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我在微水江。”關倪君的聲音很低,很虛弱,卻因爲室內很寂靜,叫人聽得很清楚:“我妹妹關倪月,要生產了,我去找她。二月二十六,我在微水江落腳,二十七,我妹妹難產,二十八……我妹妹走了。你要知道這些,究竟是爲什麼!”
二十七,二十七是她的生日!關小雎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爹爹,難道,難道她真的是姑姑的女兒?
關惋眉雖然無力,但是聽覺很清楚,她心中也不由得震動,勉力睜眼看了一眼關小雎。
原來……他們都不是關堡主的女兒……
關惋眉的眼淚悄悄地滑落。
“那‘中山忘憂劍’呢,二月二十七,他又在做什麼!”白秋末緊接着逼問了。
“忘憂,忘憂二十七的時候,咳咳,重病……是我求了含煙谷主去爲他醫治的,我自己卻趕着去見了妹妹……”
白秋末捏緊了拳頭,又問:“那‘長江五劍客’呢!你二月初三的時候召集了那麼多劍手,究竟是爲什麼!”
“武林……武林劍道……一致覺得……需要一個優秀的,優秀的劍客帶領大家……他們集中到我家來商量……決定,決定……推舉白……白平蘭做我們的領首……咳咳,定了五月五端午節,要,要召開舞林大會的……只是,沒想到,白先生,白先生消失得沒有蹤影了……”
竟然是,竟然是爲了推舉白平蘭做劍客之首嗎!
白秋末不敢相信,她咬牙切齒地道:“若是叫我知道,你有一絲一毫的欺騙,我定要你的幾個女兒,生不如死!”
白秋末有些步履錯亂地出了那個石室,關小雎心中暗驚,看向關倪君,說道:“爹爹,我……”
“小雎……你只要記得,你跟你大姐,永遠都是,我們關家的女兒……”
白秋末定定地坐在後山,山上有座墳,沒有墓碑,只有一把劍。
“爹爹,爹爹,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死的!”白秋末忽的哭了出來。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以爲爹爹被人用那麼劍殺死了,定然是因爲爹爹太厲害被人嫉妒,所以他們劍客聯合起來要殺了她爹爹。可是聽關倪君那麼一說,原來並不是這樣嗎……
祭白宮,祭白宮,祭奠死去的劍客白平蘭。
白秋末那麼多年的隱忍和痛苦,原來竟是錯的嗎……
關小雎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蔣禮。
“你快跟我走吧!”
蔣禮偷偷地溜了進來,卻只能帶走關小雎。關倪君已經傷痕累累,要走根本就是很難的事情。關惋眉被下了藥,身上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
“不!我不走!我要和我爹爹在一起!”關小雎抱着關倪
君不肯鬆手。
“傻孩子,你要是能走,就快走吧……”關倪君擡起頭,說道:“爹爹只盼着你能好好的,不要,不要辜負爹爹的期望……關家堡,也許,就,就只能靠你了……”
蔣禮跪在了地上,道:“關堡主,原先是我對不起你們關家堡,請您放心,現在把小雎交給我,我一定安全把她送出去……”
蔣禮深深地磕了一個頭。世界上再惡的人,也會有想要變好的一天。關家堡是那個人的表親。也許不會有人相信,有一天,蔣禮會願意爲了一個女人而變成一個好人。
“好,你去吧……”事到如此,還有什麼更糟糕的呢。關倪君點點頭,讓關小雎靠過來,交代了關小雎一些事情。
是關家堡的多年儲蓄的地方,還有那些劍法的藏身之處。
如果……
關小雎落淚,如果爹爹和哥哥都沒有了,她就要一肩挑起復興關家堡的重擔了。
“你不要擔心,司澤遠不會有事的。”蔣禮安慰着關小雎。
“不是你,你當然不會擔心了!”關小雎瞪了他一眼,兩人偷偷摸摸地往外走。
白秋末那樣心狠手辣的人,叫關小雎怎麼能夠放心司澤遠?說不定,哪一天,司澤遠就傻乎乎地叫人家殺了還以爲是自己倒黴呢!
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這樣惡毒心腸的女兒。
祭白宮內,卻是一陣嘈雜。
有人發現了關小雎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的?
白秋末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屬下,不過是幾日不在,竟然有人敢生了背叛的心思!
“紅蓮,本宮只要結果!”
一句話,卻叫太多的人被打入煉獄。
紅蓮手下,從來沒有完整的人。
“是,是蔣禮!”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而一旦有一個人開口了,別的人再強撐就沒有意義了。
近一半的人,都指認了蔣禮。
白秋末眼眸中的光彩凝結成冰,好啊,好一個蔣禮!好手段!
“封山!”
關小雎和蔣禮躲躲閃閃地,蔣禮想,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被發現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走,我帶你去禁地!”
蔣禮說的禁地,就是祭白宮的後山。
祭白宮的後山從來只有兩個人能進,一個是撫養白秋末長大的嬤嬤,一個就是白秋末。
也是蔣禮的運氣好,因爲封山,所有的人都要出現,所以蔣禮就趁着這個機會帶着關小雎溜進了後山。
祭白宮所有的地方都被找遍了,還是找不到關小雎和蔣禮,白秋末的臉色越來越難
看。
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了:“去後山吧……”
後山!
白秋末勾了勾嘴角,蔣禮,蝸居祭白宮當一個小小的手下,果然是太委屈了他!
“去後山!”
浩浩蕩蕩的人都去了後山,火把和機關都被開啓了,蔣禮帶着關小雎在後山摸着黑走着,一不小心就滑到了一個小坑裡面去了。
“後山我從來沒有來過。”蔣禮心中也很忐忑,祭白宮四處都是陷阱,只是他生活多年,終於摸清楚了祭白宮的一部分。
但是這個後山,從來沒有別人能夠進出,蔣禮對於後山的環境簡直是毫不熟悉。
“蔣禮,速速出來受死!”
忽然,一聲嚴厲的女聲在空中響起,關小雎感覺到蔣禮渾身一抖。
“怎麼了?”關小雎問他。
“是宮主來了!”
沒錯,白秋末親自帶了人進了後山。
白秋末的功力很深,聲音通過內力傳得很遠,叫整個後山都回蕩着她的聲音。
“啪”一聲,關小雎好像踩到了什麼。
“啊——”
關小雎和蔣禮雙雙在夜色中滑落到了山下。
紅柳山莊內。
“你確定那個蔣禮說的話能信?”紅柳山莊的莊主問司澤遠。
“我們可以信。”司澤遠點點頭,說道:“蔣禮給了我祭白宮的地圖,我問他爲什麼,他只說他是中了劇毒,想早日脫離祭白宮。”
趙仙仙也點頭,說道:“我爲蔣禮檢查過了,那個毒,很霸道……他只求速死。”
“什麼毒?”莊主問。
“……是,欲仙欲死。”趙仙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出這個話。
但是,一聽到這個名字,在場有些年紀的人都變了顏色。
“祭白宮,果然是神女教餘孽嗎!”
祭白宮後山。
關小雎和蔣禮相互攙扶着走,卻發現有一條小路,通往不知道一個什麼地方。
“是誰!”一個沙啞的女聲響起,一根枯枝飛了出來。
“啪”的一聲,那枯枝竟然有半根沒入了石壁上!
好深厚的功力!
關小雎和蔣禮都覺得心驚。
“……晚輩蔣禮和關小雎,誤入此地,打攪了前輩,還請前輩恕罪!”
那女聲“哦?”了一聲,似乎是在想什麼,又道:“姓關……是關家堡的人?”
“是,晚輩關家堡關小雎。”關小雎壯着膽子應了。
“哼……”那蒼老沙啞的聲音冷哼了一聲,說道:“進來吧!”
應聲,一大塊樹叢裂開,露出了一個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