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貢獻值

說到這裡,吳叔巋然長嘆了一聲,久久不語。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眼中居然流出濃濃的悵然和惶恐之色,讓我看的暗暗心驚!

接下來的事情,必然就是關係到六人爲何會分散到天各一方三十年沒有聯絡,我也不忍心讓他馬上就講起這些傷心的事情。靜了一會,索性轉移話題問道:“吳叔,那雙色龜甲把未來的情景灌進你腦子裡面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吳叔翻了翻眼睛,淡淡說道:“還是就好像看了一場電影!和其他不同的是,他們只是從自己站的角度看上一遍,而接受信息的人,卻好像站在不同角度反反覆覆看了上百遍……想忘了也忘不了。”

我不由吐了吐舌頭,一場電影看上一百遍,就算是再好看的大片也必然覺得索然無味了。何況這其中還有許多血腥暴力的場面,要強迫性的看上多次,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吳叔顯然也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忍不住笑道:“我們幾個男人還好,你許阿姨可是吐了好多次,幾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也不知是那根繩子搗鬼還是她實在倒黴,接連輪到她幾次,都是血流成河的場面!嘿嘿,這是我這輩子頭一次見到她哭出來……”

我聽着吳叔的語氣中明顯有一股異樣的味道,似乎對這位女股神的感覺與衆不同,莫非吳叔和這位六師妹還有一段情愫?仔細想來,既然七個人中只有一個的女的,那麼衆人對這位特殊存在必然會有一些照顧,如果這位許靜女士再有一些可人之處,就只怕暗戀者衆多了!

吳叔看我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想到什麼了?”

我微微一驚,自然不敢照實說出心中所想,連忙問道:“我在想,你們當初點開**事件的人大概是誰?這個人,應該是最有可能改變歷史進程的人!”

吳叔問道:“爲什麼會這樣說?要知道我們雖然是一個人點開繩結,但是剩餘的五個一樣可以看到,如果有心記憶的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我沉聲問道:“這三十年間所有的繩結怎麼也有數百個吧?”

吳叔略一思索,答道:“差不多三百多個!”

我繼續問道:“這三百多件事情,您能記得多少?”

吳叔顯然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嘆了一聲,答道:“就算我一件也記不住,你剛纔的推測也是錯的!因爲點開那次事件的人——就是我!”

“什麼!”我失聲問道:“是您記住了**事件?”

吳叔淡淡答道:“當時被我點開的**事件,只不過是幾個學生跑到天安門去喊了一陣而已,根本就沒有涉及到全國各地,經歷的時間也很短。沒想到……”吳叔沒有繼續說下去,顯然是沒想到這件事情會演變成後來的局面。

我沉聲問道:“那當時您有沒有注意到都有誰在很仔細地看這起事件,他們都發表過什麼意見?”

吳叔搖頭曬道:“大家都知道這些事情是會在未來發生的,自然全都看的很仔細!尤其是涉及到咱們中國的,更是看的全神貫注……至於有誰發表了意見,好像老大、老三,還有老五都說了幾句。具體說了什麼,我卻記不清了!”

我嘆了一聲,心知這條線索又就此斷了,只得問道:“那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事?”

吳叔的臉上微微抽搐,緩緩說道:“後來……那個莫名其妙的聲音就又開始說話了!”

在所有預言展示完畢後,吳叔等衆人的頭頂再次響起了那種讓人聽不明白的人語聲。只是這一次它所說的內容,卻幾乎和天書一樣,雖然明明在腦中有所反應,卻絲毫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忍不住問道:“既然是直接對你腦海中說話,應該就是精神層面的交談,又怎麼會存在聽不懂的問題?”

吳叔哼了一聲,凝神想了想,這才反問到:“如果要你對一個天生的盲人解釋,天空是藍色的、草是綠色的、血是紅色的……你能讓他聽懂麼?”

我這才明白吳叔所說的意思,忍不住奇道:“它到底說了什麼東西?”

吳叔淡淡說道:“它說的那些話,十成裡我最多隻能聽懂四成,而着四成當中最後記住的連兩成都不到……這三十年來,我苦苦思索這些話中的意義,也還是隻懂得那些!”

我急道:“那你都聽懂了什麼?”

吳叔有些迷茫地喃喃說道:“概率、機率、如果、因果……”

我抓耳撓腮地問道:“這是什麼?怎麼全都是假設性的詞彙呢!”

吳叔曬道:“這是那些王八殼對它推測出來的東西做總結報告!哼,真是又臭又長!”

我訝然重複道:“總結報告?”

吳叔冷冷說道:“我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總之大概的意思就是說,它所展示到的未來並不是預測到的,而是推測到的!後來它說的那些東西,似乎就是每件事情將會發生的可能性……”

預測和推測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其中的意思卻相差甚遠。前者是出於直覺性,而後者則通常是根據一些試試依據得出結果!我頓時匪夷所思地叫道:“推測未來?這怎麼可能!”

吳叔白了我一眼,忽然怒哼一聲,毫無徵兆地揮出一拳,當胸朝我掃來。

我微微一驚,不知又是那句話說的不對,居然惹得吳叔發火!剛纔我已經站了很久,這時正好側身坐在病牀上,吳叔的拳勢卻是從外而來,我只得朝內一挺身,避開這一拳。沒想到吳叔的另一隻拳頭卻已經半擡了起來,朝我的小腹杵去。我避無可避,如果和吳叔硬拼一拳的話,難免會牽動他腹部的傷口,只得嘆了一聲,準備結結實實地捱上一拳!

“啪”地一聲,卻是吳叔僅僅在我肚子上拍了一下就收回手,笑道:“我這不就是,推測出你的未來了麼!”

我苦笑道:“這種簡單的推測,我也能做到!可是要推測未來世界的走勢,就未免太過於誇張了吧?”

吳叔淡淡答道:“看起來雖然誇張一些,可其實道理是一樣的!只要掌握了足夠的情報,同時又具有足夠的計算能力,也不是沒有可能算出一些事情來……”

我搖頭說道:“所謂人心難測,而世界卻恰好是由人組建的,任何一點微小的變化,都可以引出完全意料不到的後果……這怎麼可能計算的出來?”

吳叔嘆了一聲,緩緩說道:“可是它們不但計算出來了,而且在最開始的十年裡,幾乎沒有太大的出入!”

我立刻追問道:“那後來呢?自從**事件之後,未來就和它們推測的不一樣了?”

吳叔點點頭,忽然沉聲說道:“剛纔預測後期的事件,我還沒有對你說……其實那龜甲預測的未來和現在有很大不同!非常、非常大的不同!”

我被吳叔嚴肅的表情帶動,忍不住也緊張起來,問道:“你們看見什麼樣的未來了?”

吳叔瞪大眼睛看着我喘息了兩聲,終於平復下來,苦笑道:“我看到了末日!看見地球快要被毀滅了……”

雖然明知這件事情並沒有發生,我還是失聲叫道:“什麼!這怎麼可能?”

吳叔言簡意賅地說道:“蘇聯沒有解體,但是也撐不住了……不得不和美國開戰!”

我追問道:“然後呢?其他國家也參與進去了?”

吳叔木無表情地答道:“都參合進去了……咱們也參與進去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原子彈像下雨一樣扔……”

我半晌無語,喃喃道:“地球就這麼完了?”

吳叔搖搖頭,答道:“第三顆原子彈炸開之後,預言就結束了……”

沒料到吳叔剛纔神色鬱郁,並不只是想起了三十年間的師兄弟分離,其中還隱藏着如此震撼的橋段!只是如果按照這個預測來說,現在的事實明顯已經改變了……難道周昌庚掀起**,反而變成了一件好事?

吳叔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哼了一聲答道:“我既沒有辦法確認這件事情是老三幹得,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對還是錯……如果不是鄭老大提起,我根本就不想管!”

我嘆了一聲,錯開這個話題,繼續問道:“那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吳叔忽然重重一拍牀沿,大聲說道:“後來……後來那個東西就叫我們各自散夥了……”

我不由奇道:“它到底是怎麼說的?總不能是它叫你們散夥,你們就乖乖地散夥了吧!”

吳叔冷笑一聲,答道:“當然不是,我們又不是傻瓜!那東西報了一串長長的鬼話之後,總算說了幾件我們能聽懂的事情……”

雙色龜甲進行總結報告之後,立刻告訴衆人,它的能量已經耗盡了,需要衆人爲它補充能量。當時衆人還出於接二連三的震驚之中,只想看到未來的世界究竟會發生怎樣的變化,當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補充的方法也十分簡單,只要每人拿着一塊龜甲隨身攜帶,讓它慢慢吸收外界的能量就可以了……隨後讓衆人大感抑鬱的是,充滿一次能量,需要二百年左右!

魏鐵山立刻破口大罵起來:“等再過二百年,我們幾人連骨頭都化成灰了!這裡又沒有王八,誰能活得了那麼久?”

周昌庚則冷冷說道:“何須二百年,看剛纔的預言裡最多再過幾十年,地球就變成一個大火球了——到時候大家都得一起完蛋!”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都感到一陣有氣無力,心底沮喪不已。

這時那雙色龜甲卻忽然提出了另一個辦法,那就是——如果有一個人拿着湊夠一定能量的六塊龜甲,只爲他自己預測的話,僅用三十年就差不多夠了!這個辦法雖然可行,但是衆人想到要自己貼身帶着一塊龜甲三十年,最後卻落得爲他人作嫁衣裳,自然也覺得憤憤不平。

關鍵是這師兄弟七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的性格雖然有些出入,實力卻非常接近,要選出一個讓衆人心服的首領來,實在是難如登天!如果不是進入了龜甲製造出來的幻界,這幾兄弟可能早就收拾完家當出去闖世界了。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想在外面的天地中創出一番事業來,壓過其他人一頭!

幾人爭論了一番,差一點就要動手相搏,結果還是吳叔最先喝道:“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還不一定,有什麼好爭的?老子退出,就當幫你們守着三十年寶貝好了,你們誰掙出個勝負來,到時候找我要這片王八殼就是,我立刻雙手奉上!”

鄭文聽了吳叔的話,沉思片刻,也毅然道:“好,我也不爭了!反正到時候無論是誰得到預言,總不會虧待了其他人……”

吳叔笑道:“這話纔有點老大的樣子!”

有了吳叔和鄭文的退出,許靜也很快放棄了。只是剩下的三人卻誰都不肯放手,魏鐵山揪着周昌庚的衣襟,李秉義拽着魏鐵山的胳膊,互相瞪着眼睛不說話!

就在這時,雙色龜甲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說到這裡,吳叔再次頓了頓,沉吟道:“那王八殼這次說的話,我還是沒聽懂!可是周老三他們卻好像全都明白了,就此放棄了爭執,決定按照它說的意見辦……”

我忍不住問道:“那龜甲中的東西是怎麼說的?”

吳叔皺眉說道:“它說,讓我們按照所見的未來去生活,等到三十年後,它會按照每個人的……‘貢獻值’多少,來決定由誰成爲預言的主體!”

我楞道:“這貢獻值是什麼意思?上哪貢獻?爲誰貢獻?”

吳叔冷冷反問道:“你問我,叫我去問誰?不過當時按照李秉義的說法,似乎就是看大家三十年後誰的成就高,這六塊龜甲就歸誰!”

我立刻說道:“不對!不對!如果是看成就的話,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何必要那片龜甲裡的東西去鑑定?它這個所謂的貢獻值,肯定另有說法!”

吳叔聳聳肩,大聲說道:“究竟有什麼說法,我就不知道了……總之那三個人都好像聽明白了似的,紛紛叫嚷着就按王八殼說的辦!我們剩下三人本來都已經放棄了,自然更沒有什麼意見,就隨他們去咯……”

我苦笑道:“現在看起來,周昌庚現在還不好定性……魏鐵山去求權,放在古代也算位及人臣!李秉義去求財,就算在現代也是富甲一方。這三個人走的路也完全不同,究竟哪一個纔算是貢獻?”

吳叔哼了一聲,說道:“那就看是爲誰做貢獻了!如果說是爲那個王八殼做貢獻,這三人肯定都把它當寶貝一樣隨身戴着。如果說爲國家做貢獻,那鐵定是魏老五做得最好了——如果沒有他,咱們在越南至少要多死上萬人!至於說爲社會做貢獻,李秉義這些年來掙的錢財如果都捐出來,倒也不是一筆小數目……還要看他舍不捨得咯。”

我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叫道:“現在未來既然改變,就是說世界末日不會到來了!如果這樣,即便再知道三十年的未來,他們也未必能夠比現在的成就更上一層樓……萬一李秉義或者其他人就此躲起來,根本不來參加這次聚會怎麼辦?”

吳叔嘿了一聲,說道:“不會,那王八殼說了長年戴着它的人,無論躲在哪裡,它都能找得到!除非那人真的變成了王八,把頭縮進龜殼裡去。”

我奇道:“不是說不夠三十年,那龜甲不能啓動嗎?”

吳叔微微一愣,大聲叫道:“對啊,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如果這幾個人真的不來,我上哪裡找他們去!”

我苦笑道:“那些人現在都是社會名流,要找他們其實也不難!只是如果他們死活不肯交出手中的龜甲,您又能拿他們怎樣?難不成動手殺了他們?”

吳叔恨恨說道:“敢!他們要是不來,我……我……”想了半天,最終也沒得出什麼結果,只得重重在牀沿上又拍了一掌!

這時,忽然有一個溫和的女聲從病房外傳來:“二哥。多年不見,你的脾氣怎麼還是那麼火爆……他們要是敢不來,你就不會找上門去?”

房門一開,只見君蘭和聶宇峰陪着一位女士魚貫走了進來。那女士一身便裝,看不出具體年齡,只覺得似乎徐娘半老,又偏偏有一種少女纔有的氣息。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睛,平添幾分儒雅的味道,站在病房門口朝吳叔含笑而立,竟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婉約。

我心中微微一動,已經猜到了這女人的身份。

果然,身旁的吳叔已經裂開嘴哈哈大笑起來,叫道:“六妹,多年不見,你卻比當年更有女人味了……只可惜我現在卻是個粗老頭,哪裡敢找到你們的府上啊!”吳叔這兩句話前一句是發自肺腑的讚揚,後一句卻故意把話反過來講,嘴上說着粗老頭的時候,腰桿已經不自覺挺的筆直。

這名隨君蘭和聶宇峰突然出現的女人,自然就是當年七人中唯一的女性——六妹,香港女股神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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