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望了眼懷裡眼巴巴 望着上官影的小兔妖,這才說:“念在你們救過我孩子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們,他們住在西邊的荊棘叢裡,每到太陽落山的時候便可以望見他們的洞府,那時候他們也正要出動覓食,你們好自爲之吧!”說完便拉着小兔妖走了。
上官影真誠地道了謝,小兔妖依依不捨地回頭來看我們,雌兔妖與她一道變作一對白兔子,光芒一閃便消失在沙土路上。
上官影胸中憋着一口氣,突然跪倒在地,朝着山石的方向沉聲道:“爹,娘,孩兒不孝,來晚了,你們再等等孩兒!”話畢又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上官影從回到客棧就沒怎麼說話,只是靜坐在房中練功等着太陽落山。
我們三個女子卻聚在一起出謀劃策。
“啊!我從來不知道老爺夫人被封印在那地方!事不宜遲,我們立刻闖進狼窩去,要儘快救出老爺夫人才是!”鮮衣得了上官長夫婦的消息後便再也平靜不下來了,又是難過又是憤怒。
驚弦也許早就看出了端倪,知道當初上官影留在仙湖山莊的那封信裡有蹊蹺,即使如此,她此刻面上也是愁雲密佈,她冷靜地分析着:“這次不比以往,如果我們硬闖,可能就得不到入閼伯冢的方法了。”
“我們不妨先禮後兵,如果行不通我們就用火攻,狼最怕火。”我想,如若有必要的話就索性將狼窩清理個乾淨,人們相傳閼伯臺上有吃人的妖精估計就是這羣傢伙了。
鮮衣襬擺手說:“我們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不就是幾頭狼精麼,公子連狸貓也能收服!”
我就近端起一杯茶,小酌了一口,這件事情,會那樣順利嗎?
我回到房間考慮了許多事情,想着神界怎麼這麼久也沒有派下人來找我,卓令哥哥又爲何遲遲沒有音訊,上官長夫婦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的手指抵着額頭,額間的印記許久沒有反應了,這時卻突然灼熱得厲害。
我最先還以爲是自己思慮過甚,於是起身猛灌了幾口涼水,可是不一會兒頭疼感更強烈。
我心中大驚,抓過銅鏡一瞧,渙散的白光從我額間迸發出來,我的臉在光暈中虛虛實實看不清楚。
灼痛越來越強烈,我扔了銅鏡,抱着頭蹲在地上,一陣陣疼痛過去之後,這種感覺減弱了許多,又在地上蹲了好一會兒才顫顫地起身,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着:不好了,是不是卓令哥哥出事了!
突然出現這樣猛烈的反應,說明召喚咒的施咒人一定出事了!神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心急如焚,可是眼下節骨眼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痛苦恍惚間,木槿花緩緩落在我的肩頭,我屏住呼吸去解讀,卓令哥哥道:不用考慮我,我沒有問題,你將事情都解決了再回來。
眼淚滾滾,卓令哥哥,對不起!等姻緣玉的事情解決了,木槿立刻回返!
藍紫青紅,我四人站在光禿禿的高地上形成一道風景線 ,站在岩石上面對着夕陽等待着最後一抹光芒的消失。
空氣中浮動着燥熱的濁氣,前方塵土茫茫,深刻的光與影,像是大漠中一望無際的戈壁, 我彷彿看到了海市蜃樓,可我知道那不過只是一個幻象。
在光明消散的那一刻,荒原上突然生出了陰森可怖的荊棘,漆黑的荊棘叢迅速蔓延,一轉眼就將一切吞噬,翻滾着、涌動着不斷蔓延生長,天也瞬間黑了。
我們附身藏於石頭後面,觀望着底下的動靜。
須臾,荊棘之中走出兩隻枯瘦的狼,眼睛都是熒綠色的,灰色的那隻來回走動、警惕地巡視着四周的環境,另一隻棕色的則翹首盤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鮮衣明亮的雙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公子,我去試探一番!”鮮衣一腳蹬住岩石,飛身而下,鮮紅的衣服在夜色中無比瑰麗,此時她已經筆直地站在離兩隻狼不盈二十步的地方。
棕毛狼閃電般彈起身子,四隻腳都向外微張的蹲姿,緊繃的尾巴筆直地拖在地上,遠遠看去就像一隻棍棒。
灰狼豎起耳朵,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來,充滿敵意地望着我們的方向,身體僵硬,蓄勢待發。
我與驚弦都止不住唏噓一聲。
狼的速度迅猛之極,很有可能在鮮衣還沒有回神之際便撲過來!好在鮮衣這丫頭也機靈,不是個只會衝動闖禍的主,關鍵時候,她還是像個女俠一般乾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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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騰空一躍划起一個豔麗的弧度,敏捷地躲開了灰狼的攻擊,那灰狼用力狠猛,順着力道衝出去了很遠,銳利的爪子在地上劃出兩道凹槽。
反應過來的棕毛狼齜着參差的白牙,張開爪子惡撲了過去,鮮衣一個急旋轉,發出袖中紅線,紅線扭動着纏住棕毛狼的脖子,棕毛狼掙扎着怒號想要擺脫束縛,橫衝直撞地要再次攻擊,同時背後那隻灰狼也發了十二分的力衝了過來!
鮮衣將手中紅線收緊,迫使棕毛狼靠近自己,附身反抗的棕毛狼忽然仰頭撕咬,可惜連鮮衣的衣角也沒碰到,因爲她縱身一躍,一腳踩住狼頭並順其力跳向棕狼,橫空一掃腿將灰狼擊倒,轟隆一聲,激起塵土飛揚。
鮮衣熟練地將兩隻狼捆綁在一處,任它們掙扎嚎叫,一套動作遊刃有餘。
鮮衣朝着我們的方向得意地望了一眼,髮絲飛揚,倒是英姿颯爽。
還不待她神清氣定,荒地四周的荊棘盡情糾纏着就像一隻只青筋暴露的枯手伸向鮮衣。
上官影劍眉一挑,意識到不妙,驚弦卻快他一步飛身下去,袖中金絲纏住鮮衣頭頂的荊棘,尖聲提醒道:“快讓開!”
鮮衣驚而轉怒,收回紅線也去束縛不斷生長的荊棘,惱道:“想不到這荊棘也成了精!”
我見她二人與荊棘藤蔓糾纏得有些辛苦,起身欲前去相助,上官影拉住我道:“你留在這裡,我去!”說話間驚弦的肩膀已經被一條荊棘緊緊纏住,鮮衣被兩隻狼絆住抽不開手。
這時已經等不到我回答,上官影一個飛身,抽出斬雲劍,空中一道金光閃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荊棘斬斷,這樣猛烈的一劍倒嚇退了荊棘精,黑漆漆的藤蔓如同血液收縮般消失。
驚弦落入上官影的懷中,兩人四目相對,驚弦整個人都怔住了。
二人悠悠落地,上官影放開驚弦,他的身板堅挺,周身散發出藍光,是憤怒的氣焰。
我的眼角一痛,瞬間想起當年在霧林遇難的時候,卓令哥哥拼了命地將我攬在他的身下,任殘暴的困獸去吸取他的仙元,我們那時候都太小,面對強者如俎上魚肉。
還有就是在北天門下司珞緊緊握住我的手,我眼睜睜看着神兵利器在他身上穿膛而過,可是,他沒能保護我到最後,我也竟然沒能握緊他的手…
“陌顏!陌顏!”這是鮮衣叫我的聲音。
我迅速收拾了情緒,一腳踢向裝着新鮮羊肉的小車,小車順着山坡滾滾而下,我騰空而起,當小車停下來時,我的腳尖也正落了地。
上官影對着伏地發抖的兩隻狼說:“快快去通報你們狼王,今日是有客來此。”
灰狼的臉都皺到了一起,哼哼哧哧,棕狼吸吸鼻子,嘴裡發出嗚嗚聲。
我拳頭一收,沉着氣:“不必了,狼王來了!”
由於沒了荊棘從的掩蓋,狼穴顯露在荒野之中,洞口裡是無盡的黑暗,就像是一塊可怕的磁石,要將人都吸了進去。
上官影冷靜地望向洞口,驚弦鮮衣皆挪了腳步、警惕起來。
那是一隻黑如漆墨、眼發紅光的狼,面上斜斜的一條有五寸長的疤痕,疤痕之處落了毛,醜陋、猙獰。它的毛髮光滑油亮,身體的曲線硬朗矯捷,周身跟着二十多隻狼,緩緩地往外走,在黑暗中慢慢顯現出輪廓。
氣氛詭異得不得了,只聽見伏在地上兩隻狼急促的喘氣聲,狼王則是睜着個冷厲的大眼睛,與我們對視,我只感到狼精的原始野性卻還未感受到殺氣,直覺告訴我這隻精怪不簡單。
終於,耐不住性子的人先開口了,鮮衣輕聲道:“你就是…狼王?”
紅眼睛的傢伙沒有一點反應,還是在冷冷地觀察着我們。我面上神色不變,心中輕輕在掐算着它的修行。
上官影從容一笑:“狼王,我等今日來此是有禮獻上,只是方纔出於無奈才與你的手下有些衝突。”
狼王依然沒有反應,這時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望着那赤紅的狼眼,不自覺汗毛一豎。
四周,狼王的手下卻已經對四個陌生人失了耐性,磨牙切齒地慢慢向我們靠攏,一雙雙眼睛裡發着兇殘貪婪的光。
我四人站成一排,沒有後退,狼羣越來越靠近,鮮衣有些站不住了,捏了紅線蓄勢待發,上官影的手也不動聲色地按在了金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