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隨着大浪躍起的事物我們沒有看清楚,只露出水的部分便非常龐大,從它掀起的大浪也可證明其巨大無比。這景像讓我們全部都失了神,呆立在那裡動彈不得。待波浪涌到腳下,發出撲撲聲時,我們纔回過神來。再用手電照射水面,並未發現有巨物向我們游過來的水痕。
即便如此,我們心裡的震驚也是無法言表。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趙四爺敘述中那個吞食了無數人的惡龍。如果是,並且它向我們發動攻擊的話,我們萬萬難以逃脫。
不約而同,我們悄無聲息地轉過身,朝洞外面走去。在這未知的巨物面前,我想,張振齊牛復明也不敢試其鋒芒,還是小心退出爲妙。
一路之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安靜地走路。到得外面時,已經中午了。鄧薇和許小楓正在生火做飯,那個傷者坐在洞口,手裡擺弄一個九連環。我們帶的糧食和菜不少,夠吃一段時間。洞裡有下雨前撿拾來的乾柴,把行軍鍋架在火堆上就可以煮食物。
見到我們回來,他們三個人很是高興。看來不管每個人懷着什麼目的來到這裡,在這荒無人跡的深山老林中,人與人之間還是最親切的。
許小楓拉住我急切地詢問洞裡的情況。鄧薇雖然沒有開口,但從她盼望的眼神中,我也讀懂了意思。
我還沒開口,張振齊先說話了:“洞好深啊,有幾裡地呢。裡面還有一個大湖,我們在湖邊做了半天考察。”
鄧薇和許小楓都愣住了,她們不敢相信,在如此高的大山中,居然會有一座大湖。許小楓嘴快,搶過來說:“張教授,你在騙我們吧?這怎麼可能啊?”張振齊不作辯解,用手指着我和春兒說:“不信你可以問他們嘛。”我朝鄧許二女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證明張振齊的話。二女立時眼睛發亮,來了興趣。鄧薇說:“你們沒有遇到危險啊?”張振齊說:“沒有,裡面挺安全的。”
我沒有戳穿他的謊言,因爲沒必要。讓鄧許二女知道了真相也只是徒增慌亂,於事無補。
見此情景,二女興趣更高,問張振齊還去不去考察。張振齊故意賣關子說看情況再說吧。
來到洞外看,天氣已經好轉多了,雲層中間裂開了幾條縫隙,有燦爛的光芒投射下來,天要晴了。
飯菜香味誘得肚子更加飢餓,咕咕叫個不停。鄧薇說時間差不多了,可以開吃。我們七手八腳拿出碗筷盛了飯菜,狼吞虎嚥起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算平時極普通的食物,在這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吃起來也覺得格外香甜。
我逗笑地對鄧薇說:“你們的手藝真棒,看大家吃得多香!”她看大家吃的樣子,也覺得很自豪,揚頭說:“那當然!”許小楓再也忍不住,插話說:“你這人,嘴上表揚我們倆,但只衝她一個人說。難道我就只是個擺設嗎?你們吃的飯我可沒少出力呢。”鄧薇不說話,抿嘴暗笑,我卻無言以對,只有聽的份。
過了一會,大家吃完,許小楓問張振齊:“下午做什麼事啊?”我們都知道她的意思,她想進洞。張振齊故做不知說:“怎麼了?你有什麼事嗎?”許小楓說:“我也沒有什麼事,如果都沒有事,不如我們進洞去看看。”張振齊說:“我們是考察,你們進去幹嘛?”許小楓說:“我們也考察一下不行嗎?業餘考察。”張振齊說:“那你們倆去吧,你們不是我的隊員,自然不需要向我請示。”許小楓氣得一跺腳說:“算我沒說好了!”氣呼呼地走到一邊,不再說話。張振齊卻不再理他,讓大家休息待命。
其實我心裡明白,張振齊絕對不會放棄進洞。雖然裡面有未知的藍光和水中的龐然大物,但他肯定認爲藍光不會對我們產生威脅,水中的事物自然也不會躍出來傷害我們。而石門裡面不知道藏着什麼,我想,誘惑力對他們比較來說,要大於危險。他在等送傷員的人回來,人手多了就會進洞。既然他不和許小楓他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不便同她們說明。反正等人齊了要進洞時,鄧許二女自然會知道。到時候怎麼安排再說吧。
說話間,外面天空已經放晴,金色的陽光照射過來,洞內頓時大亮。
我和春兒各自找了一處地方,鋪上些柔軟的乾草,又在上面鋪了一層帆布,躺下來休息。過了一會,鄧薇和許小楓也湊了過來,躺在另一邊,我知道她們有話要問我。果然,沒過一會,鄧薇就輕輕捅了捅我,小聲問:“睡着了沒有?”我閉着眼睛說:“睡着了。”她輕拍了我一下說:“別逗了,和你說正事。”我仍未睜眼,含糊地說:“唔,說吧。”她湊近了些,在我耳邊說:“洞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張振齊說裡面安全,我卻是不怎麼相信。那麼大個野豬都被嚇得發了瘋般衝出來,怎麼會沒有東西?而且,你們四個出來後,我覺得你們每個人都怪怪的,像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我們好歹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你總不能這點情面都不講,什麼都不告訴我們吧?”
聽她這樣說,我不由睜開了眼睛,轉過頭看着她的眼睛。我們相距不到一尺,無論是誰,眼神裡微小的變化都能看得很清楚。我用低到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一字字說:“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鄧薇沒有料到我這樣問她,一下呆住了,有十幾秒鐘沒有說話。然後,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眼神中居然掠過一絲痛苦。她輕輕轉過身體,平躺着,眼睛直直看着洞頂,不再說話。
她的反常行爲讓我如墜霧中,摸不着頭腦。但是看她痛苦的樣子,我不能再追問下去。不過總算有收穫,至少我知道她心裡藏着一些不能說出來的痛苦,她們真的是懷着某種目的來的。
那邊張振齊等人也各自選了位置躺下來休息,腹部受傷的傷員由於傷不重,一直也沒做什麼,並不睏乏,仍然坐在洞口,靠着洞壁玩弄手裡的九連環,並抽空觀察着洞裡洞外的情況,兼做觀察哨。
我小聲對鄧薇說:“你們走路還行嗎?腳上肯定起泡了吧?”她轉過頭來說:“謝謝你,給我們找的草藥挺管用的。是起了泡,但是現在不怎麼疼了。你放心吧,我們平時也是每天艱苦鍛鍊的,否則也不敢跟你們來這種地方。”
我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有不便說出來的苦衷,否則你們沒有任何理由來這裡。我不逼你說出來,但是我要告訴你一點,這裡非常危險,或許某一個地方會要人命。你們一定要想好,萬萬別拿着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
她眼裡的痛苦再一次閃過,咬着嘴脣說:“我明白。我也告訴你一點,我必需要來,而且,我不是你的敵人。”我心裡一驚,問她道:“你說什麼?我的敵人?我只是受僱於張振齊,給他當嚮導,拿他報酬的。”
鄧薇有些悽然地笑了一下說:“我也沒有逼你說出來。你和林緒那麼相愛,爲什麼她走時你們像生死離別一樣?爲什麼你會冒着這麼大的危險來這裡?難道僅僅是爲了那些報酬嗎?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爲什麼這樣做,或許我們有着相同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