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她們原來的家,現在王大娘三、四兒子家門口,江濤把手裡的一個包袱遞給江凌:“這是娘讓我帶出來的,叫你在王大娘家換了衣服再回去。”
“呃。”江凌這纔想起自己現在還穿着男裝。穿着男裝沒關係,她也不在乎那家人對她印象如何,但她卻不想讓人知道她現在在味香居做工的事。狡兔三窟,味香居就是她的另一窟,那是不能隨便暴露的。
往前再走了十幾步,到了王大娘家,江凌看院門開着,走到門口叫道:“王大娘在家嗎?”
“汪汪”,一個黑影向江凌撲來。
“老黑。”一聲暴喝響起,王大娘從屋裡出來,看到老黑在江凌面前搖頭尾巴一副興奮的樣子,笑道:“江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我家這幾隻狗,對你跟對別人完全不一樣。我家老黑對別人可兇得很,唯獨對你,特別親熱。”
江凌心念一動:動物對一些東西是很敏感的,老黑和小花對她如此親密,莫非是因爲空間靈氣的緣故?
想到這裡,她伸出手摸了摸老黑的頭,輕聲道:“老黑,你乖乖地坐在這裡別動哦,等我出來再跟你說話。”
老黑“嗚嗚”低嚥了兩聲,像是答應了她的話。
江凌說是如此說,倒不相信老黑真能聽懂她的話,擡起頭對王大娘笑道:“大娘,我家來客人了,我娘讓我在你這裡換了衣服再回家。”
“啊,那進屋吧。到我臥房去換。”王大娘笑道,又問,“你家誰來了?”古代可沒有隱私一說,人家問你那是關心你看得起你。
江凌也知道,就算她不說,過一兩天村裡人都會知道。不過她實在不願提這件事,笑道:“一親戚,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親戚啊?那好啊。有親戚幫你們,你就不用投頭露面出去做事了。”王大娘笑道把江凌領到她的臥房。
江凌無語。古代人認爲親戚間互相賙濟是很正常的事,這也許就是人情味吧。
因只換外衫,江凌也沒要求王大娘出去。她打開包袱,拿出衣服來一看,卻是一件水紅色綢緞襦裙;包袱裡除了這裙子,連梳妝盒李青荷都幫着收拾進去了。大概是想讓她打扮漂亮一點。
江凌看着那條綢緞襦裙皺了眉。她們家以前的綢緞衣裙可全給當掉了。這條裙子,她恍惚記得,是李青荷繡品裡的一件,這裙子上的花也才繡了大半呢。
江凌在心裡嘆息一聲。由此可見,李青荷對這門親事很重視啊,她的退親之路,任重而道遠!
“大娘,您能不能借一條二嫂子的裙子給我?”江凌回過頭去問王大娘。
王大娘正想誇這裙子好看呢,聽了江凌這一問,她愣道:“爲啥要你二嫂的裙子?這條不是很好嗎?”
江凌搖搖頭:“這是別人的繡品,您看,這花我娘都沒繡完呢。弄髒別人的裙子可不好。再說,我要穿着這樣的裙子回家,親戚家的人會怎樣看我?就算她們沒注意這繡花,我娘我弟弟都穿着粗布衣,就我一人穿着綾羅綢緞,別人會怎樣想我?”
“對啊!”王大娘一拍手掌,“你娘糊塗了。我去你二嫂子房裡給你找條裙子去。你的身材跟你二嫂子差不多,應該會合身。不過她可沒什麼好衣服。”
“大娘。”江凌忙叫住她,“不用好衣服,找一個不顯眼的舊衣服就行。”
王大娘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行,我給你找。要是狗眼看人低的親戚,不來往也罷。”
不一會兒,王大娘回了臥房,手裡拿着兩條裙子,一條半新,是王二嫂最好的衣服了,而另一件比較舊。古代的粗布都極容易褪色,那件舊裙,原是墨綠,現在已經褪得看不清顏色了,式樣也比較土。江凌覺得正稱心,把房關上,也不解束胸,直接把那件舊裙換上,又隨意梳了個村姑頭。
打扮好,江凌走到王大娘放在桌上的鏡子一照,自己都笑了起來。因她原來就畫了妝去上工的,鏡子裡是輪廓分明的臉,濃眉大眼,再梳個村姑頭,穿着件土土的舊衣,哪怕她的身材並不高大,也典型一個五大三粗的村姑。
江凌從臥房裡出來,江濤一看就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指着江凌道:“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想看看他們是不是以貌取人啊!”江凌笑道,提着裝着男裝的包袱,“走吧,回家。”
反正江凌是江濤崇拜的對象,她說什麼做什麼江濤都覺得有理。當下也不多說,跟着江凌出了門。
走到村頭山下,遠遠就看見江家院子門口停了兩匹高頭大馬,還有一輛華麗的車輛,門口還站着兩個像護衛一樣的人。那兩個護衛見有人來,立刻朝這邊看來,甚是警覺,認出江濤是這家的主人,這才放鬆下來,對江濤點頭笑道:“江公子,回來了?”說完,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江凌。
江凌上輩子,無論是老爺子,還是她身邊,都有這樣的警衛,那些警衛比這些護衛還要警覺。所以她極自然地看了他們一眼,便往門裡去。倒是江濤雖然原先有些身份,卻也是一般人家的少爺,全然不習慣這些護衛的緊張,跟着江凌走進去好遠,他的臉上都還是一副惶惶然的樣子。
江凌卻沒心情安慰他,也不顧站在院子裡的幾個丫環都驚訝地看着她,聽着廳堂裡傳來的說話聲,她深吸一口氣,便徑直走了進去。
廳堂坐北朝南,上午的陽光正好從門口照進屋裡。江凌這一進去,明媚的陽光便被遮住了,使得正在說話的幾人迅速擡起頭看過來。
李青荷擡眼看到江凌,喜道:“凌兒你回來了?”待看清江凌的樣子,笑容僵在了臉上,聲音裡含有一絲怒意,“凌兒!”
江凌卻不作聲,靜靜地站在廳堂中央,打量着那幾個陌生的人。只見主客位上坐着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材比較魁梧,一臉英武,目光炯炯;而他旁邊坐着一個容貌秀麗的中年婦女;在他們兩人的後面,則立着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看到這個人,江凌的瞳孔驟然變大——這人,便是在春香院裡贖了花魁又遇上阿福搶她錢的男人!
此時這年輕男子仔細地打量了她兩眼,隨即微微皺了皺眉,眼睛裡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江凌眯了眯眼:你丫的還皺眉?你丫的還失望?就你這沾花若草、是非不辨的臭男人,跪在地上求着娶本姑娘,本姑娘都不甩你。
“這……這就是江凌姑娘了吧?”那中年女子看着江凌,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李青荷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平復了一下心裡的怒氣,低沉着聲音道:“凌兒,還不見過你的公公婆婆?”
公公婆婆?江凌被李青荷這稱呼雷了一下,輕輕福下身去,施了一禮:“江凌見過秦老爺、秦夫人。”
咱是村姑沒有錯,咱是長得醜沒有錯。但是,咱也是有素質有修養的村姑,這個禮貌方面還是不能丟人的。
秦將軍聽到江凌這一聲“秦老爺、秦夫人”,眼裡目光一閃,緩緩地點了點頭,站起來走到江凌面前,看着她,開口道:“你就是江凌?”
江凌聽見他的聲音裡似乎有一絲顫抖,眼裡更有幾分激動,心裡便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這麼激動爲哪般。遂點頭道:“是,我就是江凌。”
“孩子……”秦將軍看着她,喉頭動了幾動,良久才道:“孩子,你受苦了。”
旁邊傳來李青荷抽泣的聲音。
江凌被這場面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趕緊走過去扶住李青荷的肩膀:“娘,你怎麼了?”
“娘沒事,娘高興。”李青荷拍拍她的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秦夫人深深嘆了一口氣:“江夫人,不要難過了。我們既然回來了,自然不會讓你們再受苦,一會兒就隨我們搬進城裡去吧。”
江凌站在李青荷的身後,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
“這……”感覺到江凌的暗示,李青荷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吧。你們剛剛回來,家裡都還沒安頓好。等你們安頓好後,咱們再商議一下他們的親事。”
秦夫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看了她兒子一眼,笑道:“那行,從長計議。”
“還有什麼可商議的?這樣的地方,你們不能再住了,今天就隨我們進城吧。如果江夫人覺得住在將軍府裡不妥,那就另買一處宅子好了。”秦將軍斷然道。
江凌看着一直站在門口的江濤,對他眨了眨眼。這件事,她出面說話自然不好,但江濤是這家唯一的男子,哪怕是孩子,說話也比她有份量。
剛眨完眼,她心裡便有些異樣的感覺。轉頭過去,正對上她那“未婚夫”的深邃的目光。今天的他跟江凌第一次見他大不相同,身上的凌厲之氣消減了很多,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長袍,若不是皮膚仍那麼黑和粗糙,倒是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意味。他見江凌望過來,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望向門外。
“娘,我們還是別搬吧。您忘了今早您對嬸嬸說的話了?”江濤接受了他姐賦予的光榮任務,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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