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妃妹妹,皇上待你不薄,你怎麼能如此背叛皇上!”姚矜指着那一對緊緊擁抱的人尖叫,口氣帶着審判和鄙夷。
冷靜如阿喜也早已六神無主,在聽到姚矜的叫喊後瞳孔驟縮,接着“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婢參見皇上……參見妍貴妃……”
“緣妃妹妹,你還不趕快放手!這是在公然挑釁皇上的威嚴嗎!”姚矜聲色俱厲,氣得渾身顫抖。
尚鄢陵臉上的微笑已然消失,而唯心攬在他脖頸處的手臂卻依舊沒有放下。
樑政定定的站在那裡,面上一直沒有表情。可眸子深處的暗沉早已出賣了他此時此刻的心境。
樑政闊步走上前去,所到之處溫度驟然下降,如寒潮掃蕩。
“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哥哥……”唯心像是根本沒有看到逼近的樑政,魔愣般喃喃不停,手臂上的力量愈來愈緊,淚水濡溼了尚鄢陵肩膀處的衣衫。
“唯心……”樑政在離二人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審視的目光如刀,涼薄又陰冷。“尚鄢陵,放手。”
尚鄢陵臉色也極不好看,擡手想要將唯心拽下。
“哥哥!別丟下我一個啊哥哥!”他的手掌在用力的一剎那唯心突然喊了出來,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樑政神色立刻變得複雜,但仍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緣妃娘娘……”尚鄢陵開始掙扎,“臣現在已經是公主駙馬了!”
話音還未落,一掌熱浪雷霆萬鈞擊向毫無防備的尚鄢陵,唯心的手臂在強勁的掌風下被迫鬆開,因爲之前的用力,包裹指尖的紗布滲出了點點殷紅。
唯心綿軟的倒在了地上。
而被掌風席捲的尚鄢陵則後背撞上一顆粗壯的梧桐樹,突出一口血。
“阿長!”匆匆趕來的樑湘看到後一聲尖叫,哭着跑過去扶起吐血連連的尚鄢陵,“皇兄你怎麼能下如此重手!”
樑政負手而立,冷冷的掃視。“尚鄢陵,無視朝綱,侵擾宮妃,罪不可恕,按律當斬。”
“不可以!”樑湘苦苦哀求着,“求皇兄網開一面,再說了大家剛纔也都看到了是緣妃勾引在先!”
樑湘說完惡狠狠的瞪上癱坐在地上的唯心,“阿長分明已經與你沒有關係了,你爲何還要不顧禮儀廉恥,再去擾亂他的生活!”
“這不會是,舊情復燃吧,別忘了緣妃妹妹可曾經是駙馬爺的未婚妻呢……”姚矜把話說得極其耐人尋味。
“哼,這個女人心氣兒可是極高的,當年拋棄了阿長選擇進雲水閣,就是爲了能有一天爬上龍牀!”樑湘的口氣帶着厭惡,出口討伐着唯心所謂的“過去”。
在場的衆人,經樑湘的鼓譟,目光全部盯上一聲不響的唯心,帶着鄙夷,帶着不屑和嘲諷,更多的則是要作壁上觀看好戲的表情。
“你想借助楚國嘉靖長公主,獲得楚莊公的寵愛,可蒼天有眼!你失算了!沒想到你還不死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來我樑國勾引我的皇兄!
你現在既然已經得到了皇兄的寵愛,又做什麼再去糾纏那個早就被你拋棄了的阿長呢你這個水性楊花的狐媚子!”
樑政的目光一直落在動也不動的唯心身上,滿目看不懂的暗不見
天日。
“皇上,我們也都看到的,緣妃妹妹可確實不太安分。”姚矜走到從那一掌後便一直沉默樑政身邊,聲音柔柔。
“哥哥……”正在衆人都各懷心思的時候,低垂着頭的唯心突然揚起臉轉過身子,目光對上同樣盯着她的樑政。
她的眼眶紅腫,淚水還在洶涌,目光期艾帶着哀求,看上去卑賤如草芥,隨人都可以上前蹂躪一番。她臉上原本明麗的妝容早已花成一團,淚水參雜着粉黛,流下的是混濁的白或胭脂的紅。
印象中的她從來沒有如此狼狽。樑政在看到她的臉頰後目光猛地晃動。
“哥哥……”她喃喃的呼喚仍沒有停下,再次低下頭去,似乎要翻找什麼。
所有的人都在屏息等待,看這個落魄的緣妃是要搞什麼名堂。
終於,她顫抖着從廣袖中取出一把扇子,琉璃質的扇面內嵌青色的花朵,翠色的玉質手柄。唯心被鮮血濡溼的指尖用力的摸着扇面底部上的兩個刻字,再次擡起頭望着樑政,“哥哥……”
樑政瞳孔驟縮,瞬間明白了什麼,身形一晃便上前抱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軀,“小培子,去叫無雙來,快。”
“是!”小培子一個激靈,立刻轉身離開。
“沒事的,你不會有事……”樑政大力的攬着唯心,嘴脣貼在她耳邊不停地安慰。而唯心眸子中帶着恐懼,掙扎着想要脫離他的懷抱。
“哥哥,哥哥救我啊!”她哭喊,目光四處搜索,在看到遠處的尚鄢陵後突然掙扎出一隻手,手中緊握的玉柄扇上已經沾了鮮血,青色的映襯下鮮紅更顯得刺眼。
樑政見她依然癲狂,提氣用力戳她的睡穴。
“哥哥……”
居然沒有反應!樑政大驚,起身將唯心攔腰抱起。
“皇上,緣妃妹妹可是得了瘋病?”姚矜湊上前去,聲音故意大的人人得以聞之。
“滾。”
一個字就粉碎了姚矜內心的所有歡呼雀躍,讓她就這麼當場傻掉,瞳仁劇烈的顫抖。
“尚鄢陵,你最好給朕說清楚!”
樑政抱着唯心的身形越來越遠,不久便消失在密林深處,可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卻經久不散,繚繞在衆人心頭。
尚鄢陵因失血而蒼白的臉色立刻又白幾分,烏雲密佈。
“樑政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衆人做鳥獸狀散去後尚鄢陵面上哪還有之前的溫和儒雅,他擦拭着嘴角的血,低聲詢問着攙扶着他的樑湘。
“我不清楚……”樑湘疼惜的看着尚鄢陵陰狠的面容,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讓讓把瘀血吐出來。“咱們先走。”
“三公主,皇上已經下旨圈禁駙馬爺,您要麼離開要麼留下一同看守。”身着銀色鎧甲的禁/衛軍在悄無聲息中已經將二人層層包圍,密不透風。
樑政抱着唯心健步如飛,跑了一段路後乾脆運氣而飛,衝向路逸閉關的醫館。已經等不到小培子把人叫來了,致幻劑的最後一次發作,後果不堪設想!
他又想起路逸在閉關之前告訴他的話,如果唯心身上的致幻劑在最後一次發作時是人爲催動,那麼,催動致幻劑發作的人今後將會徹底的控制她,無論身心!
“無雙公子!”樑政抱
着唯心破門而入後小培子才氣喘吁吁的趕到。樑政揮揮手,示意他先退下。
“這麼晚了皇上您這是……”路逸正在翻着古醫書,見到有人破門而入馬上從靠椅中站起來,溫和如玉的面容上滿是不解。
“致幻劑,第三次發作了!”
路逸眉心一蹙,在看到了在樑政懷中喃喃不停的唯心後眸子眨眼間便被慌亂充斥。“讓她躺在這裡。”路逸囑咐樑政讓唯心平躺在木板牀上,在檢查了她的瞳孔後,匆匆離開去配藥。“她會慢慢犯困,但千萬別讓她睡下去!”
樑政急忙按住神志不清的唯心,鼻尖快要貼上她的,漆黑的瞳仁中滿目痛心,“唯心,醒醒,仔細看看,是我……”
“你是誰……哥哥呢……”唯心停止了掙扎,眸子越來越渾濁。
“元琮……我是元琮……”樑政連忙去掐她的人中穴,讓她清醒神智,“我是你的夫君,樑元琮。”
“元琮,哥哥不見了,快去幫我找他!”唯心安靜的躺在那裡,哭花了的臉上滿悲慼和哀求,“他好不容易回來,不找到他他就會被楚瑜重新抓回雲水閣……”
“不會的,這裡是樑國,楚瑜到不了這裡。”樑政雖然不解她的意思,但是仍順着她的話說下去,並用水打溼了面巾擦拭她的臉頰。
“楚瑜會又強迫他吃媚藥,他身子一直不好,七顆媚藥會要了他的命……”唯心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瞳孔開始放大,但仍死死的拽着樑政的前襟。
“不要睡!”樑政亙古不變的冰川臉此時也難再維持,心底的恐懼瘋狂的擴張,“唯心!你的哥哥馬上就回來了,你睡下了怎麼找回他!”
“皇上,快扶她坐起來,把這碗藥喝了。”路逸風風火火的回來,手中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藥水。
“喝下就能解了嗎?”樑政一手掐着唯心的人中,一手將她扶起,接過路逸手中的瓷碗。
“這個?不能……”路逸面色一僵,目光瞬間暗淡了下去,“致幻劑無解,但是這藥能讓她有機會反抗致幻劑的控制,找回神智。”
“神智能維持多久?”樑政捏着唯心的下顎,強迫她打開下頜骨。
“如果她的意志夠強硬,就能維持一小會兒。”路逸幫忙扶着瞳孔開始渙散的唯心,“下藥的人心思真是歹毒,畢竟這是摧毀人大腦的毒藥啊……”
樑政重新陷入了沉默,舉着瓷碗看着碗中濃稠的藥汁灌入已經毫無知覺的唯心口中,“我知道你怕苦,可是這次沒有來得及準備蜜豆……”
樑政的話讓路逸一愣,他不知道樑政想起了昨晚唯心搗着鬼向他討要蜜豆。
“你怎麼總能讓人如此不省心……”樑政絕豔的面容上浮上一層悲慼,溫柔的撫摸唯心披散在肩頭,綢緞一般的黑髮,“還是說這些本來都是針對我的,是我讓你一次又一次置身險境。”
屋內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坐立難安,樑政依舊旁若無人的抱着唯心,不時的查看她是否昏睡過去。
不知又過了多久,屋內的兩人再也沒有講過話,直到唯心痛呼一聲揪起了二人的心。
“唯心!”
“唯心!”
樑政和路逸異口同聲的喊着唯心的名字,看上去藥起了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