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廳裡,楊浩、李靖等人正在議事,只聽一聲高喝,一個士兵匆匆跑了進來,跪在地上,道:“王爺,樂壽探馬回報!”
“哦?那邊有什麼情況?”楊浩揚眉。適才,他與王琮等人還在給李靖講解目前的情況,這下樂壽就有消息傳來。
“啓稟王爺,樂壽起兵五萬餘,正往河間而來。”那名小卒答。
衆人吸了一口涼氣,竇建德聲勢最盛時,有十餘萬人,如今身死,有部分人可能會不聽號令,加上還要駐守弓高、武強、饒陽等縣,尤其是大本營樂壽更會重兵把守。前些日子若不是各位將軍帶兵在外徵糧,他竇建德也不會落到只有千餘人的境地。
“五六萬!”楊浩搖頭,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小卒下去,隨即苦笑道:“想不到實力還這麼強!”
“可惜!”王琮皺眉,他站起身來,道:“看來盜賊之中,也有智謀之士。”若是竇軍分化,各自爲政,斷不過數千人馬,那裡會有五萬之多。
“如今,河間有多少人馬?”李靖問道。
“五千步兵而已!還有王爺帶來的五百騎兵。”王琮道。其實河間本來不少人,可惜在七裡井一戰中,許多人被擊潰了,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楊浩微微一笑,歷史上的王琮,在薛世雄兵敗之後,那竇建德率領大軍,圍困河間一年之久,後來因宇文化及兵變,在江都殺死楊廣,王琮見皇帝一死,這纔開城投降。那麼,即是說,即使沒有自己的五百兵馬,在竇建德都已經死去的情況下,可以說一盤散沙的竇氏集團根本無力攻克河間。更何況,還有一個戰神李靖在。
李靖看着楊浩微笑,道:“莫非王爺已有良策在胸?”他雖是藉助虯髯客與楊浩有結義之情,可是畢竟這是開會之時,他又是王爺,不好以兄弟相稱。
“我想,竇軍之中,雖暫時以竇紅線爲首。”楊浩說到這裡,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續道:“但竇紅線乃一介女流,更兼平時不理軍事,雖有智謀之士將竇軍團結起來,但並不是沒有破綻。”
“不錯!”李靖微笑,他站起身來,踱了幾步,道:“聽說竇建德認了不少養子,在這種時候,表面上雖是聚成一團,實際上卻是一盤散沙而已,若是施以反間之計,想必竇軍必然不攻自破。”
河間城外,四十餘里的屠羊溝(此地名爲虛構),位於一片平地之前,左靠一座低矮的山丘,右臨覆釜河,是歷來爭奪河間縣的重要據點。
竇軍大營正是在此紮下。
王伏寶司職先鋒,領着五千人馬。其後範願、高雅賢、劉雅等人各居左右,竇紅線則與曹旦位於中軍大營,那諸葛德威最近也深得寵信,跟隨在中軍大營。
竇軍紮下大營之後,王伏寶派出斥候左右巡邏,其餘軍士則在埋鍋造飯,準備晚餐。對於河間城他並不陌生,大王還在的時候,他就曾趁河間兵力空虛而攻破河間,後來因爲王琮領兵回援,而他的兵力不足,這才撤出了河間。
王伏寶在大營四周看了一圈,只見大營各處,拒鹿角在各處安置,還有一個副將領着士兵在營前挖起了壕溝。“乾的不錯!”王伏寶點頭,邁步向前走去。
王伏寶大營前踱了幾步,只見諸葛德威卻是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道:“王將軍。”
王伏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諸葛將軍所來何事?”對於諸葛德威,王伏寶沒有什麼好感,只覺此人心思陰毒,目光猥瑣,實在不是好人。
“呵呵,王將軍,如今公主令我節制諸將,來此看看,有何不可?也免得有人私通隋軍,做出對不起公主的事。王將軍,你說是吧。”諸葛德威話中帶刺,譏笑道。他一向不滿王伏寶。在竇建德軍中,王伏寶勇冠三軍,功勞在諸將之上,是以有人不服,乃至於嫉妒,他諸葛德威就是其中一個。
“哼!”王伏寶冷哼一聲,拂袖回營。
諸葛德威也是冷冷一哼,又不知道到哪裡瞎逛去了。
王伏寶回到帳中,抽出寶刀,輕輕的摸着。這柄寶刀,乃是一個有名的鐵匠使用純鋼打造,隨他征戰多年,也不知道砍下多少個人頭,飲了多少鮮血。可是他保養得好,刀面依舊雪亮,刀口鋒利如初。
“唰!”他輕輕的一揮,帶着一絲光芒,閃耀在大帳內,他滿意的將刀插回刀鞘。
這時,一個士兵匆匆而來,道:“將軍,河間有人前來,說是要拜訪將軍。”
“哦?”王伏寶皺眉,暗想兩軍即將交戰之際,他河間派人前來做什麼?下戰書?談和?可是,這和我一個先鋒官有何關係,要找,也得找中軍帳的哪位呀。
他想了想,百思不得其解,一揮手,道:“叫他上來吧。”且看看,河間耍什麼花招?
“是!”那名小卒應聲下去。
不一刻,領了一個人進來,而那人的身後,居然還帶了不少人。
“你們這是?”王伏寶皺眉,他赫然站起,一臉的敵意。
“呵呵,王將軍莫慌,我等乃是奉王爺之命,前來慰勞王將軍的。”那人笑着道,一揮手,身後衆人將東西放下。
王伏寶走了過去,揭開箱子,只見裡面居然是光滑的蜀錦,他的心中隱隱感到了不安,在走上兩步,揭開幾個箱子,居然還是幾箱蜀錦,同時還有一箱銀錠。
“王將軍,外面還有王爺奉上的美食,還請王將軍笑納!”那人笑着道。
“你們,以爲本將軍是什麼人?”王伏寶厲喝,他舉起寶刀,“啪”的一聲響,他舉刀將一個箱子劈開,裡面的蜀錦頓時滾了出來,紅紅綠綠的在地上。
“王將軍,你這是……”那人尚未說出話,只聽一聲暴喝:“滾!”
隨即,王伏寶的幾名親兵上前,紛紛撥出腰刀。
“嘿嘿,王將軍,不必動怒呀,你不要,我走就是了,不必動怒,不必動怒!”那人笑嘻嘻的撿起一匹蜀錦,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嘆息道:“這麼好的蜀錦啊!”說着,一瞪眼,喝道:“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收拾東西走人,難道等着被砍頭嗎?”
那幾個僕人顯是被嚇壞了,手抖個不停,半響這才收拾完畢,在那人的帶領下,悠悠的想河間城趕去。
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在不遠的一個角落,一個人冷冷的看着這一切,隨即,消失在前軍大營。
河間南門。
楊浩站在城牆之上,望着南方,天色有些黯淡了,看的不是很真切。
“王爺,你的傷可好些了?”蘇定方問道。
“不礙事了。”楊浩墊起腳尖,努力的向前面看去,藉着城牆上的火光,終於看清楚了遠方移動的陰影。
“是他們回來了嗎?”楊浩問。
“應該到了,可是王爺,王伏寶會收下那些東西?”蘇定方有些不解的問。
“呵呵,他不收也沒有關係,只要有人相信他和我們有關係就可以了。”楊浩笑。
在兩人的嘀咕聲中,那些人走的近了,對上了暗號之後,守城的小卒打開城門,將那些人放了進來。
“蘇啓,怎麼樣了?”蘇定方急不可待的問道。
“王伏寶雖然沒有收下東西,可是我想,我們去他大營的消息已經傳開了吧!”蘇啓笑着回答。
屠羊溝。
竇軍中軍大營,諸葛德威正坐在曹旦對面,坐下他倆下手的,是範願、劉雅等人。
“你說的事情屬實?”阮君明皺眉。
諸葛德威的臉色沉重,道:“這乃是我親眼所見,斷然不會錯了。雖說王伏寶沒有收受河間的禮物,可見其中仍有重大隱情。”
“會不會是河間的離間之計?”孔德紹皺眉。在凌敬、宋正本下落不明的情況下,他儼然成爲竇軍的智囊。
“或許。”諸葛德威想了一想,道:“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王伏寶手握重兵,更是司職前鋒,他若有異心,那麼我軍危矣。”
“那麼,依諸葛將軍之見,我們該如何?”孔德紹看着諸葛德威一副似有妙計的模樣,問道。
“如今,王伏寶是先鋒大將,不可輕換,否則容易動搖軍心。依我看,不如明日令其攻城,看他是否真有異心。”諸葛德威想了一想,試探着道。
“孔先生,你看?”竇紅線詢問道,她畢竟是個女子,沒有打過仗,如今只是一心想爲父報仇而已,這才統領竇軍,兵發河間。
“嗯,我看,此計可行!”孔德紹捋着鬍鬚,點了點頭。
“那好,今日暫且休息,明日一早攻取河間!”竇紅線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衆人,道:“今夜,看守中軍帳的重任有勞範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