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936年初,東北各抗日隊伍統一戰線,東北抗日聯軍正式成立,並迅速發展壯大。從此東北的抗日活動更具有戰鬥力、影響力和威懾力,東北抗聯就向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插日寇的後背,讓日寇有如芒在背之感。
廣大人民羣衆對抗聯的壯大歡欣鼓舞,在東北到處流傳着一首歌謠“十大聯軍十萬人,救國抗日一條心。步炮聯合除倭寇,鐵騎縱橫掃妖氣。但願民族獲解放,白山黑水慶昇平。”
爲了鞏固在東北的殖民統治,除掉抗聯,西元1938年底,日寇便極盡能事地採取了多種打擊、瓦解抗聯的手段。
兵敗白頭山,關東軍加強了對該地區的兵力,力圖將活躍在此處的抗聯隊伍和土匪消滅。白頭山附近的日寇數量增加到一個旅團,僞軍的數量繼續維持在一個團。
日寇旅團長佐佐木是個中國通,接受任務後對白頭山地區的情況進行了調查瞭解,對消滅抗日力量充滿了信心。
爲徹底消滅採取游擊戰的抗日聯軍,他已與附近其他日寇隊伍形成了聯動之勢;針對白頭山的土匪,他則有另一番打算。
安倍如今已被降爲小隊長,他奉命到白頭山下的村子裡去調查與土匪有關係的村民。鬼子突然進村,與正在村裡打探消息的響尾蛇撞了個正着。
響尾蛇帶了幾十個兄弟下山,一來是到村裡抓些雞鴨豬羊等活物,二來也是探聽一下鬼子的消息。對日寇據點前移和增加兵力的消息,響尾蛇十分重視。
他留下十來個兄弟在一個土匪父母的家裡繼續瞭解情況,其餘的人帶着活禽畜先行返回山寨。正當他和村民聊着的時候,一個村民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四爺,快走啊,小鬼子進村了。”
響尾蛇帶着土匪趕緊撤退,可鬼子已經對村子形成了包圍,響尾蛇他們在村口遇上了敵人。狹路相逢,雙方立即開火,響尾蛇他們一開始出其不意,打死了幾個敵人,怎奈敵衆我寡,響尾蛇讓大家分開突圍,幾個土匪先後都死在了敵人的槍口下。
響尾蛇的名號絕不是白來的,雖然中了槍,但他還是跑到了山腳下,他在一棵大松樹下躲了起來,他實在有些跑不動了。
敵人窮追不捨,很快他就被發現了,響尾蛇開了幾槍之後就沒有了子彈,敵人對他形成了包圍,帶頭的鬼子坐在馬上,示意大家要生擒響尾蛇。
就在響尾蛇絕望之際,隨着一陣槍響,鬼子從馬上摔了下來。原來,昊天今天在山門輪值,他聽到槍聲後,就帶着十幾個土匪出來偵查,正巧碰到敵人要抓響尾蛇,他一槍就撂倒了一個僞軍,幾個土匪也都開了搶,結果鬼子的戰馬也遭了殃。
“四哥,別怕,兄弟們下山來救你啦。”昊天大聲吶喊。
爲數不多的僞軍聽到吶喊之後撒丫子就跑,小鬼子躲在樹後面開槍還擊。
“哈西洽大賣(日語:不許跑)。”小鬼子的話完全沒有作用,一會兒就剩下他一個人了,如今他成了即將要被生擒的了俘虜了。
子彈打光之後,他把兩顆手榴彈也扔了出去,他想靠着手榴彈的威力趁機跑出去,可昊天還是擋在了他的前面。
他拔出東洋刀,“八嘎。”嘴裡叫嚷着給自己壯膽,身體半蹲,雙手握刀,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挑釁,好像在說“有種就單挑。”
昊天把槍別了起來,他從土匪手裡接過一把**。
“來吧,爺爺今天要你死的無憾。”
鬼子掄刀便砍,昊天閃躲騰挪,幾下之後已到了鬼子身後,照着鬼子的屁股就是一腳,鬼子粗壯的身子摔出去一個狗啃泥。
這時候林子外面的槍聲又起,“六哥,趕緊扯呼,小鬼子又上來了。”一個土匪提示昊天。
昊天決定速戰速決,“你們先扶上四哥。”
聽到槍聲,小鬼子又來了精神,起來後又吶喊着衝向昊天。昊天將刀橫過來,用刀背迎擊,東洋刀被彈了回去,小鬼子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紅紅的印記。這點兒疼痛算不了什麼,昊天的人也隨刀向前,他將刀轉過來反手一輪,刀刃從鬼子脖子的左側進入,“咔”地一聲,鬼子的腦袋滴溜溜像球一樣滾出去六七米。
鬼子的眼神還十分錯愕,因爲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就喪了命,鬼子死不瞑目。鬼子的身體向後又挪了兩步才倒下,渾身**,雙手緊握東洋刀左右劃拉着。
土匪們看到這個場景,一個個都掉過頭去,昊天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面不改色,“走。”說完帶着大家迅速返回山寨。
趕來救援的敵人向山上放了一陣搶之後,帶着鬼子的屍首離開了。
村民們都被趕到了場院中央,安倍凶神惡煞地咆哮着,他手攥着一個老者的脖領子叫個不停,
“把土匪家屬統統地交待出來,不然太君就要殺了你。”翻譯在旁邊給翻譯。
“太君,我真不知道啊。”老者回應道。
“八嘎。”安倍將老人推倒後拿着皮鞭就抽,老人在地上痛苦地叫着。
安倍才抽了幾下,手就被緊緊地攥住了,他惡狠狠地轉過身來。剎那後,他的眼神就變得柔和了,原來攥住他的正是佐佐木。
佐佐木放開手之後,就勢給安倍一反一正兩個嘴巴,“嗨”,安倍打了一個立正,低下了頭。
佐佐木示意把老者扶了起來,“鄉親們,不要怕,皇軍爲了大東亞共榮而來,將來我們都是一家人。土匪心腸大大地壞了,皇軍一定要消滅他們。我知道你們中間,家裡也有人在山上做土匪,他們是被逼的,希望你們主動聯繫他們,讓他們棄暗投明,皇軍一定會給他們機會。等到上山剿匪的時候,可就格殺勿論了。”佐佐木的臉色從微笑逐漸變得兇狠,說完他就帶着鬼子們離開了。
回到據點,他把小隊上以上的頭目都集中起來,進行訓話:“抗聯最近鬧得很兇,我們損失嚴重,我們必須要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要和其他部隊協同進行大掃蕩,讓他們無處躲藏,對掩護他們的村民也要格殺勿論,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任務,你們明白嗎?”
“嗨。”鬼子紀律十分嚴明,除了肯定的回答,大家都畢恭畢敬地站着。
“白頭山上的土匪與抗聯不同,他們仗着在山上的地勢跟我們周旋。中國兵書上說上兵伐謀,這羣土匪,要是能夠爲我所用最好,要是不投降,就把他們困死在山上。沒有吃的,我看他們能堅持多久?絕不能貿然攻山,村子裡既然有土匪的家屬,要利用他們儘量把土匪都引下來,對這些村民不要太兇,知道嗎?”
“嗨。”鬼子們還是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他們對於服從命令這一條執行的一直很好。
響尾蛇回山後,牛大夫馬上趕來爲他醫治,藍金龍等人都很關心他的傷勢。如果醫療條件好,響尾蛇是有救的,傷處不在要害。怎奈土匪的醫療設施和藥品都沒有,牛大夫是個中醫,開個湯藥、扎個鍼灸是強項,動手術可不在行。
等把小腹上的子彈取出來,失血量已足夠響尾蛇死兩回的了,大家都束手無策。
響尾蛇是個漢子,他斷斷續續地說:“大當家的,各位兄弟,二十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別爲我傷心。鬼子這回據點前移了,兵力也增加了,在這片活動的抗聯隊伍據說是第三軍,不知道鬼子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我先走一步了,你們多保重啊。”響尾蛇疼的汗水直流。
刀疤臉緊緊握着響尾蛇的手,大家都強忍悲傷,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這個即將離開的兄弟。藍金龍看看牛大夫,牛大夫示意自己毫無辦法,藍金龍背過身去,他此刻心裡更擔心鬼子下一步的行動。
響尾蛇沒有堅持多久,失血過多的他終於撒手而去。
“老四,”刀疤臉呼喚着響尾蛇,這個堅毅的男人留下了淚水。藍金龍轉過身來,用手將響尾蛇的眼皮輕輕拂下。聚義廳裡一片寂靜,男人流淚往往是無聲的,這和女人有着顯著的區別。
“禿頭鷹安排好響尾蛇的後事,下山虎和千里馬今天要加強戒備,小心鬼子來攻山。”藍金龍的臉上毫無表情。
陳彪和昊天各帶一夥人到山上各哨崗巡視了一番,土匪們大多懶撒慣了,鬆鬆垮垮的。相比之下,陳彪和昊天近來訓練的二百多個土匪要好很多。
村裡安排的眼線在黃昏後悄悄來到山上把佐佐木的話跟藍金龍進行了報告,藍金龍的心裡直犯嘀咕,不知道鬼子下一步究竟會採取什麼手段。
陳彪哥倆回到昊天的住處,王三姑正在教婉婷針線活,婉婷學得很快,不過她的手工照王三姑差的實在太多了,或許她在這方面的確缺乏天賦。
“你們回來了,吃沒吃?”王三姑趕緊問道。
“吃過了。”
“你們爺們倒好,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咱們娘們的溫飽了。”王三姑笑着埋怨道。
“看你說的,這不是鬼子今天有行動嘛,我們就在外面跟弟兄們湊乎一口,就吃了點兒乾糧。哪有功夫吃喝。”陳彪沒好氣地說。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忙,我們倆可是惦記着你們,給你們留了飯,還吃一口不?吃我就去熱。”王三姑刀子嘴豆腐心。
“不餓,也不知道這鬼子接下來想幹什麼?”陳彪根本沒把妻子的關心當一回事兒,他對鬼子下一步的行動也琢磨不透。
“大哥,別想那麼多了。鬼子來,咱們就跟他拼;要是不來,咱們就該吃吃、該睡睡,養好精神等他們。婉兒,你和嫂子這是做什麼呢?”昊天心裡沒那多想法。
“嫂子在給孩子做衣服呢,我跟着學學,另外我們還給孩子裁些尿布。”
婉婷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一想到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就很幸福,但想到當下所處的環境,又會憂慮。如今婉婷的情緒不太穩定,要不是有王三姑陪着,她真不知道如何堅持在這裡待下去。
昊天把耳朵靠在婉婷的肚子上,他對讓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跟着自己犯險深深地感到愧疚,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走吧,咱們先回去,妹子,明天我再過來陪你。”王三姑示意陳彪跟她回家去。
“好,兄弟,你好好照顧弟妹,我和你嫂子先回去了。”陳彪跟着妻子往回走。
“婉婷的身子真爭氣,說懷上就懷上了,不過,我這麼久沒有,可也不都是我的責任啊,再說,現在有了也鬧心,成天提心吊膽的,孩子到成了累贅。”王三姑邊走邊說。
“我又沒怨你,你不要庸人自擾。”陳彪覺得妻子話裡有話。
“那你想不想有孩子?要是想,你就別一到晚上就老是捧着你那些破書看。”王三姑說完的臉都紅了。
陳彪知道自己總是冷落妻子,可是他對妻子除了責任,實在沒有激情。他低着頭只管往回走,妻子看他沒有任何表示,心裡很失望。
回到家,陳彪繼續拿出《孫子兵法》來看,這白頭山難得有幾本書,陳彪把叔叔和禿頭鷹那裡的書都借來了。陳彪自幼讀書,《論語》、《中庸》、《大學》、《孟子》、《詩經》、《楚辭》、《左傳》早已熟記在心,但《史記》、《孫子兵法》、《戰國策》還是在白頭山上纔開始認真研讀,最近讀《孫子兵法》很是上癮,自然就冷落了妻子。
妻子早早就躺下了,臉朝裡面一聲不吭。想想今天妻子的話,陳彪在桌子上翻了幾頁就看不下去了,吹了燈,他也上了火炕。
“幹嘛?別碰我,剛睡着。”
“睡着了還能說話。”陳彪將妻子樓了過來。
“怎麼不讀書了?困了就趕緊睡,別自己不睡也不讓別人睡。”王三姑沒好氣地說。
“睡,當然要睡,不過先行完周公之禮再睡。”說完陳彪就動手動腳,妻子佯裝反抗了幾下就乖乖地順從了。
王三姑很享受被愛的過程,因爲她深深地愛着自己的丈夫。陳彪此刻也是快樂的,儘管他至今也沒有深愛上自己的妻子,但性畢竟是人的一種本能,特別是對於男人,當激情燃燒的時候他在乎的只是快感,關注的是對方的表現,至於其它方面在這一刻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接下來的七八天一直很平靜,鬼子在周邊的村子裡開展“大檢舉”,要把所有擁護抗聯的老百姓全部殺光。鬼子的殘暴只讓少數膽小鬼屈服了,更多的羣衆寧死也絕不泄露抗聯的行蹤。
對於白頭山,佐佐木沒有徹底忘掉,在他訓話後的第十天晚上,他派炮兵中隊到白頭山下開始對山上進行轟炸。
夜裡土匪們全在夢中,突然而來的炮火,讓山上慌作一團。土匪們紛紛跑出屋子,有很多人甚至連褲子都沒穿就跑了出來,凍的渾身發抖。
鬼子的炮火沒有什麼具體目標,炮彈打得很隨意,陳彪和昊天出來後,趕緊指揮大家往山洞裡隱蔽。女眷們行動遲緩,她們寧死也得顧着臉面,也有幾個女人被嚇得穿着肚兜就跑了出來。沒多久,土匪們都躲進了附近的山洞裡,土匪頭目們陸續集中到藍金龍躲着的山洞中聽候命令。
藍金龍此刻心裡七上八下,如果夜裡鬼子突襲攻山,山寨可就佔不了太多的便宜。
“現在情況比較緊急,不做過多佈置了,你們幾個趕緊回去準備跟鬼子幹吧。估計一會兒鬼子就要上來了。”藍金龍此刻說話的底氣已經不足了。
“刀疤臉怎麼沒過來?誰看見他就轉達一下我的意思吧。”刀疤臉他們是等不到了,有一個炮彈正落在刀疤臉住的屋子裡,兩口子此刻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情況確實不妙,土匪們出來的時候,大多沒帶武器,而且很多人都衣不蔽體,這仗怎麼打?炮火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炮火停下來後,土匪們依舊亂套,大家找武器的找武器,穿衣服的穿衣服,住處被炸塌了的,站在那裡罵娘。
藍金龍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好在鬼子並沒有攻山。等到土匪們鎮定下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聚義廳裡,藍金龍的臉難看極了,刀疤臉是他最倚重的頭目,如今已赴黃泉,昨晚的事情足以證明他的匪衆確實是烏合之衆,接下來何去何從?鬼子又會有什麼新花樣?這些都讓藍金龍憂心忡忡。
“看來,咱們要做好鬼子再次炮擊的準備。”陳慕雲打破了沉寂的局面。
“晚上睡覺的時候要和衣而睡,武器都放在自己身邊;另一方面要抓緊在山洞裡準備好取暖的柴火,那些過於暴露的房子是不能再睡人了,儘快轉移到山洞裡吧。”
“老三,你看着辦吧,刀疤臉和響尾蛇接連被害,我心裡亂的很,大家暫時都聽三寨主的指揮吧。”藍金龍心裡的確很亂。
陳慕雲給剩下的四大金剛分配了任務,陳彪負責南山、昊天負責北山,獨眼龍白天帶隊巡山,禿頭鷹負責夜間帶隊巡山。分配任務之後,陳慕雲要求嚴抓紀律,要增強大家的信心。
四大金剛走後,陳慕雲對藍金龍說:“大哥,不必過於擔心,我估計鬼子最近也不敢輕易攻山。”
“老三,我怕的是鬼子跟咱們玩陰的,我真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呀。”藍金龍心裡直犯嘀咕。
藍金龍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鬼子的據點離村子不遠,時常來村裡騷擾。對山上採取圍而不攻的策略,隔三差五來一頓炮擊,時間也沒有規律可循。山上的土匪心裡都很鬧騰,恨不得跟敵人痛快地拼一場,怎奈鬼子不上山,下了山還不是鬼子的對手,藍金龍一籌莫展。
婉婷如今開始顯懷了,因爲昊天和陳彪都成天戒備,晚上睡覺也都跟土匪在一起,她們這些女眷乾脆被統一安排在一處。
婉婷的心情非常不好,天已經非常冷了,因爲擔心鬼子轟炸,晚上就睡在山洞裡,而且每天心還都懸着,不知道鬼子什麼時候又要炮擊,也難怪婉婷心裡委屈。
好在有王三姑陪着,她積極樂觀,常跟婉婷講鄉下那些趣事,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隨着降雪量的增多,鬼子的炮擊終於停下來了,年關將至,新的問題又開始讓藍金龍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