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敘述七彩石來歷的整個過程中,李察德始終面若死灰,兩隻手鉸接在一起不住顫抖着,和他之前鎮定自如的樣子判若兩人。這讓我愈發肯定他曾經通過某種渠道瞭解過七彩石,只不過他所知道的訊息是關於被軒轅重新煉製之前的五彩石,也就是所謂的補天石!
補天石後來變成七彩石,雖然一直被軒轅後人看守着,但是所知的人並不少。由此推論李察德的情報來源應該非常久遠,很可能是從軒轅煉製補天石之前流傳下來的。
直到我將七彩石的來龍去脈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李察德始終保持着靜止不動的姿勢,身體微微顫抖着,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就好像沒有焦距一樣。只是不斷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快?補天石怎麼會變成七彩石!”
君蘭見狀忍不住問道:“李察德先生,看來您對七彩石的來歷也有一定了解,能不能說出來與我們分享一下?”
李察德慘笑一聲,定定看着我們緩緩說道:“分享不分享,現在已經毫無意義了……我能告訴你們的,就是這補天石的確是世界毀滅的魔物!它們的出現,就標誌着文明換屆的過程已經徹底開始了……”
我皺眉問道:“閣下爲何要這樣說?這些七彩石已經出現了數千年,難道從那時開始,文明就已經要換屆了不成?”
李察德搖頭嘆道:“那不同……那時它們只是一塊,而現在卻已經是數不勝數的一羣!”他頓了一頓,忽然望着我誠懇地說道:“兩位可以放心,這些七彩石我會妥善處理,立刻將其送至能量稀少,滅絕人煙的地方去!李斯衛閣下如果不放心,我也可以馬上將其歸還給你處理。”
這樣驟然變化的態度,自然讓我疑惑重重,忍不住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李察德已經恢復了常態,看着我冷冷說道:“我現在說一段預言,李斯衛閣下大可以不信——這一屆文明的毀滅開始了!七天之後,全世界範圍都將發生駭人聽聞的巨大災難!兩個月內,地球上的人口數目將會降低到原來的十萬分之一!貴伉儷如果能夠在剛纔所說的國家文明貯備中佔據一席之地的話,或者可以逃過這場災難……否則的話,就還是自求多福吧,希望此次會面不是咱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他說話的語氣森然,簡直不像是在預言,而如同他就是掌握文明褪變的主宰一般。
我自問生平雖然見過不少自以爲是的瘋子,或者整日沉浸在自己臆想中的狂人,還是忍不住爲李察德的神態啞然失笑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必着急收回那些七彩石了……反正七天之後世界就要開始毀滅,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那些七彩石中的妖魔會不會肆虐人間,都已經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察德正色說道:“據我估計,那些妖魔出世之際,應該正是又一次冰河期來臨之際,咱們任由它們自生自滅便是!等到這些妖魔死的差不多,劫後餘生的人類也可以開始重建新的人類文明瞭……”
我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文明換屆之際,必然會有大型的災難降臨!和這些災難比起來,那些妖魔卻也不算是什麼。”
李察德看我始終不肯相信他的預言,當下嘆了一聲,沉着臉說道:“七天時間轉眼即過,李斯衛閣下何不靜觀其變?當知我所言非虛!”
我心中一凜,按理說李察德就算想要拖延時間不肯交還七彩石,也應該找一個更加妥善的藉口纔對!用“七天之後,世界將開始毀滅”爲由,實在有些誇張……至少他這偌大的杞人協會就不可能在七天之內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就算他傾盡一兩個小國家的力量,也未必能讓七彩石的妖魔在如此短期內復活。七天之後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豈非自取其辱?
可這李察德既不是預言家,又並非手握着核按鈕的國家領袖,他有什麼資格說出“七天之後,世界將開始毀滅”的無稽之談呢?
疑惑之間,君蘭忽然輕笑了一聲,悠悠說道:“原來李察德先生不但會算卦,還是一位言而無信的小人!卻真是讓我失望了……”
李察德一愣,勃然大怒道:“我李察德究竟有沒有說謊,七天之後自然分曉!李夫人現在就急着蓋棺定論,不嫌早了一點麼?話不投機半句多,二位請回吧!”
君蘭不爲所動地冷冷笑道:“我說的不是關於李察德先生的預言。而是閣下剛纔說過,聽完七彩石的來歷,就將這個杞人協會的最終目標和盤相告於我們……爲何現在還沒有履行諾言,就下了逐客令?”
李察德愣了一愣,臉色稍緩。有些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剛纔聽到的消息實在讓我心情很亂,倒忘了答應你們的事情了……其實我們杞人協會的終極目的,兩位應該已經猜出來纔對——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推動文明換屆的進程!在適當的環境、適當的時機下,讓這個進程按照預期發生!”
這個答案,可是算是預料之中,卻又在情理之外……因爲杞人協會既然口口聲聲喊着要在大災難來臨之前,展開自救行動,而他們的最終目的卻恰恰是促成這場災難,不能不說是有些諷刺!
君蘭眨了眨眼睛,淡淡問道:“是不是補天石的大量出現,就代表着文明換屆即將開始的訊號?”
李察德的臉色一變,隨即笑了響聲,說道:“不錯……我曾經從一些很古老的文獻之中,找到過關於補天石的記載!按照這些文獻中所描述的,一但出現大量的補天石後,文明的換屆馬上就要展開了!”
我冷冷說道:“那個關於七天之後發生大災難的記敘,不會也是在這些文獻中記錄的吧?在閣下發現這些七彩石之前,它們在沙漠之中堆放的日子早就超過了七天,如果要引發什麼天地異變的話,應該也早就引發了!”
李察德的臉色再次變了變,冷冷說道:“閣下現在儘可以當我是胡說八道,七天之後自然分曉!如果二位現在要拿走補天石,我立刻給你們安排;如果二位沒有其他問題,我就要去處理一些私事了……”
我想了想,沉聲說道:“既然這樣,還勞煩李察德先生讓我們來處理那些七彩石吧。責任所在,李斯衛不想讓假手他人。這次一定會給它們找一個妥善的地方安置。”
李察德立刻應道:“好,我這就讓人把所有的補天石收集起來,明天一早就送到二位住的酒店去。”語畢就不再多說,徑自推門出去了……
我和君蘭對視一眼,心中都對李察德的反應疑惑重重,可是也都知道此處不是交談的地方,於是一起離開會場到預定好的酒店住了下來。
進了房間,我立刻朝君蘭問道:“你覺得這個李察德的話有幾分可信?”
“這種事情,沒有幾成可信的問法……”君蘭徑自打開酒店的小酒櫃,一邊取酒一邊笑了笑,說道:“要麼七天之後,真的就會發生某些翻天覆地的變化;要麼就是他完全在一派胡言,目的是拖住咱們七天,想要採取某些預想不到的行動!”
我接過君蘭遞來的酒杯,皺眉說道:“就算是他不想歸還七彩石,也大可以找別的藉口來拖延,沒有必要將世間訂的這麼精確。何況他還一口答應歸還七彩石……這其中的奧妙,我就有點捉摸不透了。”
君蘭和我撞了下杯,淡淡說道:“如果他所說的預言是真,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杞人協會手中掌握着某種超自然的殺傷性武器!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預定的時間內發動一場波及全世界的大災難!”
我微微一凜,沉吟道:“也可能是他們認識擁有這種武器的某種生物,雙方約定,一但發現補天石,就要毀滅地球?可是這補天石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產物,如果不是它們杞人協會去探索沙漠,天曉得還要多久還會面世……”
君蘭苦笑一聲,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輕輕說道:“如果說是因爲七彩石的特性,有人害怕其中的惡魔發展壯大起來,最後難以控制,不得不以全人類的文明進程爲代價,也要摧毀這些石頭……這樣還算有情可原。但說到補天石,我真是想不出它有什麼危害?難道用來補天的東西,也能用來滅世?”
我這纔想起李察德所懼怕的並非七彩石,而是七彩石被煉製前的本體,五色補天石!
君蘭顯然知道我心中所想的問題,這時已經飛快地打開房間內的電腦,從其中調出女媧補天的史料記載來。女媧補天的神話出自《淮南子·覽冥訓》,全文如下:
“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濫(liàn)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蒼天補,四極正;**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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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神話中並沒有記載女媧補天的起因,如果從頭說起來的話——應該是在傳說的盤古開闢天地後,女媧繼承皇位,鎮守冀方的水神共工十分不滿,就興風作浪,女媧即令火神祝融迎戰。
經過殊死搏鬥,共工大敗後惱羞成怒,一頭向擎天柱不周山(今長子縣境內,另說崑崙山西北)撞去,竟然把擎天大柱撞折了,霎時天塌了個大窟窿。天地相通,脈氣失常,洪水氾濫,大火蔓延,大地向東南傾斜,海水向陸地上倒灌。平原上的人多數都被淹死了,倖存者只好逃往山上,人類陷入災難之中。
但是,山林是獸類的領地,它們受到侵擾後十分憤怒,向人類發起瘋狂的攻擊。又有許多人被野獸咬死,吃掉。人類遭遇到了空前的災難,有的被洪水淹死,有的被崩塌的山石砸死,有的被兇猛的野獸和大鳥殺害,人類面臨着滅絕的危險。
女媧目睹人類遭到如此奇禍,感到無比痛苦,於是決心補天,以終止這場災難。她選用各種各樣的五色石子,架起火將它們熔化成漿,在天台山上煉了九九八十一天,煉了塊厚12丈、寬24丈的五色巨石,衆神稱好。於是依照此法,又用整整4年的時間,煉了36500塊五色石,連同前面的那塊共36501塊。衆神仙和衆將官幫女媧補天,用了36501塊。因石是五色的,便形成了天上的彩虹、彩霞。
隨後女媧擔心天空再次塌陷,又斬下一隻大龜的四腳,當作四根柱子把倒塌的半邊天支起來。女媧用龜的四腿做擎天柱。因西、北兩面的短些,故有“天傾西北”的說法。太陽、月亮和衆星辰都很自然地歸向西方,又因爲地向東南傾斜,所以一切江河都往那裡匯流。
女媧還擒殺了殘害人民的黑龍,剎住了龍蛇的囂張氣焰。最後爲了堵住洪水不再漫流,女媧還收集了大量蘆草,把它們燒成灰,埋塞向四處鋪開的洪流。
女媧補天后,洪水歸道,烈火熄滅,天地定位,普天同慶,人們在天台山迎女媧歸朝,女媧也十分歡喜。到天台山後,大家看天下的兒女們生活安然,高興地吹起了笙簫。
而經過這場浩劫,人類倖存者已經很少。爲了使人類能再次發展增多,女媧便以黃土和泥,用雙手捏起泥人來。這便是“女媧補天”、“女媧造人”的完整傳說。
如果聯繫今天與李察德討論的多次文明假設,這段神話簡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文明交替的實例——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兩個國家展開了戰爭,其終極力量令山峰塌陷、臭氧層泄露、海水倒灌,文明遭受了滅頂之災。
戰勝的高科技文明進行了“補天”、“抗洪”、“板塊遷移”等一系列舉動,重新爲人類創建了適合居住的環境。甚至因爲人口數目的銳減,而發動了“基因工程”(造人),使文明再一次回到初始的層面上,重新發展起來。
女媧文化源遠流長,在《楚辭·天問》、《禮記》、《史記》、《山海經·大荒西經》、《淮南子·覽冥訓》、清朝嘉慶《涉縣誌》等史料都有關於女媧的記載。可以說,“女媧”是中華民族的共同人文始祖,已經深深鐫刻在每一個炎黃子孫的身體之中。如今雖然時隔千年、萬年,但是當我發現自己所經歷的探險居然和女媧扯上聯繫的時候,仍然覺得心跳加速,激動萬分。
可惜關於女媧的記載雖多,其中提到五彩石的卻都只有寥寥幾筆。縱觀所有資料,也僅僅可知這是女媧選用各種各樣的五色石子熔化成漿,在天台山上煉製而成,而具體的石頭來源、煉製的方法卻一無所知。這五彩石除了補天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功效,就更是隻字未提!
我和君蘭當然不肯就此罷休,只得苦苦從女媧本身的事蹟上尋找線索……
女媧——又稱女陰、女媧娘娘,鳳姓,生於成紀,一說她的名字爲風裡希(或爲鳳裡犧)。是中國上古神話傳說中的創世女神。
她慈祥地創造了人類,又勇敢地照顧我們免受天災。是被民間廣泛而又長久崇拜的創世神和始祖神。她神通廣大化生萬物,每天至少能創造出七十樣東西。
傳說她與伏羲是兄妹,她與伏羲結婚而產生人類,後來女媧卻禁止兄妹相婚。又傳說女媧用黃土仿照自己造成了人,創造了人類社會。另傳說女媧製造了一種叫笙簧的樂器,於是人們又奉女媧是音樂女神。《風俗通義》記載她替人類建立了婚姻制度,使青年男女相互婚配,繁衍後代,因此又被傳爲婚姻女神。
因爲很多神話都含有誇大、虛浮之處,所以這些資料看的我和君蘭都十分頭痛。例如女媧的地位就經常變化,有時在三皇之上,有時在三皇之內,有時卻在三皇之下……讓人不知該去相信哪一個說法纔是正確的?
而追溯到當代,女媧的影響同樣甚爲廣泛深遠,至今中國雲南的苗族、侗族還將女媧作爲本民族的始祖加以崇拜。關於歷史上女媧氏族發源地,文獻中不見記載,但根據伏羲與女媧的關係,女媧故里也應在古成紀範圍內。酈道元《水經注》在講到渭河支流葫蘆河時特別提到該地古老的女媧祠。在葫蘆河畔,與大地灣相距不遠的秦安隴城鎮,有女媧洞,又有女媧廟,祭祀女媧,隴城又稱“媧皇故里”。女媧也以風爲姓,至今其地有風臺、風瑩、鳳尾村等地名,均與女媧氏有關。
我和君蘭查找了半天的資料,都覺得千頭萬緒全部找不出一絲線索,無從着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