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果然聰明,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告訴你,因爲狼,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好了,我已經讓你活得夠久了…”狼王又湊近我,歪着脖子,面容猙獰無比。
我握了拳頭,該知道的事情都從它口裡套出來了,看來是再也問不出什麼了,於是暗暗唸了咒語解開繩子,正欲反擊,卻在這時,聽得外面有狼只慌不擇路地奔跑進來,眼球中的兩道光亮一閃而過,氣喘吁吁:“王,不好了!狼穴四周都被火球包圍了!”
狼王聞言色變,縮回尖利無比的爪:“什麼!好個火種子,真是越來越不將我們狼族放在眼裡了!待我出去看看!”說罷警告地瞪了我一眼便縱身一躍飛奔出去了。
原來它以爲在外面惹事的是火種子。
我解開繩索便往外跑,濃煙已經蔓延到了洞穴裡,嗆得我好不難受。
洞裡的小狼們嚎叫着四處亂竄,像是沸水裡的餃子,翻身打滾。
我隱約聽見洞外的打鬥聲,聽上去應該是鮮衣,這丫頭之前裝得真像。
我正要出去幫她一把,卻不料狼王突然衝了進來擋住了洞口,它的身形比之前膨脹了一倍,高大無比,一雙眼睛真的要燒起來一般:“你的同伴居然敢來燒我的洞府,當真是不將你的性命當回事了!”
我嗆得眼淚就要流下來,不想再與它糾纏,後退了幾步,一揮衣袖化了仙身,怒道:“是你自己太過高傲!”在它驚詫的那一霎那,我舞起的白綾便縛住了它,一道劍光指着它的要害:“這場遊戲玩不下去了,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怎麼才能進入閼伯冢?”
“啊——我狼王英明神武竟被你們幾個小毛孩玩弄於鼓掌之間!”狼王怒吼了一聲,使足了全身力氣掙斷了白綾,我被逼得又後退數步。
被激怒的狼王是想與我同歸於盡了,張大了嘴巴撲過來一口將我吞下。
我在它的臟腑間掙扎,腳下像踩了雲朵一樣不踏實,搖搖晃晃地努力使自己站穩,一狠心,狼精,這是你自己不給自己活路了!我定心施了個破天訣,一飛沖天,直接衝出了狼穴,一身白衣被污得血跡斑斑的,摔落在地上的同時,我恢復了普通的人形。
我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感覺腰痠背痛。這時鮮衣也放倒了最後兩隻精疲力竭的狼,我前去與她會合:“鮮衣,你來得真是及時!”
我回身望着狼穴的熊熊大火,荊棘與枯枝見了火也化成了灰燼。還能聽見狼王悲慼的嘶吼聲,只可惜,費了半天功夫還是沒能套出進入閼伯冢的辦法。
鮮衣拍拍手,說:“我早說過幾只野狼沒什麼可怕的,早知如此就直接殺過來了!現在看這火勢燒個三天三夜也滅不了了…”
“你說什麼?”
“呃…好吧,我承認之前面對狼王時有些慌張,那不是裝的。”鮮衣面露尬尷。
我指的卻不是這個,扭臉望着狼穴上的火光沖天,黑色的煙塵盤旋着上升,感覺那片天空都有被燒紅的可能,我們的臉上也灼熱得厲害。
我欣喜地抓着鮮衣的手說:“我想我知道怎麼進閼伯冢了!”
“啊?”鮮衣望着熊熊大火,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拉過她便往閼伯冢趕去。
我們趕到那裡的時候,黃狼軍師已經被驚弦五花大綁了起來,它還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見我們來了,上官影總算鬆了口氣。
提着金劍迎上前來,面帶愧疚,說:“陌顏,對不住,讓你冒險了!”
驚弦過來拉過我上下打量一番,體貼至極:“雖然是我們事先商量好的事情,但也沒想到狼王會來這麼一招,方纔見遠處火光沖天,我與公子真是爲你們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你們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鮮衣假裝傷心委屈,掩面道:“唉,大火是我放的,狼精是我收拾的,人也是我救的…公子與姐姐每次總是這樣,只顧着關心陌顏…”
驚弦嗔笑一聲:“大家都沒事就好。”
我想起正事兒,連忙說:“對了,我知道怎麼進去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我,躺在地上的那隻狼也是停止了嗚咽豎直了耳朵。
“萬物相生相剋,火種子既然在閼伯冢前施了法術,那麼該屏障乃屬火性,所謂水火不容,我們就以水攻之。”我說話的同時,眼角餘光瞥見黃狼軍師的耳朵劇烈地抖了抖。
上官影眼中一亮:“倒是個妙法,不妨一試!”
“現在也沒別的法子,就死馬當活馬醫了!”鮮衣着急了,被封印在裡面的兩位可是她和驚弦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啊!
驚弦點點頭:“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取水吧。”
趁我們不備,黃狼軍師突然掙斷了金絲,一個縱身就鑽進了樹叢不見了。
鮮衣瞪大了眼睛,驚叫:“呀!讓那個畜生跑了!”
上官影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紅了,他心不在焉道:“現在管不了它了…”
鮮衣四處看了看,有些爲難:“可是這裡樹木都被燒燬了,即便有水也早被烤乾了,我們到哪裡去找水啊?”
驚弦想了想,說:“我們來的時候不是渡過了宋河麼。”
“可是宋河那麼遠,我們怎麼將水運來?”
“鮮衣說的是個問題,可我們不能再耽擱了!”上官影扶着劍,眉頭緊鎖。
我掏出平時用來裝仙露的瓶子,來凡間的這些時日早已經將仙露用完。
我眯起眼睛開始撒謊:“用這個盛水吧,這是家師從崑崙山偶得的一件法寶,此物盛之若無底,且盛之不盡。”
鮮衣接過瓶子在面前端詳,口中讚歎:“陌顏,你居然還有這樣的好寶貝!”
“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取水!”
“我和你一起去吧!”鮮衣緊攥着瓶子不肯鬆手。
我無奈一笑:“那好吧。”
取足了水,我與鮮衣默默無語,就着月色往回趕。
我心裡想的是上官影爹孃的事情,雖然覺得有些殘忍,但覺得還是先不告訴他罷,給他一些希望,等見了面再說。
鮮衣卻不知爲的哪一樁,拿着樹枝在空中胡亂划動,忽而來問我:“陌顏,小木蘭走了好幾日,怎麼都沒聽聞你記掛他?”
我心一沉,腳步也沒停,說:“他是有他的事情要辦吧,有緣自會再相見,我又何須牽掛?”嘴上如是說,心裡卻想起墨延眼眸清澈,嘴角微斜的樣子,神情中流露醉人的疼痛,他這樣的表情是不常見的,可是我最近每每總會想起。
鮮衣突然擋在我身前伸出胳膊將我攔住,怪不自然地說:“陌顏…我覺得小木蘭挺適合你的…我的意思是,這些日子真的很感謝你,我與姐姐都將你視爲姐妹,可是…可是…”
我見她面上又窘又惱,說話也吞吞吐吐,大約也知道她的意思了,自從上次在客棧與我賭氣,怕是一直都將這件事放在心裡計較了,她作爲妹妹,維護姐姐的感情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
其實,從拿到姻緣玉的那刻起,我就決定待上官影父母的事情一解決之後我便回返神界…
近來我越來越看明白了一些東西,尤其是今天,看見上官影對驚弦的認真。我聯想起上次在客棧裡喝的那瓶綻青絲,那個時候上官影顧忌的那個人原來就是驚弦。
驚弦向來對上官影情深意濃、不離不棄。
落花有情,流水又怎會無意?畢竟他二人也是青梅竹馬、生死之交。
即使早就可以猜到,心裡也不怎麼痛的,只是突然很想因此傷心,可是人生雖短暫,卻無人能將它主宰?
我偏偏面對的又是上官影和驚弦,我總是無法與他們計較什麼的。
一切都當作是我自己不夠懂事,胡鬧了一場吧。
鮮衣見我半日不語,就着急了:“陌顏,我、我也不是那種意思,我只是希望…”
“眼下,你家公子的事情急需解決,等這件事了結之後,我就打算去徐州找我師兄。”是啊,所有的事情都要儘快解決。
向着閼伯冢大約灌了半瓶子水,霎時間,天地變色,岩石間裂開了一條狹縫,從裡面噴出兇猛的火焰來。熱浪逼得大家後退了數十步遠,我們以袖掩面遮擋灰塵,只見縫隙隨着山石的震動越開越大,最終露出了墓外室的石門。
鮮衣歡呼起來:“太好了!成功了!陌顏,你真厲害!”上官影也熱切地來看我,神色激動。
我有意避開了與他的對視,那樣的一雙風華無限的眼睛很容易就動搖我。
我上前轉動石門上突出的圓形石塊:“我們快進去吧!”也沒注意驚弦向我投過來詫異的眼光便帶頭進去了。
上官影快走兩步擋在我前面,握住金劍觀察裡面的情況,微側着頭提醒大家要小心地跟上。
驚弦從我背後伸出一隻手來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掌有着暖暖的溫度,冰冰涼的是我的手指,她捂不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