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棺緩慢上升着,搖晃得厲害。我知道外面大地震已經開始了,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回到上面。
上升了沒多久,鐵棺忽然一震,從空中直落下來。好在上升不高,下落很快便到了底。我握着靈玉的手問她有沒有事,她說沒有。
看來上面發生了劇變,繩索在上升過程中突然脫落了。
我們等了一會,感覺幾次有向上的力,但提不起來鐵棺,只能使其晃動一下。看來上面的人還在努力。大地在劇烈搖晃,外面一定在翻天覆地變化。如果我們上不去,所有這一切都將結束。事到如今,我和靈玉已經沒有了任何辦法,所有事情都不在我們掌控了,我們只有聽天由命。
又過了一會,鐵棺居然又開始緩慢上升。與前面不同的是,我感覺上升之力來自於棺下面。我大爲奇怪,難道說鐵棺能夠自己飛起來嗎?
禁不住好奇,我摁動機關,打開棺蓋向外觀看。眼前的一幕讓我簡直不敢相信:無數冤魂正吃力地把鐵棺擡起來,它們想把我們送回去。靈玉我們都愣住了,這些可憐悲慘的冤魂到這時候居然想着幫助我們逃出去。
靈玉摟住我哭得好傷心,我心裡暗暗想,如果這次不發生大爆炸,哪怕讓我再潛下一次,也要把這些冤魂都帶出去,還給他們自由。
升到快要接近岩漿時,我們不得已關閉了鐵棺,防止岩漿浸入。我不知道這些冤魂們怎麼能把我們送達岩漿外面。果然,再向上沒多少,鐵棺便懸停在那裡,不動彈了。我想冤魂們沒有辦法通過岩漿,否則它們早就逃出昇天了。
事已至此,只有聽天由命了。
好在過了不久,忽然感覺到上面又有拉力了,鐵棺在拉力下又慢慢擡升。很快,溫度急劇增高,我們進入了岩漿層。要和這些可憐的冤魂們告別了,我希望老天保佑它們,脫離苦海,進入天國。
返回時比下來時還要艱難,因爲在上面棺內是涼的。而我們於下面勞作一天,熾熱的空氣把鐵棺內溫度升高了,因此從開始就很熱。
下來時我們尚且熱得迷糊了過去,上來更加吃不消。未到岩漿一半,靈玉我們倆幾乎就支持不住了。我又發功維持了一會,最終抵擋不住酷熱,我們危險了。
現在身體的感覺就像在熱鍋上蒸烤快熟了一樣,意識漸漸模糊,身體漸漸失去力氣。唯一的感覺就是熱,透不過氣來的熱。我想大喊大叫,心緒已經接近瘋狂。
緊握着靈玉的手,感覺到靈玉渾身抖如篩糠,這個純寒之體的姑娘正在禁受高溫蒸烤。她肯定比我更加痛苦。但是她強忍着,竟然不發出一點呻吟。
我輕輕叫着她的名字,防止她失去知覺醒不過來。常常我叫幾聲才能聽到她一點微弱的迴音。我心如刀割,難道說她就要離我而去了嗎?
猛然間我想起一物:無憂綠萼!這朵奇花在我手上,當初想以備緊急時候使用。現在情況已經萬分危急,應該用它一試。
如果綠萼已經在如此慘烈的環境下枯萎了,那我們也就聽之任之了。就算我們死了,能把異物弄出去也是好的,我們死而無憾。
我再次緊握靈玉的手,呼喊她醒過來。她喃喃地說了一句:“我怕是不行了,死在你懷裡我好開心,你要多保重”
我急切地說:“堅持住,我們死不了,我有辦法。你聽我的話,我數到三,我們同時打開頭盔露出頭。”
我們拼着最後力氣把頭盔鬆開,我摸出裝綠萼的盒子,一手握住開啓處,一手拉住頭盔嘴裡喊道:“一,二,三!”
我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爲在靈玉的水晶宮時,綠萼不怕寒冷,從石隙中活了過來。而這裡如此酷熱,我怕一打開盒子綠萼馬上枯萎。
我們頭盔開啓的同時,裝綠萼的盒子也打開了。一道醉人的綠光從盒中射出,從如此近距離直接照射在我們臉上。
像盛夏渴到要嚥氣的人忽然灌下一壺清冽甘甜的泉水,我們從頭到腳,唰地一下,身體所有不適完全褪去了,繼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風般的美妙感覺。
不出我所料,綠萼僅僅幾秒鐘便枯萎了。這回我相信它死了,它的生命換取了靈玉我們兩條生命。
我們倆默默地看着綠萼光芒越來越小,花瓣枯萎,最後成了一根枯枝。靈玉輕輕地說:“它死了。”我伸手把靈玉緊緊摟在懷裡,她頭伏在我胸口,安靜地讓我抱着,我們活了。
後面的行程容易了許多,鐵棺雖然上升很慢,卻一直不停地升着,中途沒有再停下來。
到達頂上鐵棺落地時,並未感覺到震動,看來地震已經停止了,並沒有造成毀滅性的結果。
從鐵棺裡出來,許多人圍在四周。林緒也來了,兩眼紅腫,披散着頭髮,一頭撲進我懷裡放聲大哭。我緊緊摟着她,感覺也是兩世爲人。
林將軍、胡定邦他們全都在,我告訴他們:“成功了,天外異物已經被我們帶上來,齊天峪大難再也不存在了!”
衆人一陣歡呼,簡直比抗美援朝停戰時慶祝更加激烈。我問林將軍:“那白髮老者呢?”他一怔,表情黯然下來,回身指着橋上說:“你來看看。”
剛纔我被圍住我的人吸引了視線,一直沒有看周圍,這時轉眼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大橋已經千瘡百孔了,好多處破破爛爛,幾乎搖搖欲墜。我立刻想到,剛纔地震震落了上面山石,砸壞了大橋。估計我們上升途中鐵棺又落下去與這有關係。
果然林將軍痛心地說:“張上將指揮向上拉昇你們,被落石擊中,犧牲了。同時犧牲的還有一些士兵。他們的遺體都擡出去了,用直升機運走。”我這才知道那白髮老者姓張,竟然是上將。接着林將軍說:“地震可能還會來,這地方不能久留,我們快走!大橋隨時會塌。”
我們驚覺,立刻擡出裝異物的箱子,運往外面。鐵棺過於沉重,一時無法搬動,只好留在這裡了。
邊往橋頭跑,林將軍邊喊道:“命令所有士兵,立刻撤離!”
剛到橋半腰,猛然大地又劇烈抽動了一下,上面落下許多巨石,幸虧沒有砸到我們。
緊接着,整個世界瘋了一樣,跳起了死亡之舞,真正的大地震到來了,前面那次不過是小震。
我拉着林緒和靈玉跌跌撞撞向橋頭衝去,餘人也拼命奔跑。他們畢竟是特種部隊人員,面臨生死關頭,大家仍然慌而不亂。最前面的,一直是擡裝天外異物箱子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