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太原李氏起兵的消息,楊浩並不感覺到意外,事實上,他一直認爲李唐纔是他最大的對手,可是一直以來,他居然忽略了一件事:他派人去江都引發騷亂,也派人去瓦崗做了臥底,可是對於李唐,卻居然毫無動作,這對於他可算是最大的失策。要知道,李唐起義後,佔關中,取隴西,更有李孝恭兵不血刃取了巴蜀。李唐坐擁晉、陝、涼、蜀四地,得地利。可出關下洛陽,可渡江逼荊襄,也可由晉出葦澤關攻佔河北!
若是按此發展,則李唐進可攻,退可守,且關中自古爲龍興之地,秦漢皆據關中而一統天下,就算是沿襲北周的大隋,也幾乎是這個套路!
所以在會議上,魏徵頗爲敏銳的看到了這一點,即使他並不如楊浩一般知道歷史的走向,可是他還是指出了李唐不得不防。李淵的檄文清河郡很快就收到了。立代王楊侑爲帝,遙尊遠在江都的皇帝楊廣爲太上皇。這是一個很高明的政治手腕,就像三國的曹操,屆時挾天子以令諸侯,佔着擁隋的名義,更能招攬到不少忠於隋朝的人。雖說隋末隋有所失德,可是畢竟有不少人忠於隋朝的。即使是竇建德,在楊廣死後,還曾拜祭,也曾投降東都,當然那種投降是種名義上的投降,誰也不會真的認爲當時坐擁河北的竇建德會真投降。
“要麼,派一旅偏師進葦澤關,然後阻擊李唐?”楊善會皺眉,他在聽完魏徵的一番話語之後,不覺皺眉,若是按魏徵所說,那李淵豈不是就此奪取天下了?那麼守在河北之地,豈不是一個死地!
“不可!”魏徵站起身來,道:“如今王爺雖有清河、武安、襄國三郡,可是若要西進晉地,一來兵力不足;二來,這河北之地,又當如何?若讓哪竇建德做大,屆時尾大不掉,以區區數郡,腹背受敵,何談光復大隋!”
楊善會皺眉,想了一想,畢竟他只是武將而已,可是這打仗,不只是簡單的帶兵衝殺。如今羣雄紛起,是要如何的利用各方勢力,或打或拉,從而達到阻擊的目的。
“如今只有全力爭霸河北,再取山東,則高齊、宇文周態勢形成,他日再南定洛陽,則東西兩強各據關隘。屆時,王爺或出井陘關以圖晉地,或據潼關而擊關中。則大業可成!”魏徵看着衆人不說話,這才緩緩的道。
楊浩沉思,既然以前失策,可是如今必須的抓緊時間,隨即,楊浩笑了。因爲有很多事,魏徵不知道,可是楊浩知道,李唐最爲虛弱的時候,乃是同劉武周大戰之時。那是若提一旅偏師,則可以很輕易的擊敗李世民,奪取太原,從而據黃河,虎視關中!則李唐雖有關中、巴蜀、隴西,自己也有河北山東等地,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
“好!”楊浩站起身來,看着衆人道:“如今全力爭霸河北!”
魏徵眼中閃過一絲光彩,隨即笑道:“王爺,如今看來,王爺先取何地?”
“信都!”楊浩擡頭,他的目光堅定有力,只要佔據了信都,那麼在薛世雄兵敗之際,就可以直接攻擊在樂壽稱王的竇建德。
“末將願前往!”來整這次怎麼也不肯落後了,趕緊上前請戰。
看着來整一副着急的模樣,楊浩笑道:“這次,楊將軍守清河,本王親自出徵!”
“王爺,你還是坐守清河的好!不可輕易冒險啊。”來整急道。
“有定方在,諸位放心。”楊浩指了指蘇烈蘇定方,走了兩步,這才笑道:“我的武藝還不差了。”說着,他拿過杯子,兩指一捏,那杯子頓時碎成幾片。
“王爺,武功大有長勁啊。”楊善會卻是笑道。對於楊浩的武藝他是十分清楚的,自從遇見虯髯客之後,楊浩的武功進步神速。就連楊浩都大爲吃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如此,令三軍準備,進兵信都!”楊浩微笑。
“你,這次親自出徵?”黃昏,一間小屋內,一個聲音輕輕的道。
“這你都知道了?”楊浩笑,推開窗戶,最後一抹光線照射了進來,“你倒是消息靈通。”
“那麼,你對她究竟是怎樣的?”那個聲音也道,她輕輕的走上前,在他的身邊站着,一張臉上充滿了笑意。正是宇文漪。
“她?”楊浩皺眉,想了一想,道:“你都知道了?”
“呵呵。”宇文漪輕笑,看着楊浩的模樣,不覺柔聲道:“你既對她有意,又何必這般逃避?”
“不是我逃避,而是她。”楊浩的目光看向遠處,天空,一片湛藍。楊浩苦笑起來,“我還能怎麼樣,幾番去她家中,她總是避而不見,也不知道那裡得罪了她。”隨即,楊浩反應過來,道:“你不反對?”
“反對?”宇文漪輕輕抹平他臉上的皺紋,笑道:“你是一個王爺,難道還想讓我學那些個妒婦不成?”
“你!”楊浩心中感動,他輕輕的捏住她那柔軟的柔荑,然後低下頭,看着她的一張秀美的臉蛋,輕輕的道:“今生,我絕不負你!”他說着,用力捏住她的柔荑。
可是那個女子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卻是突然叫道:“你捏疼我了。”他放開手,只見她的手上,紅了一片。
他忍不住滿懷歉意,道:“對不起,我太用勁了。”
“你那什麼功,果然厲害。”宇文漪皺眉。
“是小無相神功。”楊浩點頭,這時,一個親衛上前,道:“王爺,崔老爺來訪!”
“哦?快快有請!”楊浩笑道。
“那我先退下,你們商量吧。”宇文漪退下,婀娜的身姿消失在屋內。
“啊,王爺!”不一刻,聲音響起,赫然是崔宗伯。
“崔先生,快快請進!”楊浩笑着,走上前去。
兩人坐下,楊浩笑道:“崔先生今日來,恐怕是有什麼要事吧。”
“哈哈。”崔宗伯一笑,道:“聽說王爺將要領兵前去信都,在下有一事相求。”
“哦?說說看。”楊浩笑,吩咐下人奉上香茗。其實楊浩這也是借花獻佛而已。這些茶葉都是得自與崔宗伯。
“這個。”崔宗伯卻是笑了,似乎難以啓齒。
“崔先生,多次相助於我,還不曾拜謝。如今崔先生卻是有何難事,不妨直說。”楊浩喝了一口茶,他終於有些適應了,畢竟這個時代的奶腥味較濃。而這據說是那位“老君觀”的道長弄出來的茶葉,倒有些合了楊浩的胃口。
“王爺,我那孩子,平素也曾舞刀弄棒,頗有幾分武藝。如今天下賊亂四起,想替王爺盡一份心意。”崔宗伯笑,其實以他家聲,何必讓兒子從軍。這個亂世中,從軍的吃了上頓沒下頓,隨時都有可能戰死沙場。
可是,他不得不來。他有着雄心,金錢珠寶,他多的是,可是他想要的是更多的權利,那就要從官。本來他一度以爲他的女兒可以嫁給王爺,可是這個一向個性溫柔、心地善良的內側人卻不知道怎麼了,竟是恨起了王爺,幾度楊浩受他的邀請,來到崔府,總是遇見女兒的閉門羹。
他旁敲側擊幾次,女兒總是閉口不言,每日只是關在屋中,撫弄箜篌,聲音悽悽的模樣。連吃食都是丫鬟送進屋中。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讓他頭痛。一個不說,一個是王爺之尊,他倒是不好盤問。
思來想去,大兒子崔鼎元一向頑皮,倒不如送到軍中,鍛鍊鍛鍊,或許可以改了心境,說不定能博得一個將軍之類,也不枉了他這個作爲父親的一番苦心。
“這。”楊浩沉吟,思索。要是平常百姓也就罷了,可是這畢竟是崔家的嫡長子,日後不出問題是要接管崔家的,這從了軍,若是一不小心,戰死沙場,這崔宗伯還不哭死?楊浩敲了敲案几,他是個明白人,跟着魏徵這麼久,也學到了不少知識,當即笑道:“崔先生,這戰場無眼,依我看,還請不去的好。”說着,楊浩飲了一口茶,看着崔宗伯一臉焦急的模樣,笑道:“我倒是聽說鼎新飽讀詩書,不如讓他在我身邊做事,日後等大了些,外放慢慢做起。崔先生以爲如何?”
崔宗伯一聽,不由上前,拱手道:“多謝王爺。”
“呵呵,崔先生客氣了。”楊浩當下茶杯,上前兩步,道:“如今大隋可謂烽煙四起,太原李淵又造了反。我的路還很難走,需要先生鼎力支持哪!”
“王爺放心。”崔宗伯笑,可是隨即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王爺,如今出征在即,本不想麻煩王爺,可是……”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楊浩奇怪,這讓他的小兒子從事文官,可比做武將強多了。
”唉!”崔宗伯輕輕一嘆,道:“小女躲在家中,卻是日漸清瘦了。”
“唉!”楊浩也是深深嘆息,想了一想,道:“珺然深明大義,可是最近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怎麼了。”
“王爺,你也不知道?”崔宗伯這下倒是驚了,他一直以爲楊浩與女兒之間,定然有什麼誤會。所以他藉着這個機會,咬牙問了出來,那裡知道楊浩也並不明白!這叫他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