚三,許久淡淡的道:“三公子,有病要早早去看,在下與宮裡的張院首有幾分‘交’情,要不請他幫你看看。”
被楚三白了一眼,原本以爲這就要罷休了,誰想楚三不將暗衛頭領說服了誓不罷休,雙手毫不客氣的摟着暗衛頭領的肩膀,死活就是要說:“本公子與你說真的,剛剛王爺彈琴的時候北圻那邊有人過來聽琴來着,聽得可認真了,看那表情與王爺有三分像,暗一,你說是不是王爺留在北圻的老相好啊?”
暗一無奈的看着楚三:“三公子,王爺多久沒有出過‘門’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平妃娘娘失蹤以後,你見王爺對什麼上心過,就是萱熠院額那位,王爺還不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將人家降成‘侍’妾,還接連幾次出手打壓,對於那位傳說中的世子更是連面都沒有見過一次,這樣的情況下,若是王爺真的有什麼心上人,難道我們不該高興嗎?”
楚三一臉糾結:“但是是個男人啊!”
暗一把將楚三扯開,死活不與楚三在一起。
慕容今汐房間裡,慕容今汐停下手,手指在琴絃上輕輕拂過,像是在輕輕‘摸’過心愛的人的臉龐一般,這四年來,這是他唯一能傾述的東西,一把不會說話的七絃琴。
貼身‘侍’衛走了進來,淡淡的道:“王爺,是不是就寢了。”
慕容今汐點點頭,輕輕擡起琴,放到桌子上,淡淡的道:“什麼時候了。”
“回王爺話,已經二更天了。”
慕容今汐從酒壺裡倒出一杯清酒,放到鼻子前深輕輕吸了一口,淡淡的酒香立刻瀰漫在鼻子前:“下去吧。”
‘侍’衛猶豫一會,最終還是從袖子裡‘抽’出一個信封:“王爺,這是皇上送過來的贗兵谷的地形圖。”
慕容今汐也不去看也不去拿,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徑自坐在凳子上喝着清酒,那‘侍’衛站了一會,看着慕容今汐不動如山的背影,再想到龍羲王爺對付敵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手一哆嗦,手裡的信封掉到了地上,雙‘腿’一軟,整個人跪到地上,一個勁的在地上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屬下再也不敢了。王爺你饒了屬下吧。”
話音剛落,屋頂上跳下來兩個暗衛,一人一邊瞬間將那‘侍’衛制服,其中一個順手點了啞‘穴’,跪在地上的‘侍’衛瞬間只能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其中一個暗衛舉起短刃就要朝着‘侍’衛的大動脈割去,刀子將將到了離脖子一公分的地方,龍羲王爺淡淡的道:“帶下去吧,既然皇兄這般喜歡本王身邊的人,給他送去就是了。”
兩個暗衛淡淡答是,提着‘侍’衛去了慕容鈺的院子。
這四年來慕容鈺不知道往龍羲王爺塞多少的人,若是以前,慕容今汐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但這四年,慕容今汐卻絲毫都沒有手軟,只要一發現,立刻將人丟回皇宮,既不殺也不折磨,就連一般的審問都沒有,這樣的事態發展到了後來,只要是是龍羲王爺出現的探子,慕容今汐不問從哪裡來的,一律送到皇宮。
時間長了,本想着慕容鈺不好意思送了,誰想慕容鈺的臉皮比城牆還要厚,每次都當成是不知道一般,慕容今汐的反擊卻是絲毫都沒有變過。他不在意任何的東西任何的事情,卻想把龍羲王府幹乾淨淨的保留着。
在慕容今汐心底,他從來就沒有接受過寧焉雪已經死了的消息,他的心,像是石頭一般的堅定,他打掃乾淨龍羲王爺,就是爲了等待寧焉雪歸來,雖然這個歸期誰都知道遙遙無期。
撿起地上的信封,暗衛放到桌子上:“王爺,最近贗兵谷出現了不少的人,除去東皇,其他三國都不同程度的派出了前去查看,還有移‘花’閣似乎也在查看贗兵谷,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慕容今汐淡淡點頭:“以後這些事情就告訴楚三就是了。”
暗衛嘆了口氣,終究是忍不住的道:“王爺,我們的人最多這個月月底就能進入天口山懸崖,平妃娘娘馬上就會有消息了,若是那時候平妃娘娘回來或者是平妃娘娘遇到了麻煩,需要王爺手裡的這些力量,王爺可有想過,就光憑我們一些暗衛和楚三公子手上的那些東西也許什麼事情都辦不好,那時候王爺該如何是好?”
慕容今汐端着酒杯的手頓了一下,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暗衛看他那個表情就知道是聽進去自己的話了,心底嘆口氣,沒有了平妃娘娘的龍羲王爺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龍羲王爺了。
屋子裡很快就只有慕容今汐一個人了,他從箱子裡‘抽’出一塊檀香,取出一把雕刀,一刀一刀的在上面刻着,不一會,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出現在他的面前。
慕容今汐走到銅鏡前,看着鏡子裡的男人,一樣的眉‘毛’,一樣的眼睛,一樣的嘴巴一樣的耳朵,只是一臉的滄桑,看上去毫無生氣,手緩緩的撫上滿是歲月滄桑的臉龐,右手裡的初具模樣的小人被緊緊的握在手心裡。
嫣嫣,若是你有一天回來,會不會認不出我的模樣?還有你,四年的時間,你是不是變樣了,是不是長高了身量,長成了頭髮,再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月底,月底就能進去了,嫣嫣,你一定要等着我。
北圻驛館,寧焉雪回去的時候在屋子裡看見了一個人影,正要出手,那人影一閃,連連求饒:“主子不要啊,是屬下。”
寧焉雪故意不收手,在人影比較疼的幾個‘穴’位上接連擊打餓了幾下這纔在一邊停下,一臉驚訝的道:“明翰月,怎麼是你啊?你怎麼不早說,來我看看,剛剛打疼你了吧?”
明翰月連着砸心底翻了好幾個白眼,主子你可不可以再無良一點,明明都看見人了,還將招式都換了,現在卻一副沒有發現是屬下的模樣,這不是存心要屬下難受嗎?
想是這樣想,但明翰月可不敢說出來,因着自己以前那不大燦爛的名聲,主子可是最不喜歡自己大晚上的進她的房間了,還說男男受受不清。
明翰月看着比自己還像爺們的主子,默默的地下腦袋,看看了不大光彩的某處,安慰自己,沒事,自己纔是真男人。
對於明翰月的這番作態,寧焉雪只是淡淡的笑笑,然後一臉認真的道:“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明翰月上前幾步,在寧焉雪身邊站下,一臉的委屈:“主子,屬下給您的消息您看見了嗎?”
寧焉雪點點頭:“消息還不錯,整理水平有提高,但是個人情緒重了點,以後注意。”
看着寧焉雪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明翰月更加的委屈:“主子,這個真的不能怪屬下,屬下對於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公事公辦,可是一想到那個走了狗屎運的雲亦瀾竟然妄想勾引主子屬下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公事公辦,只想要兩隻手直接辦了那個‘混’蛋的腦袋,主子,我們移‘花’閣本來就是專‘門’辦人腦袋的,要不你就批准屬下去辦了那個‘混’蛋的腦袋吧。”
“胡鬧!”寧焉雪沒好氣的道:“雲亦瀾是南燁派來參加四國武宴大會的代表,我們宰了秋子涵已經讓榮耀城城主很是生氣了,若是不是看在‘藥’王谷的份上,只怕早就大張旗鼓的查了,你真以爲我們什麼痕跡什麼證據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