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冷冷清清,柔和的月光周身散發着寒意。逝名樓的高樓上,碎了一地的月光上躺着一個白色的身影。
白夕落伸出手拿起一旁的酒瓶喝了一口,下一秒又猛地咳嗽起來。她手放在胸口處坐起身來,想要努力抑制住咳嗽。
身後走過來一個身穿紅色衣裳的女子。她無聲地坐在白夕落的身旁,拿走了白夕落還想要再喝一口的酒瓶。
白夕落看着她,慘淡地笑了一下,“原本覺着酒難喝得很,可如今卻又覺得,酒是個好東西,能,一醉解千愁。”火鈴鐺看着她,欲言又止。
白夕落笑了笑,“你想說什麼?”
“你真的相信,是七王爺殺了前閣主嗎?”火鈴鐺皺着眉看着白夕落從她手中拿走酒瓶。
白夕落頓了頓,反而問道:“難道你不相信嗎?他們站在對立面,本就是敵人。”
火鈴鐺點了點頭,“那,你該怎麼辦?”
白夕落抿了一口酒,看着天上的一輪明月,喃喃道:“怎麼辦?”而後又笑了起來,“若是身爲前朝公主,我便該殺了他。若是與南林一個陣營,我還是該殺了他,站在朝業的立場上,我該幫他的。”
火鈴鐺皺着眉看着她,“你自己呢?”
白夕落仰頭喝下一大口酒,眼角緩緩劃過一滴淚,“我不想爲別人活,可我想爲他死...”
聞言火鈴鐺愣了一下,她看着寒風中瘦弱的白夕落,忽而笑了,“我們,都是那麼,身不由己。”
白夕落緩緩地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我知道,我師父他,不是什麼好人,他在陰謀詭計中打滾了那麼多年,又使過那麼多的炸,還有南林,他如今的野心,大得很。他們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可其實,我又如何不清楚,我的手中也沾了那麼多的血。”白夕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有些空洞。
月光皎皎,高樓上,白夕落倚着欄杆看着街道上充滿歡聲笑語的人們,眼神也不自覺溫柔起來,“倘若,我們也只是一個平凡人。他只是一個無名百姓,我也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姑娘。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長長久久,白頭偕老。那該多好...”
火鈴鐺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張了張嘴,終是說了出來,“閣主打算在生辰前一日,血洗檀若寺。”
白夕落驚訝回頭,“他瘋了麼?”
“檀若寺裡的人,是前朝的,皇上一直想殺了他們。若是閣主將他們全部誅滅,一定會受到皇上重視,儲君之位,唾手可得。更何況,”火鈴鐺頓了頓,“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有許多密匙。”
白夕落久久不能言語,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笑道:“他真是變了,有了當皇帝應有的狠辣。”
“那如今該怎麼辦?”
白夕落轉過身去,重新看着街頭的百姓們,目光冷淡,“我們幫不了。南林根本不會聽我的,哪怕我是前朝公主,他也有辦法讓我不能出現在那,還不能告訴官府,因爲他就是官府。也不能,不能告訴風絕,倘若他保護前朝的人,定會被皇帝處罰。”
“我們不能提前通知他們讓他們離開嗎?”
“南林既然敢讓你知道,那就必然做好了讓我知道的準備。他一定提前做好了準備。假使檀若寺的人離開,我想,他也一定會提前動手。之所以在他生辰前一日做這件事,根本就是想讓皇上重視他,來個喜上加喜。”白夕落冷靜地分析道,轉而又將目光轉移到火鈴鐺身上,堅定道:“你若是想救豐軒葉,你只能在當時手下留情,秘密將他帶走。我,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那一天的。”
火鈴鐺握了握拳,目光中帶着一絲哀傷,白夕落寬慰道,“我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火鈴鐺點了點頭,心中只是期望當日能夠成功救下他。
月光泠泠,寒風吹得人心中一顫一顫的。檀若寺的周圍夜風忽起,亮出了一把又一把利劍。下一秒,又隱藏在了草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