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開車過來?”方歌納悶的看着女兒問,這麼多人不開車,她也不方便呀,平時女兒都是開車的。
以律回答丈母孃的話:“今天就不讓她走了,明天她要複診……”孩子他自己帶回去就好。
“怎麼了?復什麼診?”方歌着急的問,又誰有病了?哪裡生病了?
“我最近手有點抖……”只是輕微的不是很嚴重,也不是每天都這樣,可能是沒有休息好,胳膊覺得累而已,醫生也說了,問題不大。
開些藥吃吃。
方歌這才稍稍放下心,回頭看着丈夫:“李國偉,你把以律他們送回去,不行你就陪着過一個晚上……”怕三個孩子以律自己照顧不過來。
“沒事兒媽,我自己能行……”老大和老三都沒問題,老二現在也不鬧,老三懂事的早。
以律帶着孩子回家,方歌給女兒鋪好被子,想着她早點睡,天天都工作到很晚,影響休息,難得在孃家住一天,就住的舒心些嘛,李時鈺十點上牀的,她爸大概十點半左右回來的,她一直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沒有睡意,到了十一點依舊很清醒。
其實是有些不習慣,兩個人睡久了,這牀上的溫度都是固定的,少了一個人的溫度,就出現變化了。
時鈺抓過來衣服,她今天晚上就不該在孃家睡的,可她老公說,明天去醫院方便,不用早起,孩子她也送不了待在家裡沒有辦法睡懶覺,孩子醒就跟着醒了。
“你去哪兒啊?”
“我回去看一眼。”
方歌看着關上的門板,有什麼不放心的?要是帶不了就來電話叫你回去了,這是成家了,掛着自己的小家了。
李時鈺出去,李國偉就跟着起來了,他下樓的時候孩子可能都打車走了,沒看見人,乾脆就站着等吧,反正這個天外面比屋子裡也沒熱哪裡去,溫度相差不多。
李時鈺經過路邊,看着花店竟然沒有關門,覺得神奇,這都幾點了?
賣花的老闆是準備打烊了,剛剛給某娛樂城送的鮮花,有時候她也接這樣的活,畢竟那裡給的錢高,正好就剩下四枝花,四這個數字有點難聽。
“麻煩你靠邊停一下。”
司機靠邊停好車,時鈺很久沒有收過花了,他們倆結婚以後他就很少送花了,大部分送的都是實用的東西,她覺得花這種東西可送可不送,有些人不是天生的爛漫,她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喜歡,只是今天坐車路過,看見桶裡放着那幾只紅玫瑰,自己突然感興趣了。
“老闆,花怎麼賣的?”
“喜歡就拿一朵吧,我原來準備拿回家的,偏偏剩四個……”店裡明天一早她又要去上新貨。
“賣給我吧……”
老闆原本要收七毛,但誰都沒有零錢,乾脆就要了她一塊。
“以後來這裡買花,記得提醒我。”
時鈺回到出租車上看着手裡的花,自己挑挑眉頭,這可不符合自己的個性,她也玩上花了。
出租車把她送到地方,時鈺走到樓下沒有上去,她今天就是閒的,純粹的睡不着,想要找點樂子,可能他們已經都睡了,自己就不上去打擾他們了吧,不然還會吵醒他們。
紀以律說,他們倆之間有心靈感應,是不是真的過去真的分辨不出來,她現在想試試。
要是真的有,看看他能不能感受到自己在樓下呢。給自己的臉上貼上無聊的標籤,笑嘻嘻的對着大門,估計要是有人出來,會嚇上一跳的。
以律把三個兒子侍候睡了,自己也累的半死,想玩一下游戲,要是老婆在家可能就不讓他玩了,撐着打開電腦,結果腦子不給力,躺在牀上看看電腦,又起來給關掉了。
關了燈。
李時鈺看着樓上,自己站了半響,覺得差不多了,回去能睡着了,笑笑的把玫瑰花別在門上就離開了。
什麼心靈感應都是假的。
就說嘛,他們也不是雙胞胎。
以律睡到一點多做夢醒了,陸續醒了四次了,前三次是笑醒的,夢的大概還能記得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笑,但醒過來嘴都是裂開的,那種心情他能感受到,真的是非常的開心,基本都是相隔一個小時,最後的這次是哭着醒過來的,渾身都覺得不舒服,他夢見他爸了,夢見他爸沒有死。
以律翻個身他不想起來,可腹部太難受了,有點疼,這是怎麼了?
他摸摸自己的肚皮,試着起牀,躺着太難受了,這才睡了哪麼一會兒竟然醒了四次。
去看看孩子,都睡的挺好的,他徹底精神了,想下樓去散散步,他爸沒的時候其實他也不大,覺得印象並不是很深。
帶上門坐電梯下來,推門出來吹吹風,看看月亮和星星,這地方的星星其實一點也不美麗,都沒有多少,以律待了一小會兒,不敢停留太長的時間,回去的時候看着大門上彆着一朵紅玫瑰。
這是誰抽風放在這上面的?
他上手拿了下來,看看四周。
“沒人要我就拿走了?”
樂呵呵的就給拎上樓了,他能說他現在開始走運了嗎?
運氣不錯的呀。
之後再睡下去就是一夜無夢。
方歌早上早早的就下樓去買菜了,給父女倆做飯,女兒在家那就得多做,以律說今天不用她給送。
一大早的紀以律送完孩子就回自己媽家去了,就想看看他媽,因爲昨天夢見他爸了。
他爸和他媽是典型的老夫少妻,年紀相差很多,他爸爸走了這些年,他媽就孤單了這些年,想着自己總念着丈母孃,以律心裡挺難受的,沒理由的就是想回來看看,想一大早的讓母親起牀就看見他。
紀母今天起的晚,昨天受了點風,好在有蘇蔓,蘇蔓照顧她照顧的比傭人好多了,她想做什麼,一個眼神,蘇蔓就能看懂,不能怪她偏心老大,蘇蔓受的委屈太多了,相比較時鈺就幸福多了。
以律進門,問家裡的傭人,他媽有沒有起牀。
“沒呢,昨天吹了點風……”
陪雲嬌晚上出去玩,結果受涼了。
以律走到門前,在門上敲了敲,手裡端着一杯水,他知道他媽的房間裡有水,但就想爲母親做點什麼。
右手拿着一束花。
“進來……”
紀母坐起身,一見推門進來的人,因爲她睡眠不是多好,老人家嘛,有點亮光就醒,大兒子讓人把她房間弄的黑暗一些,檔上窗簾可見度就變得很低,但紀以律一進門她幾乎就認出來了,不爲什麼,家裡除了她兩個兒子,沒有這麼高的人,孫子們還小,還沒長大呢,肯定不會有這麼高的。
“老小……”
感覺就是小兒子。
大兒子從來不和她膩,只有小的這個,時不時的和孩子一樣,也對他就是個孩子,他多大的年紀,七老八十了在自己的心裡依舊還是孩子。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吵架了?”紀母摸着遙控,將窗簾滑開,看着小兒子。
老小要是過的高興,她至少不會太上火,他要是感情有波瀾,或者身體不好,她就沒的好了。
“媽,我就突然想過來看看你……”
紀母這才放心,這臭孩子,一大早的就過來嚇她,她還以爲怎麼了呢。
“送給我的?”看着小兒子手裡的花。
送給她什麼禮物,其實她都不是多喜歡,因爲她有能力去買想要的一切,她過生日她的大兒子每年送很多的寶石,送各種各樣的東西掏她開心,她也會會心一笑,那那些隆重的東西看的多了,覺得也就這樣了,相反的老兒子經濟能力稍稍差些,對買那些也不是很在行,他自己也不是很喜歡那些東西,有時候送一個小小的元寶,5克的那種,問他吧,他說看着元寶就像媽媽的臉,紀母聽了就高興,說明自己有福氣,送的東西都不太貴重,但她確實喜歡小的,偏小的。
又比如今天紀以律送的她這一束花,紀母就覺得勝過一千一萬的貴重隆重,心情都跟着飛了起來,洋溢着幸福。
“嗯,我買的。”
紀母讓小兒子先出去,她要換衣服,讓他下去吃口飯,以律肯定已經吃過了,他不吃不行,孩子得跟着吃。
蘇蔓早早就醒了,才從花園裡回來,對着以律笑笑:“回來了……”
“嫂子早啊。”
“早安。”
蘇蔓去叫雲嬌起牀,她一般都是七點四十左右喊雲嬌。
傭人接過來花要幫着插起來,紀母擺手:“給我找個好看的花瓶,要好看的……”
傭人找了半天,紀母親自上手去修建的,拿着剪刀,自己一下一下的來,在外面的座椅上,頭上撐着傘,不然陽光太烈。
今天的溫度較高,有些烤人。
“這一大早的就回來送花來了。”
紀母微笑着:“說是突然想我了,我這個兒子啊,我就是放心不下他,總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怕他受到傷害……”
傭人明白紀母說的意思,她也不是不想對小兒媳婦好,但總會想的很多,有些東西是不由自主的去想的,所以才說人心是個複雜的東西,看小孩子的時候覺得小孩子的眼睛清澈透亮,那是因爲在小孩子的世界裡沒有任何的算計,但大人就不同了。
“女強男弱啊……”
她不得不擔心,李時鈺要是真的萬一踹了她兒子的話,按照她兒子這種心性,活不了多久的,原本身體就這樣病病歪歪的。
她也是爲難,對李時鈺好吧,怕將來李時鈺翻臉的時候沒人能制住她,對她不好吧,自己心裡也時常覺得對人家孩子這樣很不公平,婚前婚後完全就是兩態度,完了小兒子還總覺得不愉快,可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和老大誰能像是他們一樣的對待以律呢,她不信啊。
誰看見她都會對她說,她的這個兒媳了不得,看面相就知道是個本事的,她兒子管不住,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李時鈺和那些人打麻將,麻將桌上的事兒,你說一個女人想變心難嗎?
是有天長地久的,但也有半截就被人截胡的,不是沒有,真的遇上了怎麼辦?她家不是輸不起嘛。
她的想法就是想讓時鈺待在家裡,要錢她給,平時應酬應酬就得了,不需要她出去做什麼拋頭露面的工作,可兒子也不聽自己的,兒媳婦她更加是沒有辦法說要求她這樣來做。
“好不好看?”
紀母拿着花瓶送到兒子的眼前,讓她兒子好好的看看。
“我媽弄的什麼都好看……”
“油嘴滑舌的,一大早就來調侃媽媽來了,時鈺上班了……”
以律拽着母親的手,紀母走到沙發旁,她坐下以律枕在她的腿上,不管他多大,媽也還是自己的媽。
“昨天讓她睡孃家了,她有點累,手發抖在看醫生。”
“怎麼手抖?”
這纔多大的年紀啊,就有病了?
“不是太大的事兒,你不要擔心,媽她昨天沒在家,我睡的不好……”
“你跑回家裡來,就特意爲了告訴我,時鈺沒在,你就睡不好?”
“不是,我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媽,我連續四個小時不停的醒,前三次笑醒的,最後一次是哭着醒的,我夢見我爸了,說他沒有死……”
紀母摸着兒子的頭,傻兒子,要是沒死那就好了,一家團團圓圓的在一起多好,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你爸爸了?”
以律搖頭,這些年他都沒想過,突然想到了,心裡還有點難受。
“你什麼都不需用去想,你想要什麼你就和媽媽說,我都給你,以律你一點負擔都不要有……”她的孩子,能給的她一定全部都給,絲毫不會藏私的。
李時鈺一大早的就去醫院了,醫生說其實就是累的,也是壓力大。
“我沒壓力。”
她自己是不承認的,她身上根本沒什麼壓力,很簡單的道理,事業正順,也沒有什麼好憂心的,她哪裡來的壓力?養孩子不犯愁,老公也沒找小三。
“沒壓力就給自己放放假……”
時鈺從醫生辦公室出來,這不可能的,放假她也有放,玩的時候自己玩的很開心很專心,該工作還是要工作的,她還年輕,她現在就不工作了,以後就人臉色過活嗎?別人能適應那樣的生活,自己卻不行。
*
“名字,你爸起好了……”苗淑蘭在陳文媛出院的第十天終於出現了,出院那天她都沒出現,因爲心情很不爽。
不來就不來,陳文媛也沒用自己媽,請的保姆,保姆照顧的更加周到,結果今天這婆婆就上門來惹人厭了。
她的孩子用公公起哪門子的名字?陳文媛接過來看了一眼,葉芬?這是給她女兒取的?她瞧不上,覺得難聽。
“不用,我已經找人起了,這兩天就會拿過來名字。”
苗淑蘭瞪着兒媳婦:“你錢多是不是?錢多你給我……”
“我自己的錢,我願意給誰就給誰,還輪不到別人來和我要,要我也不給。”
陳文媛叫苗淑蘭回去,不用來看自己,她不用別人來看:“媽,你走的時候把門帶上,過堂風容易吹到孩子了。”
“哼!”
咣噹一聲就摔門走人了,問題家裡孩子小,哭哭啼啼的沒完,保姆就說孩子給嚇到了,原本在睡覺,你說突然來這麼一下,別說孩子,大人心裡也是咯噔一聲是不是。
等晚上葉靜回來,就不得安寧了,孩子接回來他就失眠,保姆就白天過來家裡幫着帶孩子,晚上由陳文媛來帶,她現在不工作,沒有辦法去拍照,不然眼睛要不要了?就一百天保姆的錢都不便宜,她找的是專業的,這一個月也沒什麼收入,她有多少老本能不停的往外掏的?
今天這孩子就犯病,哭起來沒完沒了,屋子裡陳文媛嘟囔,說婆婆怎麼怎麼不好,起的名字多麼多麼不好,她找的人花了多少錢給起個名怎麼好怎麼好,就說葉靜他爸不懂裝懂,孩子的名字也許就能影響一生。
葉靜覺得這簡直就是荒謬,自己不耐煩,他今天加班了,挺累的,你說她就在耳邊叨叨叨的。
“我要睡了……”
他神清氣爽的躺下就打算睡了,那陳文媛能幹嗎,孩子作她自己也帶不了,她也困。
“你抱會兒孩子。”
陳文媛用腳去踢踢葉靜的,葉靜沒動,她又用了一點力氣去踢,這回葉靜精神了,黑着一張臉。
“你生的孩子讓我抱?明天我還上班呢,我不上班,你賺錢養家啊?”
“什麼叫我生的孩子?孩子沒你的份兒?我用你養了……”
葉靜從牀上爬起來,拿着衣服就往外走,她在後面喊他,是真的用聲音在喊,她都要氣死了,恨不得把孩子摔他身上去,看看到底誰狠心:“葉靜你去哪裡……”
孩子哭的聲音就更加大了,媽媽都這樣喊,更加害怕了。
葉靜咣噹一聲摔門,出去開車直接回家裡了,他走掉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爲他不喜歡聽孩子哭,他不能給帶。
他小時候他爸也沒帶過,他媽就是怎麼困,抱着孩子頭點地也得自己抱着,哪裡和他爸商量過讓他爸抱,他周圍的同事也沒太聽說有男的去抱孩子的。
大半夜的他開門進來,他媽嚇一哆嗦。
“誰?”
“媽是我,你睡吧,家裡孩子吵。”
第二天苗淑蘭又來家裡了,給陳文媛上課的,叫她愛她丈夫:“你丈夫是個男人,要頂天的,你讓他帶什麼孩子?”
“不然誰帶?媽你過來幫我帶嗎?”
苗淑蘭啞口無言,自己找着藉口:“我這兩天腰閃了……”
要是孫子,她成天揹着都行,偏是孫女,一個賠錢貨,她還給帶。
“我看媽的動作倒是挺利索的,我心疼他,他心疼我嗎?我帶孩子不累……”
陳文媛有點歇斯底里,從出院她就發現自己的心態有點問題,但控制不住,就是各種有火想要發泄。
“你帶孩子累什麼?白天請人帶的,晚上你還不能帶了?孩子睡你就跟着睡,趁着孩子睡覺,你倒是把衣服給洗了啊,把家裡的這點事兒都給忙活完了……”
“媽,我坐月子呢……”
苗淑蘭不吭聲了,扔下一把大蔥就離開了,這是她給陳文媛買的菜,空手來不是不好看嘛。
買了這麼一把東西。
陳文媛趴在牀上哭,保姆就勸她,現在可不能哭,眼睛哭壞了,陳文媛捶着牀,自己就是當斷不斷,當初斷了就沒有現在的事兒了,總是猶豫怕找不到下家,這回好了,有孩子了,想要分手就更加難了。
她怎麼就攤上這樣的一個婆婆和公公呢?沒他們,她和葉靜不至於就走到今天。
陳文媛是不想便宜自己婆婆,抱着孩子殺到婆婆家,她不管自己出沒出月子,你家的孩子你們看,不看也得看,進門找牀就躺着,她就不信了,誰來敢動她試試。
葉靜他爸這也是暴脾氣,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不聽他的,前一次動手,這次也沒想饒了陳文媛,但陳文媛是真的豁出去鬧騰了。
窗子推開就對着外面喊救命。
“老公公打兒媳婦了……”
玩了命的喊,苗淑蘭拽她,伸手掐她,都不行。
樓下人聽着這麼滲人的喊聲乾脆就報警了,等警察一進來,她不管那套,就說公公和婆婆虐待自己,身上有婆婆掐的印子。
“我才生完孩子到今天還沒到十五天呢,她就對我出手……”
家裡孩子的哭聲,女人的漫罵聲,葉靜他爸的咆哮聲都交織在一塊兒了,派出所把電話打到葉靜單位的,叫他過來領人,他老婆他爸媽都在派出所呢。
等葉靜到派出所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了,民警就負責教育他,那老婆手臂上的傷痕能是假的?都給掐成這樣了,還不讓往外說,不說就被你家給虐待死了。
“纔給你生完孩子的,月子還沒坐完呢……”
苗淑蘭一聲都沒有,進派出所她就老實,平時就在家裡橫,她不敢對着警察來。
把人領回家,他把衣服摔地上了。
“你想幹什麼?”
“你想幹什麼?”
葉靜對着陳文媛就吼,陳文媛情緒不穩定,她就是非要出這口氣不可,和葉靜就撕扯起來了,那苗淑蘭能看着不管嘛,上手幫自己兒子,葉靜他爸也跟着上手,陳文媛根本就佔不到任何的便宜,孩子就被他們推來推去的,沒人注意到,這是小孩子,纔出生沒有幾天的小孩子啊。
一直到孩子摔在地上發出最後的那一聲尖叫。
陳文媛坐在地上,苗淑蘭都嚇傻了,眼睛瞪得老大,陳文媛突然跳了起來,照着葉靜的耳朵一口咬下去。
“你們不合就離婚好了,何必帶着孩子來遭受這麼一遭呢。”陳文媛她媽哭哭滴滴的,坐在外面,孩子在裡面搶救呢,她就是不明白,女兒這是怎麼了,實在不行抱着孩子離婚就是了,他們三個人,你才一個人,你能擰得過他們嗎?
可女兒就是不聽話啊。
陳文媛木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葉靜在地上蹲着呢,那也是他女兒,可惜打架的時候誰都沒想起來孩子,把孩子在中間擠來擠去的,拿着孩子當成道具一樣的互相撕扯都沒想起來這孩子纔不到十五天。
她媽媽懷了她十個月,不知道到底爲什麼要把她給生出來,難道就是爲了摔的嗎?
苗淑蘭心裡開始是難過,慢慢的腦子裡就有別的想法浮現出來了,孩子這樣不是他們想的,但已經是這樣了,沒有辦法挽回了,這個孩子沒有了,那是不是就能生第二個了?
她的腦思維很異於常人,陳文媛和葉靜鬧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還能生第二個嗎?所有的情分都在撕扯當中給扯掉了,所有的保護色,所有的裡子面子都撕扯掉了。
醫生從裡面出來,說孩子需要住院一段,這麼小的孩子摔了,問題不小,能不能保得住這都是要看以後治療的。
現在需要家屬做的,就是把錢交上,賬上沒有錢了。
陳文媛的錢對着葉靜能吝嗇但對孩子的孩子怎麼可能吝嗇呢,孩子沒有像醫生所說的那樣危險,慢慢挺了過來,但這孩子喜歡哭,總是哭鬧不休,白天晚上的哭,請人取的名字最後她沒有用,自己給取的葉喜,其實她真的很想馬上就離婚,但孩子現在拖着她什麼事情都辦不了,小孩子住院花的錢簡直就如同流水一般,三天幾千塊錢就是常事,住醫院的那段把陳文媛的錢也給花的差不多了,葉靜有心想要管孩子,可班還是要上的,慶幸還是活下來的同時也是痛心花出去的那些錢,那麼多的錢,要是孩子好好的。
苗淑蘭對着兒子就講:“不是我當奶奶的狠,你說她以後就真的不會落毛病嗎?沒毛病爲什麼總哭?當初就說沒錢……”
“媽,這是我女兒……”
“我沒說不是,可葉靜啊,你不想想孩子要是有問題就是拖累你們一輩子,當初要是沒砸進去這麼多錢,你們還年輕還能要……”要是再生個兒子,不就完美了。
葉靜聽着沒說話,他待在家裡孩子就不停的哭扯着嗓子哭,那種玩命的哭聲兒,讓他覺得刺耳,受不了,坐都坐不住,葉靜的耐性開始慢慢耗盡,他就開始往他媽說的那個問題上尋思了,他自己生病他都覺得去醫院花錢多呢,孩子身上花了多少錢?孩子一感冒,陳文媛抱着孩子去醫院,三天一千塊錢就扔進去了,葉靜好幾次都想勸陳文媛,醫院給孩子扎的都是抗生素,你讓孩子自己挺過去就好了,不然越扎身體越差,但他不敢說,陳文媛現在不讓他碰孩子,他碰一下那種眼神看過來,葉靜都覺得她想殺了自己,葉靜也就只能看着,然後心裡埋怨孩子花的錢越來越多。
陳文媛她媽勸着女兒:“過不下去就不過了吧,拖着大家都痛苦……”
這樣何必呢,孩子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對成長髮育都是沒有益處的,把孩子帶回來,她和丈夫給女兒打孩子,女兒好好的工作。
陳文媛想離婚,但每天起牀她的頭都是暈的,出大門她都出不了,加上孩子身體弱,她全部的精神都耗在孩子的身上了,生完孩子後你看着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兒,她不抑鬱都要抑鬱了,性格變了很多,別人有時候說的是好話,可聽不進去,她就是想拖死葉靜,但一邊又不甘心,想要離開他,離開了自己就能過好日子了,矛盾。
可惜也沒什麼朋友傾訴,她不可能和那些店主說自己的事情,不然以後身上就被貼上標籤了,但不說她自己悶着,她現在就感覺出來自己有病。
*
“媽媽,晚上你來接我們嗎?”紀瞻拿着電話問李時鈺。
她去工廠那邊了,一去就是七天,回不來,孩子有點想她了,和老師說的,要給媽媽打電話他才睡覺。
“媽媽今天回不去,明天晚上媽媽去接你好不好?”
紀瞻好哄是出了名的。
“好,那你不能忘了。”
“好,媽媽寫在本子上,不能忘記。”掛了電話,旁邊的工廠的負責人就看着她笑:“你兒子?”
“嗯,我們家老二。”
這批貨延時了,但沒有辦法,一些細節方面處理的不是很好,不然她也不用過來了。
方歌待着以律去的醫院,她原本想自己來,不想帶以律的,畢竟以律是個有病的人,總往這裡走,怕對以律身體不好,自己就不一樣了她都多大的年紀了也不用怕死亡。
方歌對這個女婿用心絕對是百分百。
以律說應該過去看看,他住院的時候盛月和丁冬去過好幾次呢。
丁冬看着樣子好多了,方歌都說這樣下去弄不好就好了,以律那時候不也是這樣的嘛,就看着不好眼看着和死了一樣,慢慢的最後大家都放棄希望了,他自己又好了。
“丁冬能吃點什麼啊?”
盛月人也跟着憔悴,能不憔悴嘛,成天泡在醫院,多少次她都覺得自己挺不下去了,結果她竟然能堅持到現在,她現在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都說女人是堅強的。沒人可依靠的時候,到了現在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了。
“大姨你別買了,他都不能吃……”
吃的東西很挑,很多都不能亂吃的,再說她也不敢讓丈夫亂碰東西,真的吃壞了,到時候就是親戚她也會翻臉的。
紀以律和丁冬也說了幾句話,丁冬現在精神還行,以律沒正視過死亡,他自己那時候他是沒感覺到,現在看着丁冬,丁冬也是瘦,瘦的叫人發寒,頭髮都剃光了,精神的話看着還算是行吧。
既然東西不能吃,方歌和以律又扔的錢,之前來已經扔過了,但現在這個情況,親人之間不能計較的太多,大家都是不容易。
盛月沒送出來,因爲丁冬要扎針,方歌帶着女婿回來,以律給李時鈺打電話報告丁冬的病情,自己也覺得人其實挺脆的。
“以前自己生病沒感覺,現在看着他,覺得太難受了……”
“會好的……”
只要抱着能好的心態,人就會好的。
李時鈺晚上訂的票,大半夜也要折騰回來,她答應兒子了,自己就儘量做到,下飛機去找自己車,她走的時候就停在這裡的停車場了,開車到家,拎着禮物進門,不管去哪裡,就算是買塊糖,外地的和家鄉也是不同,作爲禮物她也會給帶回來,這是當媽媽的心意。
以律給小三刷牙呢,雲起自己刷,刷的很像是樣子,三兄弟站一排,以律是聽見門口有聲音,但沒想到她能回來,通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工廠呢,趕回來不可能的事兒,結果自己出去看看,以爲是丈母孃,進門的人還別說,真是他老婆。
“怎麼回來了?打電話的時候你都沒有說。”要是說他帶着孩子一起去接,現在天氣熱,晚上都睡不了那麼早的。
“媽媽……”紀瞻聽見爸爸和人說話了,那聲兒他一聽就是自己媽,牙也不刷了,往外跑,跳到時鈺懷裡,時鈺抱起來自己二兒子,大禹慢悠悠的還在刷呢,雲起吐掉口裡的水,表示自己刷完了。
“你拿着毛巾擦……”
紀禹吩咐老三怎麼去做,他是大哥,他講的話,老三就必須聽,好在老三不起刺,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媽給你帶禮物了,你自己去找,還有大禹和雲起的……”
李時鈺把袋子放在地上,紀瞻拎着袋子試着往前走,裡面應該也裝別的了,挺沉的,對他來說有點吃力。
以律上前抱抱老婆,他家的習慣,老婆出門前要抱抱,回來繼續抱抱。
“你要是在電話裡說了,我就去接你了……”
“也不遠,有什麼好接的……”
“媽……”
“……”
時鈺看看小三:“你怎麼不喊媽呢?”
雲起對着自己媽媽笑笑,喊了一聲,就跑到客廳裡去翻書了,雲起的書都是蘇蔓給的,蘇蔓涉獵比較廣泛,各種譯本的,她自己對藏文經書很感興趣,送給雲起不少的書,以律和她講的,說雲起看着這些書能看進去,看別的書稍稍就差,自己一頁跟着一頁的翻,他能不能看得懂,紀以律和李時鈺都不清楚,因爲兩個人都對藏文不熟。
雲起一天可以讀40頁並且還可以看梵文經典。
時鈺是覺得孩子喜歡翻着書玩,這也挺好的,不吵不鬧的多好,沒多留意。
大禹叫李時鈺抱着,他比較粘他媽,他讓抱着的時候,別人就都得靠邊,時鈺抱着他和以律說話,以律給她整理那些行李,把給孩子的禮物都拿出來,剩下買給自己的先放在一旁。
“丁冬怎麼樣了?”
“看着還好,不過……”他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以律沒有當着任何人的面去說,因爲怕人家膈應,丁冬也沒詛咒過他,也沒有對他不好,他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覺得不好?”
以律笑笑:“我的感覺也不準,有那麼多奇蹟呢……”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奇蹟,還有醫生宣判死亡的,最後依舊挺了過來的。
李時鈺抱着大禹進屋子裡,大兒子不肯從她身上下來。
“幼兒園今天教什麼了?”
大禹說學了什麼,說紀瞻太笨,時鈺就跟着笑:“你和他是媽媽一起生的,怎麼會你聰明,他笨呢?”
紀瞻不笨,但紀禹就認爲老二笨,他喜歡老三,因爲老三聽話。
以律看着小三的姿勢,他是沒見過孩子有這樣坐着的,覺得很累,靠前和兒子說話:“爸爸陪你看電視吧,好不好……”
紀雲起對電視,那些學齡兒童看的動畫圖片都不感興趣,甚至學起來,比較笨,屬於怎麼教就是教不會的,以律和李時鈺兩口子就認爲小三不是長相最像是丈夫嘛,面貌像可能智商也隨了,這點兩個人都認爲不是什麼大毛病,只要孩子身體健康一切就都好。
紀禹翻着小白眼,時鈺拍拍大兒的頭:“男孩子翻白眼不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