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着礁石,血跡在水面盪漾開來,如同海底藏着一朵血色的巨花,正漸漸浮上水面,融入海面上的世界。
阿古妹緊緊握着那柄短刀,旁邊的羅妹則舉起了*,其餘兩個女奴也緊緊捏着手裡的牡蠣殼,她們勇氣似乎已經被海潮拍碎,但決心卻如礁石那般堅定!
陳沐就躲在礁石的另一側,看着那守衛一步步登上了礁石,同樣看到了守衛臉上的驚愕,以及驚愕過後的嘲諷。
他驚愕的是女奴們竟敢拿起刀,而嘲諷的是,女奴終究是女奴,即便拿着刀,也只能是任人宰割的肉罷了。
那守衛冷冷地掃視着四個女奴,而後用莆田一帶的閩語冷笑說:“你們終於生出一點膽子了,可惜啊,生出這麼大的膽子,也只能拿來餵魚!”
阿古妹幾個即便聽不懂閩南語,也能從表情上感受到這守衛的情緒,她們並肩而戰,雖然手腳打抖,但眼神卻堅決而犀利!
羅妹已經四十來歲,原本的身材估摸着有些臃腫,被餓了這麼久,皮膚耷拉着,整個人就像癟了的水袋,此時卻咬緊牙關,率先將手裡的*劈砍了出去!
她的年齡最大,也最果決,更清楚如果殺不死這守衛,她們會是怎樣的下場。
那守衛沒有攜帶火槍,腰間只有一柄開椰子用的柴刀,但他卻渾然無懼。
對於刀頭舔血的他而言,這四個女奴就如同垂死的母羊,引不起他一星半點的忌憚,更漫提驚慌了。
*朝他肩膀劈下,守衛頓時露出得意的笑容來,因爲他知道,這女奴雖然來勢洶洶,但不敢往頭上劈,說明她內心還存在遲疑。
戰鬥之中,一旦心存疑慮,氣勢上就已經輸了,更何況這些女奴都已經餓得不成人樣,又能有多少力氣?
也果不其然,守衛只是稍稍偏身便躲過了這一刀,閃電出手,一把便扣住了羅妹的手腕,用力一扭,羅妹手中的*便啪嗒掉落!
他沒有半點留情,一腳踢了過來,羅妹就好像放在閣樓裡許多年的鼓,發出一聲悶響,便往後倒飛出去,落在礁石上,滾了好幾步,被鋒利的牡蠣殼刮出一身的血口子。
其他兩名女奴見得此狀,也是嚇傻了,當即丟下牡蠣殼,將羅妹攙扶了起來。
阿古妹卻沒有半點退縮,先將羅妹的*撿了起來,用力投擲了過去。
待得那守衛躲避之時,她突然舉起手中短刀,衝向了守衛,朝他胸腹刺出了一刀!
這一刀的氣勢比刀刃還要犀利,一往無前,但她沒有鞋子穿,腳底板被牡蠣殼切割着,導致腳步很彆扭,刺出的刀刃也就缺了準度。
“這一刀纔有點意思,可惜,不夠!”守衛就好像無法被激起興趣一般,甚至沒有躲避,突然抽刀,柴刀往上一撩,叮噹一聲,阿古妹的短刀便被挑飛了出去!
阿古妹手臂一震,整個人都有些站立不穩,而守衛的柴刀卻沒有停下,順勢往回一拉,高高舉起,就要往阿古妹的脖頸斜削過去!
那三位同伴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阿古妹如同木樁子一般呆立着,顯然也有些嚇傻了。
雖然她們做了最壞的打算,整條命都豁了出去,但巨大的差距,還是讓她們徹底被碾壓了。
眼看着柴刀要落下,陳沐終於是出手了。
他伸手一摳,扒拉下一大塊牡蠣來,提了一口氣,便用力砸了過去!
那守衛感受到危機臨近,臉色大變,但已經晚了一步,牡蠣石狠狠地砸在他的頭臉之上,守衛慘叫一聲,便倒在了地上,捂住臉面,打滾着哀嚎!
雖說礁石距離海岸不算近,但如此慘叫,難免要引來海岸上的守衛,陳沐可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在女奴們驚駭萬分的呆滯時刻,陳沐已經從礁石的另一側飛身而來,如蜻蜓點水一般撿起短刀,噗嗤便扎進了守衛的心口!
這倒黴蛋瞬間便停止了叫喚,咕嚕嚕吐着血,血水浸泡着充滿驚恐與難以置信的雙眸,就這麼斷了氣。
陳沐將短刀拔出來,也不去補刀,因爲他的動作精準且乾淨利落,早已刺穿了守衛的心臟,否則也做不到一刀斃命。
將刀上的鮮血甩了甩,陳沐便掉轉刀頭,將刀柄遞給了阿古妹,而後用客家話對她說:“多一個不多,繼續餵魚吧。”
阿古妹此時纔回過神來,圓睜着雙眸:“怎麼是你?!!!”
陳沐笑了笑:“爲什麼不能是我?”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爲什麼要幫助我們?”
“這很重要嗎?”
阿古妹認真地想了想,終究是點了點頭:“很重要,即便我們已經一無所有,但若有以後,還是想着能報恩的……”
這話反輪到陳沐驚訝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人人都快淪爲原始的野獸,她似乎也早已麻木不仁,可沒想到竟還想着報恩,說明她心裡終究是善良的。
“想報恩?那就把這守衛的屍體切碎了丟下海餵魚去吧。”
“啊?”看着陳沐似笑非笑的表情,阿古妹也有些愕然,陳沐卻已經跳下了礁石,嘀嘀咕咕:“剛纔下手重了,這次只能再找個新目標了……”
原想着省卻一些麻煩,抓了這守衛來拷問浦爺的居所,情急之下卻殺掉了,陳沐也只好再找個可憐蟲了。
也好在適才守衛發出了慘叫,附近的守衛應該還是有人聽見的,說不定會有倒黴蛋過來探查情況。
也不理會阿古妹等女奴,陳沐跳下礁石之後,便在海岸邊的椰林裡躲了起來。
過得片刻,還果真有人走了過來!
這守衛倒是警惕了不少,手裡端着火槍,順着腳印便走到了海岸這邊來。
藉着月光,陳沐放眼一看,也是樂了。
這可不正是那個生病的守衛麼!
若讓他走到海灘上,地形太過空曠,下手的話難免遭人目擊,陳沐今番也沒有猶豫,從林子裡竄了出來,因爲是赤腳,又刻意放輕了腳步,那守衛根本就毫無察覺!
陳沐從身後突然暴起,扣住他端槍的右手,食指伸了進去,卡住扳機,以免他突然開槍,左手卻是環住了守衛的脖頸,壓迫之下,守衛無法叫喊,拼命掙扎起來。
陳沐的鎖拿功夫可不是花拳繡腿,死死扼住守衛,過得片刻,這守衛雙眸充血,終於是昏死了過去,陳沐順勢將他拖到了椰林裡。
將火槍收繳過來之後,陳沐照着守衛的中脘穴狠狠砸了一拳頭,那人猛然一彈,身子便僵直,持續了許久,才放鬆下來,拼命咳嗽,總算是緩過一口氣。
正要開口呼喊,槍口已經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你個該死的賤貨,竟敢對大爺動手,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是不是!”
雖然嘴硬,但守衛還是把聲音壓得很低,想來他也能感受到陳沐眼中的殺氣。
陳沐也不廢話,一*砸下去,便將他一嘴牙都給敲了下來,如同吐了一地帶血的玉米粒一般。
“再罵一句可就要命了哦。”陳沐的語氣很平淡,可越是這樣,這守衛就越不敢放肆。
即便他疼痛難忍,但也只能將口中血水吐出來,再不敢威脅陳沐了。
“有一句答一句,敢說半句假話,就把你牙槽也敲爛,別質疑我的決心。”
陳沐將殺氣釋放出來,這守衛哪裡還敢遲疑,趕忙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頻繁。
“浦爺住哪裡?”
那守衛沒有任何遲疑,當即指向了北面的一座小山:“在山頂的寨子裡……”
陳沐沒有問浦爺身邊有幾個人,幾條槍,只是問了住處,這也讓守衛感到心頭冰冷。
因爲陳沐不問,就說明他根本不在乎浦爺身邊有多少高手,這樣的人,纔是真正的殺手!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這守衛趕忙跪了下來:“求您別殺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只求您繞我一命!”
陳沐本想着將這守衛交給阿古妹幾個處置,可見得這守衛的姿態,也就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原本也是奴隸,我跟那些守衛不是一路的,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雞眼樑還是有良心的,平日裡很照顧那些奴婢的!”
“你原來也是奴隸?”陳沐沒想到,這些守衛竟還助紂爲虐。
“是……守衛裡有不少原本都是奴隸,因爲這些奴隸來自四海八方,語言口音各有不同,所以守衛也需要各地都挑選一些,是方便蒐集信息……”
陳沐聞言,心中也是恍然。
難怪阿古妹等人殺了兩個守衛,但浦爺方面卻沒有任何動作,估摸着這種事也不稀奇,大不了過兩天又挑選新的走狗來補缺罷了。
“雞眼樑是吧?你的狗頭就咱且寄存在我手裡,你該知道,我要殺你簡直易如反掌,我會盯着你,若不想死,就別動歪心思。”
“是是是,我絕對不敢聲張半句,大爺您讓我做甚麼我就做甚麼!”
陳沐將火槍丟到他懷裡,朝他說:“你最好祈求我能用得上你,若是用不上,可就是死人了。”
如此說完,陳沐便擡腳往前走,根本就沒回頭!
雞眼樑又吐出大口的血水,摸着懷裡的火槍,很快就舉了起來,瞄準了陳沐的後心!
他的手指就壓在扳機上,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