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姓封王是大大違背明朝的傳統的,不過好在張恪已經走出了這一步,從郡王提升到親王,差距並不是很大。光靠一個字就能換來張恪賣命,算起來還是賺大了。
只是崇禎還有些不情願,他皺着眉頭說道:“溫閣老,凡是還要看人家願不願意,朕現在就命你千萬天津一趟,去問問張恪。”
溫體仁屬萬花筒的,瞬間就明白了崇禎的心思,這位皇帝最好面子不過,他讓自己去問問張恪,擺明了就是讓張恪主動上書,請求前往討賊,然後朝廷再順理成章,加封他爲東王。
有些事情前後順序顛倒,味道就全然不同,比如封賞在前,出兵在後,那就是朝廷請求張恪出兵,皇帝就沒有面子。
如果出兵在前,封賞在後,那就是張恪主動承擔責任,皇帝鴻恩浩蕩,厚待功臣,如此一來,味道全然不同,在天下臣民的面前,崇禎也就保住了面子。
對於這種小算盤,溫體仁只有四個字評價:“掩耳盜鈴”。
天下間誰是傻瓜,連這點小手段都看不清楚!只是明知道是自欺欺人,溫體仁也不得不答應。
辭別了崇禎,第三天溫體仁就離開了京城,輕車簡從,前往天津。二百八十里的路程,溫體仁走了兩天時間,等到了天津之後,溫體仁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原本的天津衛城並不算雄偉。也不過容納幾萬人而已,可是如今完全不同,到處都在施工。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羣。
有的街區已經建立起來,有的還是施工,工人往來期間,忙得不亦樂乎。
最讓溫體仁吃驚的是寬闊的馬路,一,二,三。四……默默數了數,足足能並排通過十二架馬車。
道路不光是寬闊。而且用的全都是寬大的青石建造,結實堅固,平坦安穩,不怕雨雪。比起京城的道路都要好上無數倍。
“真是大手筆啊!”溫體仁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讚歎。
以往光聽到一些消息,說是張恪在天津大興土木,新建的城池差不多能容納上百萬人,溫體仁還只是一笑了之,根本不信,可是現在一看,絕對不是吹噓。
嶄新的天津城還有一點讓溫體仁難以理解,那就是城牆都消失了,沒有寬闊高大的城牆防禦。難道就不怕遭遇攻擊嗎?
還是說張恪太過自負,沒有人敢攻打他?
溫體仁帶着一肚子疑問,走進了天津城。一直到了衛城的城門前,有幾個官員正等在道路旁,爲首的是張國臣,他算是張恪手下爲數不多的進士官,曾經在京城的時候,也見過溫體仁。
幾年的時間過去。溫體仁一躍成爲首輔,而張國臣也做了天津的縣令。另個人身份差之萬倍,可是面對着當朝首輔,張國臣絲毫不懼。
其實道理很明白,因爲張國臣代表的集團足夠強悍,每當想到這裡,張國臣就血脈噴張,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下官拜見元翁。”
“免禮免禮,王爺一切可好?”
張國臣微微一笑:“勞元翁掛念,王爺身體康健,正在花廳等着元輔呢!”
張國臣前面帶路,引着溫體仁一路到了張恪的王府,只見正門洞開,溫體仁邁着大步走了進去,等到了二門的時候,張恪滿臉堆笑,正等着他。
“元翁辛苦了,小王迎接來遲,還請贖罪。”
恕什麼罪,誰敢定你的罪!
按照常理,首輔乃是百官之師,又帶着皇命前來,張恪都應該到城外迎接纔是,誰知道竟然連大門都不出,早就大大失禮了!
只是溫體仁不敢責怪,誰讓他是來求人的,只能陪着笑臉,說道:“王爺爲了大明南征北戰,東擋西殺,實乃我大明的柱石,老朽能見王爺一面,已經是天大的福氣。”
“呵呵,元翁過譽了,請進吧。”
張恪帶着溫體仁到了花廳,手下人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擺上豐盛的酒菜,溫體仁到了一旁的房間,洗漱之後,又被請了過來。
“你們都下去吧,本王和元輔要單獨聊聊。”
“遵命。”張國臣帶頭,所有人都下去了,只剩下了張恪和溫體仁在座,張恪先是敬了溫體仁三杯酒。
“元翁一路辛苦,你的來意本王也知道一二,只是本王要說抱歉了。”
溫體仁差點吐血,這傢伙也太直接了吧!連一點面子都不給,真是跋扈囂張!
“元翁是不是覺得本王有些過分?”
“豈敢豈敢,老朽以爲王爺是否聽聽老朽的建議,再做決定不遲。”
“好,請賜教。”張恪大大方方說道。
溫體仁深深吸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王爺身爲大明臣子,爲國盡忠,乃是人臣本分,如今天下大亂,流寇橫行。自從楊閣老去世之後,朝廷唯有指望着王爺能夠掃清狼煙,匡正社稷。天下萬民無不翹首以盼,聖上更是殷殷期盼,只要王爺答應出兵,聖上同意進位王爺爲東王,享受親王俸祿,世襲罔替,富貴到了極點,難道王爺還猶豫嗎?”
溫體仁緊緊盯着張恪,心說這樣的條件再猶豫,那就是要造反了!如果張恪真想造反,自己跑到天津,豈不是羊入虎口,想到這裡,他的後背竟然都溼透了。
花廳之上,空氣瞬間凝滯了,突然張恪哂笑一聲。
“元翁熟讀經史,想必一定很清楚,就拿秦末來說,剿滅了陳勝吳廣,就冒出了項羽劉邦,倘若殺了項羽劉邦,天下就能太平嗎?根本不會,只會出現更多,更兇悍狡詐的流寇。如今同樣如此,先領頭鬧的流寇已經死了不少,就連闖王高迎祥也死了。”張恪自嘲笑道:“本王如果出兵,自然有把握擊殺李自成,可是殺了李自成,羅汝纔等人,又能解決問題嗎?到時候依舊是狼煙遍地,打不着狐狸惹身騷,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本王是萬萬不會幹的。”
吸!
溫體仁由不得倒吸口冷氣,他萬萬想不到張恪能說出這麼一番見識,可是細細品味,張恪所言不虛,流寇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爲官逼民反,加上天在不斷,老百姓活不下去,才鋌而走險。病根不除,殺多少人都沒用!
“王爺,依您的意思難道大明就沒救了?”
張恪笑道:“想要消滅流寇,必須從根源下手,關口還是朝廷能給本王多大的權力,元翁,你還是回去和陛下好好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