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禹紀瞻六歲,紀雲起和雲嬌也四歲多了,雲嬌會喊爸爸媽媽了,爸爸喊的自然就是紀極,媽媽則是……
蘇蔓很喜歡紀雲嬌,雲嬌也特黏蘇蔓,這恐怕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按道理來講,血緣是種奇妙的東西,但蘇蔓和雲嬌之間就沒有任何血緣的牽絆,但不知道怎麼搞的,雲嬌就特別喜歡自己這個媽媽。
雲嬌的生日,紀極就這麼一個孩子,不可能辦的不隆重的。
許翹的爸爸媽媽很少過到這邊的城市來,這些年也是怕人問,和親戚走動的不是很頻繁,即便這樣難免還是會有人打聽許翹,畢竟許翹年紀不小了,可以處對象了,甚至許翹的叔叔伯伯想爲侄女介紹一兩個靠譜的人。
這些許翹她媽從來沒對女兒說過,孩子走的這條路,是他們當家長的失誤,當初……
不提當初了,提了也沒用,他們當家長的懦弱,把孩子也給坑了。
“雲嬌的禮物。”
作爲外公外婆他們對那個孩子是越來越陌生了,也就看過幾次照片,到後來許翹就連照片都不給他們了,女兒在他們面前從來沒有失態過,也沒有哭過,大多數都是笑。
許翹接了過來,禮物也不會送到她女兒的手上的,這點她太清楚了,那邊防備她防備的很。
“嗯……”
“許翹啊,你和紀極說說,把孩子要回來吧……”這說到底是女兒的孩子,給被人養算是怎麼回事兒?不行的話,現在他們兩個手裡也有點錢了,咱們不和他過了不行嗎?
帶着孩子,什麼錢咱們都不要,可以寫切結書。
許翹看着自己父母,曾經她也和父母想法一樣的天真,覺得很多事情想了就去做了,但現實完全不是這樣的。
李時鈺帶着雲起還拉着雲嬌,雲嬌拖拖李時鈺的手。
“小嬸嬸……”
時鈺回頭看着她,相比較起來,她和紀以律喜歡雲嬌最多,因爲物以稀爲貴,家裡就女孩兒少。
“怎麼了?”
“我想上衛生間……”
時鈺嘆口氣,拉着雲起到衛生間的門口,雲起不肯進去,這裡是女士衛生間。
小屁孩兒懂什麼?但云起和紀瞻都懂,爲什麼懂?不是他們願意懂的,是他們臣服在大哥的拳頭下,上次紀瞻跟着他媽進女士衛生間那時候紀瞻才四歲多,懂得什麼啊,回家被他哥一通打,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了,不和媽媽一起洗澡,不和媽媽一起去衛生間,不用媽媽脫褲子,他媽一碰他褲子就嗷嗷叫,紀禹打人很疼的,很叫這哥倆長記性,紀瞻是想,以後他有弟弟,他也這樣帶弟弟,不服就拳頭說話。
揍你個沒商量,揍你個稀巴爛。
“不去……”雲起站在門邊,死活一步不肯進去,李時鈺愁,雲嬌太小,她不進去陪她不行,但兒子扔在外面她也不放心。
“小嬸嬸,急……”雲嬌捂着小肚子,她都要尿出來了。
怎麼辦啊?
“你跟媽媽進來,媽媽把你眼睛蒙上……”時鈺想對兒子用強的,抱起來,從來不鬧的雲起也鬧了起來,蘇蔓來電話問雲嬌呢,她先提前來看會場的,怕有出錯,李時鈺帶着這兩孩子最後來的,還在一樓呢。
“我們在……”報了詳細的地址,把雲嬌的裙子往上拉拉:“你進去,會上是吧?”
雲嬌點點頭,自己快速的就走了進去。
李時鈺看着紀雲起頗爲無奈,她兒子一般動作很少,整天不是看天空就是看土地,一看就是一天,對別的都不太感興趣,頭疼的很,送幼兒園吧,有的小朋友罵雲起是傻子。
他們夫妻不是沒懷疑過,這孩子不吵不鬧的,教他識字吧,四歲多了認識的字少的可憐,不愛說話,對玩具那些從來不碰,就是怕孩子智力有什麼問題,但檢查也沒說孩子有什麼問題,李時鈺沒辦法,雲起太小了,沒人護着,總有人欺負他,有時候也被打,那小孩子老師也看不住,只能把三個孩子弄到一起去,將來老大老二晚點上學,老三早點,一起上。
“雲起還小呢,長大了不可以進這裡……現在沒有關係的……”
想要帶着他進去,奈何孩子的腳就是不肯動。
許翹知道孩子的生日宴會會在這裡辦,紀極沒有和她說,她那天看見他西裝裡的東西了,她也沒打算進去,就想在外面偷偷看一眼,她女兒長到四歲了,除了在月子裡那些天她抱過,感受到過那個孩子真實的存在她的世界,之後就是杳無音訊,紀極從來不會主動的提。
許翹從裡面下來,就看着一個小女孩兒在往上面去,提着裙子,看樣子有點笨拙,頭上還帶着蝴蝶結呢,可真是個小女孩兒,似乎所有的女孩兒都對蝴蝶結情有獨鍾。
“你媽媽呢?”
雲嬌聽見有人說話,揚起眼睛看了一眼:“漂亮阿姨,我要上衛生間,你能幫我一下嗎?”
許翹站在原地,三魂七魄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每年雲嬌過生日,紀極都會給她帶張照片,其他的時候是沒有的,那照片拿在手裡,她不停的看,照片的邊被自己的手摩挲的都有點飛了,紀雲嬌她不會認錯的。
許翹的眼淚就和線一樣的掉了下來,她趕緊止住。
“我幫你好嗎?”
“謝謝。”
雲嬌就像是位小公主一樣的讓許翹幫着她把裙子提起來,她走進裡面,看着許翹還沒出去,眼睛眨眨,怎麼還不走呢?實在有點忍不住了。
紀雲嬌有點胖胖的,小孩子嘛,紀母和蘇蔓都堅信胖一點的孩子好看好玩,長大不胖就好了,雲嬌算是位真正的公主,很小的時候她身上的一個童款包包就超過了一些人一年的工資,她腳上的鞋,身上的衣服都是某國際品牌定製的。
“雲嬌呢?”
蘇蔓從電梯裡出來,一路走了過來,看見雲起站在女衛生間門口就知道了,她也帶着雲起和雲嬌一起出去玩過,雲起這孩子這麼大點就知道男女有別了。
“裡面呢。”
“雲嬌……”
“媽媽……”
雲嬌聽得出來自己媽媽的聲音,她小時候就是膩在媽媽的懷裡長大的,她爸爸很忙,奶奶說爸爸有很多的公事,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媽媽陪着她的。
許翹的手頓了一下,自己慌忙的躲了進去,雲嬌有些納悶,阿姨肚子疼嗎?
蘇蔓爲女兒整理整理衣服:“肚子還疼嗎?”
“不是肚子疼,急……”
人有三急!
蘇蔓抱着孩子把孩子的小手給洗洗,親親女兒的臉蛋:“我女兒四歲了,想要你什麼禮物?媽媽送給你。”
“希望媽媽健康長壽。”
許翹捂着自己的嘴,蘇蔓抱着孩子有些納悶的回頭看着裡面,誰在衛生間哭?在酒店的衛生間裡哭?好在她不是對這些八卦很感興趣,衛生間也不是個什麼好地方,帶着孩子就出來了。
“雲嬌讓小嬸嬸抱抱吧,好不好……”
隨着聲音漸漸的遠離,許翹纔敢出聲,她生的孩子,叫別人媽媽,說希望別人健康長壽,雲嬌是個懂事的孩子,就因爲太過於懂事了,讓許翹的心很難受,這是她的孩子。
她很想把雲嬌從蘇蔓的懷裡搶過來,此刻她什麼都不想顧及了,但是……
她得爲孩子的未來想想,自己是什麼人?蘇蔓是什麼人?
小公主的生日宴會,自然是公主風格的,來了很多的小朋友,最爲開心的自然就是雲嬌了,雲嬌又嬌又憨,和哪個小朋友都是很和氣,她不像是大禹那樣的,大禹壓根就沒什麼朋友,他自己不和別人玩,紀瞻是朋友太多了,雲起也是自己,不過和他大哥不同的是,紀禹是誰都不搭理,紀雲起就像是個透明人一樣,你和他說話,他不吱聲,慢慢的也就沒人和他說話了,要是欺負他,紀禹就上拳頭了。
紀禹護着家裡的弟弟妹妹,他打老二老三,但不打雲嬌,紀瞻也很護着紀雲嬌,從來小傢伙們就沒掐國架,這點足以令紀母自豪,他們家的孩子哪怕就是小時候也沒搶過東西,也沒動過手。
李時鈺就看着自己這三個孩子,眼睛都玩不轉,以律帶着老三,老三他成天牽着,到底老三不愛講話,難免他就牽掛着一些,走到哪裡領到哪裡。
“你想吃什麼?”
以律蹲在地上看着兒子問,紀雲起對什麼都沒要求,給吃的就吃,給喝的就喝,紀禹和紀瞻還懂得什麼叫挑食呢,他則是完全來者不拒,以律就希望小兒子能有點追求,鬧個脾氣啊,躺在地上哭一場,那他也就圓滿了。
以律嘆氣,又是不吭聲,還好有時候會講話,不然他還以爲這孩子不會說話呢。
自己家孩子毛病多,哪裡能顧得了別人家的孩子,雲嬌的好日子以律也高興不起來,結束就和李時鈺帶着三個孩子回家了,沒有回老宅,沒有力氣。
三個孩子跟着他們爸爸坐在後面,開到家,後面的已經睡成一排了。
李時鈺無語看着這四個男人,其中有三個跟她說,要保護她一輩子,要做她的騎士,說她就是家裡的公主,唯一的公主開車,然後騎士就都在後面睡覺呢?
這是扎堆一起來的吧?
沒好氣的拍拍丈夫的臉,這麼大的騎士也跟着孩子犯困?
紀以律沒想睡,原本心情很糾結的,你看雲嬌比雲起還小呢,那小丫頭片子可會來事兒了,小嘴可甜了,在看看自己兒子,就一頭的豆腐腦,一晃就疼啊,那三個臭小子睡的太香了,弄的他跟着眼睛也睜不開,最後也跟着睡了,不怪他。
時鈺等丈夫醒了拍拍老二的臉,紀瞻好哄,好騙,紀禹不好騙,弄醒了他,他就要找你麻煩了。
可見當父母的也是找軟柿子捏。
紀瞻睜睜眼睛,嘴一扁似乎要哭,李時鈺指指紀禹的方向,那意思你哥還睡覺呢。
紀瞻的嘴就收回去了,紀瞻怕紀禹,很怕的那種。
“能不能自己走?媽媽牽着好不好?”
也感覺挺對不起老二的,她抱着老大,她老公抱老三,老二就等於獨立長大。
紀瞻點點頭,雲起到了他爸的懷裡也沒有醒,一直到進家門,把孩子都放到牀上,時鈺在客廳裡帶着紀瞻,她不想讓任何一個孩子覺得自己不受寵,但大多數的時候,實在沒有這麼多的手,只能選擇過後補償。
紀瞻最喜歡的遊戲就是騎大馬,得讓爸爸或者媽媽滿地爬的那種,往常做這個的都是他爸爸,今天換人了。
小傢伙困的太厲害了,趴在他媽的後背就睡着了,小手摟着他媽的脖子,整個人暈乎乎的,時鈺從地上起來,揹着兒子來來回回的晃,背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孩子給放下,她想讓紀瞻有點安全感,讓他多待在自己背上一會兒。
“睡熟了。”
以律接過來兒子抱回房間。
難得她能休息一下,以律說自己要出去,走的時候把她錢包給拿走了,她的錢包裡固定最少會放兩萬的現金,卡是卡,錢是錢,着急用錢的時候還得找地方提款有些麻煩。
紀以律買了一些吃的用的給丈母孃送過去,順路過去坐一會兒。
總體來看,李時鈺不像是方歌和李國偉的女兒,因爲她事情多,小家事兒也是多,顧不上大家了,回家的次數少的可憐,倒是以律,幾乎每週至少得去丈母孃家報道兩天,買東西就更加不用說了,什麼都給買,錢是錢,東西是東西,他比較像是這家的兒子,心裡總是記掛着。
大包小包的拎上來,方歌在家裡呢,李國偉哪裡能閒,他就是週六週末現在都忙。
“以律來了……”
方歌一開始也總說不讓買,但紀以律這小子你說什麼他不聽,該買還是買,後來方歌也懶得說了,他們不差錢這點認知還是有的,願意買就買吧,反正大家也是一起吃晚飯,現在孩子大了,他們一家五口就晚上開車過來吃,給孩子吃被。
紀以律拿了一萬給方歌。
“媽,伙食費。”
方歌看着那錢,嘆口氣,到底還是接了。
不接不行,你不要到時候他就瞎給你買東西,什麼都買,用得上用不上的,還不如自己收了到時候等哪個孩子過生日在給還回去。
在方歌這裡,紀以律給她和李國偉所有的錢,他們真是原封不動的存着,等孩子過生日或者以律過生日找個由頭就給還回去了,還得搭上一點,紀以律在找個由頭在還回來,周而復始,現在已經發展成這樣了。
“媽你吃了嗎?”
方歌點頭,這都幾點了,她還能不吃嘛。
以律問自己丈母孃要不要去爬山,如果丈母孃去他就跟着去,不去的話,他就回家睡覺了。
“那走吧……”
方歌也不是多喜歡爬山,一個人無聊的很,爬山的那都是一些老頭老太太,這是紀以律動不動來家裡會她出去一起爬山,她纔有興趣,爲了女婿的身體健康,她不愛動也變成愛動了。
拿着鑰匙和女婿一前一後的就出門了,外面的陽光這個刺眼,人活着吧,就是這樣的,到了夏天盼冬天,到了冬天又盼着夏天。
“時鈺自己能帶得了三個孩子?”
以律說他出來的時候幾個孩子都睡覺呢,他爬完山回去,問題不大。
“雲嬌的生日過的挺好的?”
方歌根本沒打算去,她也不喜歡湊紀家的熱鬧,以律說挺好的,兩個人悠悠閒閒的慢吞吞走着,丈母孃心臟不好,這姑爺心臟更加不好,不能快走。
一路走一路閒聊,什麼都說說,有時候還能說道過去方歌的工作,方歌是什麼都和女婿講。
李時鈺等這人回來,她想睡一覺,但他不在家裡,沒人看孩子,她就不能睡。
“什麼時候回來?”
“和媽爬山呢。”
“知道了,沒事兒了。”
時鈺掛了電話,以律跟在丈母孃身後,進了公園一水果然都是老頭老太太,年輕人這個時間看不見幾個,要是稍稍晚一些的時候,天氣涼一涼可能還有些年輕人願意出來散散步。
路邊有一家小超市,冰櫃就放在外面,誰要是爬山覺得渴了,直接到這裡買上一瓶水或者一個冰淇淋也就解決了,以律還是那一身的運動裝,現在人多了一點肉,身上的衣服顏色也多了起來,走在方歌的身後,活脫脫的就是方歌的兒子。
“媽,吃不吃冰淇淋?”
“你想吃?”
方歌其實嘴不饞,她要是饞的話,那可能這些年就撿碗底吃了,丈夫不吃的她吃,孩子不吃的她吃,現在外孫子不吃的她還吃,方歌就是這樣的節儉,什麼不要了到她這裡她都能要。
以律趴在冰櫃上就看,他說自己喜歡吃雪人的。
那是李時鈺買給兒子吃的,經常被他偷吃,方歌也給孩子們買過,老闆一聽雪人就拿出來一個,方歌說不是這個,糊弄她呢,她經常買。
自己也跟着過去趴在冰櫃上。
“下面的那個,對對對,是那個……”
老闆把雪糕拽了出來,他剛剛拿的那個也叫雪人,遞給方歌,收着方歌的錢。
“大姐這兒子長得可真是帥氣的很,小夥真精神,以後不愁搞對象了。”
長得真好,這個精神,看看人這孩子怎麼生出來的,就取優點長了。
“念大學了?”
其實一眼瞧過去,紀以律就是個高中生,老闆是覺得他個子這麼高,應該上大學了。
方歌無語,這樣的情況習慣了,她帶着女兒女婿上街,人家就說李時鈺是紀以律的大姐,每次都把她鬱悶的能吐出來半升血,後來想開了也就好了,他原本年紀就比自己女兒小,人家正是好時候呢,難道叫他顯老不成?
“兒子都有三了……我女婿……”
那老闆的表情就彷彿像是吃雞蛋被噎了一樣。
多大的孩子就結婚生孩子了,不會是非法的吧。
紀以律走路慢吞吞的,方歌走路也是這調調,難怪兩個人合拍,李時鈺和李國偉就和他們一起走不了,個性急的碰上個性滿的,急的那個絕對能抓狂。
路上遇見的,人都覺得方歌福氣好,怎麼看都像是領着兒子在散步,一路上也有說有笑的。
早上以律五點起牀和丈母孃約好去爬山,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一大早的家裡就和戰場似的,李時鈺是喊這個起牀在拽着那個起牀。
“大禹……”
紀禹翻着白眼看着自己媽,他要困死了,紀瞻被他媽剛拖到地上,抱着被子又睡過去了,昨天哥三兒高興,晚上死活就是不肯睡,晚上成英雄了,現在變成狗熊了。
“紀瞻……”
雲起走到他媽的腳前,其實他也困,但他不會耍無賴。
“紀瞻醒醒……”
李時鈺上手去拍兒子的臉,好不容易把另外的兩個給叫醒了,紀瞻就像是睡昏迷了一樣,抱着頭,不管他媽怎麼喊就當沒有聽見,他今天不要去,他要睡覺。
紀禹看着老二這樣,自己偷偷的爬上沙發就睡着了。
李時鈺弄不了,孩子太多了。
有時候孩子生多了,就真的和螞蟻一樣,看着令人絮叨。
一個不上學,個個都不想去。
和老師打電話請假,今天肯定是去不成了,這都過點了,原本她就睡過頭了,紀以律出門的時候喊過她,但她昨天晚上看孩子,也睡的很晚。
以律出去和她媽爬山去了,說是最近身體很好,爬山爬的,這是他的原話,那人家去鍛鍊身體自己還能反對嗎?
“媽……”紀瞻都要哭出來了,別在叫他了。
“睡吧睡吧,請假了……”
紀瞻鬆口氣,終於不用一直喊自己了,李時鈺回頭看着掛在沙發上的大兒子,得,都是這德行,小三坐在地上靠着門睡呢,不知道的還以爲她這是後媽虐待孩子不讓睡呢。
紀以律和方歌一起回來的,一進家門,他都傻眼了。
都在地上躺着呢,娘四個,排成排了。
方歌跟着進來:“今天也不是星期六,怎麼沒去幼兒園呢?”
以律苦笑:“昨天兩點多他們還沒睡……”
“這習慣可不好,得讓他們早點睡才醒,纔多大就開始熬夜了……”方歌嘮嘮叨叨的進門,那娘四個睡的依舊很好。
李時鈺這是檔口來電話,她纔起來,抓着電話人注意力有點不集中,說了半天她才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我馬上過去……”
睡懵了。
睡了一個回籠覺,結果睡的腦子差點壞掉了。
從地上起來的猛,被老大絆了一腳,直接膝蓋就跪地上了,這下跪的可實誠。
“磕哪裡了?”方歌就眼睜睜的看着的,你說這孩子,怎麼有點毛躁呢,以前也不這樣,怎麼弄的?在把腿給磕壞了。
李時鈺回頭看了一眼老大,老大還睡呢,自己起來抓着包,整理整理頭髮,她早上是熟悉過的,結果這三祖宗都不肯去幼兒園。
“媽,我先走了,檔口有事兒……”
風風火火的就不見影子了,方歌看着女兒進了電梯才收回視線帶上門。
“媽,時鈺出去了啊?”
以律去衛生間剛出來,聽見關門聲了,孩子一個沒少,那就是李時鈺出去了。
“說是檔口有什麼事情就出去了……”
以律把兒子們叫起來,現在睡,晚上又不用睡了,雲起瞪着眼睛,他爸一鬆手又躺回去了,以律就來來回回的逗着自己兒子玩,他發現老三就這點好,脾氣特和善,你怎麼弄,他也不生氣。
“準備吃飯……”
一桌子的蘿蔔頭,方歌這時候才能感覺出來一點孩子多的好處,小時候那帶不過來的時候看着就煩,現在不一樣了,都大了,懂事了,至少自己都能走能跑了,再回頭來看,這就不一樣了。
紀禹把碗裡不吃的都挑出來放到紀瞻的碗裡,紀瞻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和老三平分,做兄弟嘛,有今生無來世,所以有好東西一起分享,青椒他吃掉,他把薑絲留給雲起。
方歌剛要上手去把雲起碗裡的那點薑絲給弄走,給孩子吃這個幹什麼,紀瞻和紀雲起的步調幾乎一致,都給吃下去了,大哥給什麼就吃什麼。
以律端着剩的那點排骨出來,昨天晚上吃的,就剩兩塊了。
放在桌子上。
“就兩塊了,你們誰愛吃就吃吧……”
他不上手給夾,就算是李時鈺此刻在這裡也是一樣的,她也不夾,孩子是打也好,搶也罷,都隨他們,怎麼吃,他們兄弟三自己說了算。
紀禹是動都沒動,紀瞻拿着筷子去夾,手腳也不是那麼利索,把最大快的那個給紀雲起了,然後自己把另外的一塊給紀禹了。
“我不吃。”紀禹將排骨從碗裡給撥了出去。
直接就像是給扔出去的一樣,在方歌這個姥姥的眼睛裡,老二多懂事啊,老三一塊老大一塊,老大反倒不像是老大的樣子,紀瞻笑眯眯的自己用手把桌子上的排骨撿了起來,自己就吃了,剩的那點排骨湯都讓以律拌飯吃了,分工倒是挺均勻的。
雲起吃東西從來不講話,也不看別人,就看着自己眼前的碗,這孩子讓方歌頭疼,她就懷疑這孩子是不是自閉症,他表現出來的和一般的孩子他就不同啊,可領去醫院檢查一次說沒問題一次。
李時鈺出去就是一天,檔口的事情多,網店的利潤和檔口的利潤就完全不能比,檔口現在負責家裡的大部分進賬,網店掙的那些就是零花錢了,一開始你做的時候可能爲了追求利潤,純粹的利潤,做的久了,就想做自己的品牌,上來就做,她自認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好在中間緩衝了幾年,檔口的利潤真的特別的可觀。
晚上回家之前先去了一趟孃家,她爸媽都在家裡看電視呢,李時鈺已經可能有兩三年都沒看過中央新聞了,沒時間也懶得去看,但她爸可真是每天必看,什麼節目都沒有新聞跟的及時。
給家裡一點錢,這是揹着以律給的,當面給是當面給,私下是私下,她是獨生女,家裡也就她一個女兒。
“媽,你收着吧,不用和他講……”
方歌說明天自己去銀行把錢存起來。
“你們倆總給我們倆錢,你爸一個月的工資就夠我們倆過活好幾個月了,你們還給飯火費,現在我是淨賺了……”
嫁女兒嫁個條件稍稍好點的就是這點舒心,在錢這方面孩子不會受委屈,想買什麼就買了,也不用別人搭,方歌周邊也有很多過去的老同事退休在家了,還得養小的,養完小的順帶着還要養小小的,對比一下,她覺得自己的日子其實也挺有滋味的,最主要的還是紀以律這身體雖然時不時的來個咳嗽感冒的,要不然這裡難受哪裡難受躺着不能動的,至少沒在進醫院了,方歌的這個心啊就落地了,感覺到舒服了。
“以律這身上從來不放錢啊……”
和她出門幾次,爬山吃雪糕都是她請客的,她倒不是請不起,覺得女兒這樣可不好,該給的零花錢要給得,不僅要給得,還要給得大方。
“我給他,他嫌拿着累。”
這人都懶到什麼境界了,拿着錢包說拿不動,給現金他說沉,那卡怕丟,反正就能找各種各樣的藉口不帶錢,買東西怎麼辦?給她打電話,現在基本他買什麼東西都是李時鈺陪着去的。
提前一兩天說好,她到時候直接把時間空出來。
她三個兒子平時也是這樣,買書包啊買鞋子啊,得,現在多了一個大的。
方歌覺得這話不真,怎麼揣着就累了?
李時鈺不是撒謊,是紀以律真的就活的太隨性了,誰家男人有他活的瀟灑?
去哪裡,老婆車接車送,就算是老婆沒時間,也得提前給安排好了,去哪裡玩,他一點腦子都不用動,有他老婆就等於帶着私人秘書了,幹力氣活更加不用他,李時鈺都包了。
之前買了一次大米,沒讓人送,他提不動,給老婆打電話然後李時鈺回來給扛上樓的。
當時一個樓住着的都傻眼了,主要沒見過這麼窩囊廢的男人,哪裡有男人不幹活的,叫女人上手的?
以律已經習以爲常了,醫生不讓他做的,李時鈺不讓做的,他儘量聽話,家裡交什麼費用,都是網上直接解決,哪怕網絡不行了,李時鈺全體負責,家務和做飯丈母孃都給承包了,他就負責每天高興。
想釣魚了就出去玩一天,可能一條魚都釣不到回來了,他出去釣魚李時鈺不管,李時鈺出去玩麻將他也同樣不管。
放在外人眼裡,覺得這對夫妻估計是過不下去了,各過個的呀,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對正經過日子的人,反正不能用正常的思維理解,老婆給孃家錢,讓孃家媽不要和丈夫說,丈夫從來不瞭解家裡的賬戶裡到底有多少錢。
到現在爲止,所有的房子、車子都是李時鈺的名字,銀行裡存款幾何他是真的不清楚,他家平時開銷花多少錢他不知道,一年能攢多少他不知道,孩子唸書的費用是多少,他也沒問過,要花錢的時候伸手和老婆要錢,帶着老婆直接當卡刷。
正常如果這個男的是你家裡的人,或者是你的兒子,所有的經濟大權都掌握在兒媳婦的手裡,那你肯定會看着不順眼,兒媳婦是外人,要是帶着一切跑了呢?
外面人說什麼的都有,好在紀家是不差這點錢,這方面說的較少,方歌和李國偉沒覺得虧心的就是,李時鈺的店鋪檔口寫的都是紀以律的名字,家裡就是靠着這個賺錢的,所以以律付出了,他們的孩子也是有付出的。
*
陳文媛懷孕了,自己也是喜憂參半,懷孕了就意味着身材要發生變化了,好在她在懷孕的過程當中自己懂得節制,她沒享受到什麼婆婆的侍候,她一早就和葉靜說清楚了,她和他家不想有牽扯。
懷孕之後很多事情不方便做,苗淑蘭上門示好,陳文媛也就有點緩動,白幫着幹活她還是稀罕的。
可苗淑蘭這人,怎麼說呢?內裡藏奸,葉靜回來的時候她拼命的幹活,葉靜不在,她就和誰家老夫人似的,要錢的時候比較勤快,平時就不是她了。
陳文媛衣服脫下來和她講好的,第二天她要穿,她要用來拍照,要替人宣傳的,講的好好的,她也答應好好的,結果衣服就沒給洗。
“媽,我都和你說了,明天我要穿的……”
陳文媛板着臉,她這個婆婆不虐她就覺得不爽,時不時的需要來跟針紮下才能讓她清醒。
懷這個孩子也是意外,懷上了她也沒想打,收入跟着掉了不老少,陳文媛不是沒後悔過,好在生完又是一條好漢,早生晚生都是要生的,不如一口氣豁出去了。
苗淑蘭磨磨唧唧的,來侍候陳文媛,當兒媳婦的是不是應該給點錢表示表示?
她這個兒媳婦,都要成精了。
陳文媛要求婆婆買什麼都寫下來,花了多少錢,她都是要過目的,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精,好像對所有東西的價格都摸得清清楚楚的,買貴了直接就說,然後下次就不用她買了,一毛錢都不讓她賺。
“現在醫院不是能打彩超,醫生就沒說是男的是女的……”
陳文媛抿着脣不說話,之前已經告訴過她了,是女孩兒,不過她沒講,男孩兒女孩兒都是她孩子,她喜歡就行,輪不到別人不喜歡。
“媽,你把衣服先洗了,別說這些有用沒用的……”
別以爲她不知道婆婆耍什麼心思,之前乾點活就是磨磨蹭蹭的,讓她看不過眼,等她自己上手,然後就輕鬆了,後來陳文媛就是死活不動,哪怕就是那根蔥她也要等她婆婆來拿,我是給你家生孩子,你們就必須來侍候我,這是應當應分的。
晚上葉靜進門,苗淑蘭把晚飯給準備好,圍裙一脫,她不在這裡吃飯,要回家去吃,甩着手。
“我這洗了一下午的衣服,手都要疼死了,明天我就不過來了……”
葉靜哪裡知道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媽經常後面和他說陳文媛壞話,怎麼欺壓她的,要不是爲了陳文媛肚子裡的孫子,她何必過來看人家的臉色呢。
“媽,你明天別過來了,她自己呆在家裡就行……”
“行什麼?我都要生了,你媽不過來陪我,我要是生了呢?”陳文媛摸着肚子,她不用自己媽,就用婆婆,她就是要溜婆婆,這是你家的孩子,跟你們家姓,你們就必須付出。
葉靜擰着眉頭。
“我媽洗了一天的衣服……”
“要不要我下次在家裡裝個攝像的?到時候就知道是洗了一件還是洗了一天,我催了她一天,就這麼一件衣服,我說明天我要拍照用的,從早上給我拖到晚上……”
葉靜沒說話,但心裡覺得陳文媛就是個潑婦,懷孕之後她越來越不像樣子,她沒有媽嗎?
爲什麼不喊她媽來家裡幹活?
“你媽也是人,她有大把的時間,明天叫你媽來吧……”葉靜想起來自己丈母孃了,別人家生孩子,丈母孃不也是跟着上場的,沒道理他丈母孃就不能來。
有好事兒的時候,他肯定不會想起來陳文媛她媽,沒有好事兒的時候,葉靜一準第一個想起裡陳文媛她媽。
這陳文媛她媽還真的就說過想來侍候女兒,被陳文媛給推了,她說等她生孩子的時候父母必須在,因爲這個世界上她能相信的就是父母,她不信葉靜,更加不信自己那對公婆,她就很的有個什麼好歹萬一的,她也得把錢都留給自己家,不能便宜了葉靜家。
“我媽可沒有收我每個月的照顧費。”陳文媛點出來,她也是花了錢的,找保姆不也就這樣了,何況她婆婆那裡像是保姆?要是保姆都這樣,估計就沒人請了。
“那你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媽忙着打工呢,沒時間陪我,我自己待在家裡我害怕,要是生了,至少身邊得有個人,要麼你在家裡陪我,要麼媽來……”
苗淑蘭心裡罵着陳文媛,這個挨千刀的,等你生完的,就懷個孕,還想拖着丈夫不上班?這到底是什麼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