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是在交天峰的山腰處,隔山之間就是吊橋和懸崖,交天峰似乎是武界第一高的山,從山腰上甩下去都見不着屍體,更別說是山頂。
山腰的氣候好,風景好,屬於初秋的氣候,不至於像山頂一向寒風呼嘯,冰天雪地。比武的地方是沒有天界的場地大,但是比武用的臺子是復古型的,大得多。君尋悔是個富有好奇心的人,東張西望,只恨自己脖子太短,環顧到的面積太小。
他們對待天封神教的人算是很客氣的,大抵是希望武林中能免去一番腥風血雨。君零初接位,他對於混亂了近十年的天封神教來說是極爲重要的,好不容易出現一個領頭人物,免去很多爭論和不必要的矛盾。但是他這次來沒有帶什麼人,帶來了三十來人和教中的右護法韓基。
君尋悔找到做大小姐的感覺了,那羣穿着貼身的黑衣服教中手下一個個都禮貌地叫她大小姐,她就頓時找到得瑟的根源了。
碧竹強烈要求要加入天封神教,鴻古隨妻而去,一個做了文殿的殿主,一個做個刑部的坐堂大爺,一個要忙裡忙外,一個可以白吃白喝。至於楚沉寧,君零是打算讓他做神殿的殿主,可是又看到某位封熒也很高的醫生在一邊幽怨地瞅他,教主就立刻心軟了,考慮考慮,還是讓神刀去做神殿的副殿主了,楚沉寧還是做正殿主。尉遲隱風入了武殿,至於做什麼君大教主還沒決定。
君尋悔每次經過傾峰派的弟子時都會見到封仇,袖子裡藏着一罐酒,兩人在山中也不好相認,擺出太親密的樣子,只好回回擦肩而過,酒罐子就進了另一人的衣袖。
偷酒……
君尋悔一點都不尋悔,她偷偷抱着酒溜上山,傍晚就會看到封仇在後山抱着她給他的酒喝得痛快,可是第一次出去就被君教主逮住了。
兩個人正在暢談自由時,封仇就問她——你被你哥看得很牢哦?
她喝了一大口酒,然後酸酸地道——他都不讓我沾酒的,如果被他知道了我們兩個在這裡偷喝酒,肯定會被他吊起來打的。是不是很狠啊?
然後就聽到某人說,我本來不想打你的,聽你這麼一說,還是打一下你比較會長記性。
然後君尋悔就被連拉帶扯地拽了回去,一路殺豬般的哭號,模模糊糊地喊着要酒。
比武直到第三天才開始,前幾天都是讓人好好欣賞交天峰的美景的,結果第三天凌晨四點鐘就被君零拽了起來,死命開始練劍。君零比較滿意的就是,那次君尋悔跟楚沉寧鬧矛盾之後,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只要不喝酒不幹壞事,她會跟着他,跟得很緊,到了晚上又很黏他。
顧劭宇覺得一個人什麼都沒到特別沒面子,所以還是覺得跟君大教主坐一起比較氣派,於是五個人都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天封神教的教主身邊,後邊站着一大羣手下,昂首挺胸,頗是精神,韓基坐在一邊,一言不發。
天下各路高手的武功都有所不同,有的人真氣剛硬霸氣,看那鐵拳就覺得毛骨悚然,誰都不敢想象那拳頭揍在身上的滋味兒,有的人真氣連綿不斷,如流水般無盡頭,又如一個泥潭,一旦陷進去便無法自拔,任由其擺佈。
果真是開了眼界!
君尋悔印象深刻的就是一個人想請孟潛賜教,結果被心情突然不好的老前輩一個大巴掌扇飛了,全場驚動。
一天下來都沒有人找君零,除了孟潛也沒有人再找十界七首中的任何一個切磋,這八個人似乎沒人敢動。這裡是真的比武,不是切磋武藝,武藝不過是外功,和內功無關,在天界比的就是武藝,沒拼內功,現在是靠真本事。看的君尋悔冷汗嗖嗖直冒,如果不是身下有把椅子撐着,她現在肯定要摔下去了。顧劭宇在後面一直嘲笑她之前在天界白得瑟了,在一個跟國家差不多大小的地兒得瑟武藝,她很沒出息。
天下高手如雲,來的估計就有一百多,這一百多都是比天界前一百名高手厲害上百倍的人,那個內力之強看得君尋悔心驚肉跳。比武就兩天,沒那麼多時間慢慢耗。到了下午,真正的高手就按捺不住了。
先是魏啓申和長孫冀,兩人拆招拆了至少有上千招,打了快兩個時辰才分出勝負,最後還是長孫冀一技驚人,魏啓申以一千五百多招輸掉了。君尋悔看得眼花繚亂,想偷學幾招,卻不料那兩個人拳法極快,瞬間便出三四拳,一拳出去未收回之時另一拳已經跟上,翻掌劈手之間只見手影閃過,一招已去。承碧竹已經看得頭暈目眩,趴在一邊又是乾嘔個不停。
君尋悔是個在某些方面又強迫症的人,她問君零——不用險招,不布陷阱,魏啓申和他比起來誰厲害。
君教主很謙虛地笑了,魏前輩雖是敗了,卻也是一代豪雄,武功驚人,他哪裡比得過前輩。坐在一邊的楚沉寧一聽,立刻冷哼連連,表示他對君零的謙虛相當不滿,忿忿不平地看着他。
君尋悔能理解,自己的徒弟打敗了自己,換做誰都會覺得不爽。
承碧竹坐在一邊嘀嘀咕咕表示她沒耐心了,一會兒翹腿一會兒轉過身去,動來動去就是不安分,“這裡又沒有液晶電視,也沒有艾派德,好無聊。”
“我沒錢給你買喬布斯的產品,三嫂,安靜一點。”君零笑容可掬地道,目光帶着威脅的意思,嘴角邊的笑容帶着“看你沒出息”的意思,“實在不行您就回人界找老大吧,恕本座不送。”
“算了,當坐堂大爺比較好。”承碧竹又乖乖坐好,看着季乘康和常衫凡比劍術。
季乘康的劍法是快得驚人,一招有一招似實似虛,每一招看起來平常無奇,卻每每都能讓常衫凡的劍刃偏開。就如同風一般,看似溫和輕柔,力道不大,卻總是可以阻撓人做事,給人添不少麻煩。而季乘康劍下的劍風就是無始無終般,劍法輕靈而快速,卻能每一劍都到要害。
君尋悔眼睛亮了亮,激動地坐不穩椅子,踮着腳尖就是爲了墊高屁股,甚至按住君零的手臂要撐住自己的腰桿,拼命伸頭張望,好看清楚兩個人的劍法。她眼珠子隨着季乘康的劍轉來轉去,鐵了心要記住他的劍路,“好快的劍,比魏前輩的拳法還快得多。”
君零睨了她一樣,吃痛地摸了摸被她壓紅了的手腕,又揉又轉,不滿地撇撇嘴,“你管這叫快?長風劍法就是聖靈殿的琴殿主創造的,這重在輕巧靈動,快是自然的,論起快慢,它還比不上聖言傳裡的劍術。
“長風劍法看似每一招都平淡無奇,就是普通的擋、刺、挑、架、引,總而言之,表面上看沒什麼特別之處,事實上一套劍法下來極沒有規律,要記住很困難。但是一旦記住了,在比劍時用出來,就會佔有絕對優勢,它每一招極快,簡單又靈巧,全部都是連在一起的,連貫性很強,沒有間隔,這能讓對手一直處於下風。到很長的一套劍法全都使完後再重複第二遍時,兩遍之間的間隙時,才能回手反擊。”
君尋悔目瞪口呆地看着君零,聽他分析起來有條有理,不緊不慢,突然就覺得自己是狗眼不識泰山,見什麼都說好。
“是嗎?”君尋悔訕訕地摸了摸臉,“看來我什麼都不懂哦。”
“怎麼會呢?這三四天你拼命練劍,你以爲練的是什麼?是殺豬刀法嗎?”君零瞪了她一眼,自顧自地喝起茶來,“放心吧,你跟別人長時間拼內力絕對要輸的,但是你可以試着跟別人比劍法,明天你找個人比一下,十有八九不會輸的。”
君尋悔點點頭,狡黠地笑了笑,“我不找武功低的,我找武功高的,而且我已經想好找誰喂招了。”說罷,她趴在君零耳邊,嘀嘀咕咕了幾句,露出了奸商標準的笑容。
“你真行啊。”君零捏了捏她的臉,笑了起來,“夠狠的了。”
君尋悔捏着下巴狡詐地笑了起來,一臉得意,“那是!等着吧,我要讓他出醜!”她話鋒一轉,伸手搖了搖他胳膊,小聲道:“你不去找那個農民算地嗎?快去快去,我等着看你四個月的成果。”
“你說陳算田啊……”君零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冷笑看着隔着一個比武臺的長山派,“我想直接隔空一巴掌拍死他。”
“喔,好棒好棒。”承碧竹也趴過來,眼睛閃閃發光,“你能不能試試一招就擊敗他?直接一掌就,啪,扇過去?”
兩個期待滿滿的女娃,圍着君大教主眨巴着閃亮的眼睛,充滿期待地懇求。
“不能太張揚。”君零彈了彈承碧竹的額頭,彈走了他三嫂,又捏了捏君尋悔的臉蛋,捏走了他親妹,悠悠地道:“有那個本事也不能那麼猖狂,擋三四招再說吧。話說三嫂你是真有喜還是身子虛啊……”
承碧竹臉蛋轟得就燒起來,紅得如同滴血,“你!……兩個都不是!”
鴻古湊過來,幽幽地道:“我希望是後者。我今年過生日時的願望就是小竹不要像蘇姐那樣剋制力太強。”
“男人都是可恥的生物。”承碧竹悲憤地總結道,一腳踹在鴻古的腿上,眼睛裡閃爍着虛假的淚光,“給我滾,我不嫁了,九兒以後也別嫁了。”
君尋悔瞄了君零一眼,嘀嘀咕咕地道:“反正我也從來都沒打算嫁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