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殺來了!”鄭軍士兵高聲的叫喊,聲音惶恐。
很快的,驚恐的聲音就從殿後的隊伍蔓延開來,飛快的向中軍、前軍傳去。朱粲的所在,就聽到後軍一片騷亂,腳步聲、哀叫聲、戰馬嘶鳴聲,其中還咋夾着敗軍的呼喊。而且這喊聲越來越大,漸漸地,朱粲聽着,都已經很清晰了。
“過河,快過河!”有人看着河水並不深,想要過河逃命,不由連聲催促着站在他前面的袍澤。
可是位於河邊的士卒,沒有接到朱粲的命令,因此很是猶豫,畢竟食人魔雖然兵敗,可是餘威猶在,而且剛纔食人魔還下了命令,說是要奔邙山。前番出戰的士兵因爲逃回,而被斬殺,就算有人想要過河,也不敢第一個跳出來。第一根出頭的椽子先爛,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因此衆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雖然都看出了彼此的心思,可是誰都不敢先挪一步。
他們不想動,可是有人會幫他們動,後軍被隋軍追殺,一心只想着向洛水逃竄,那裡還顧得上許多?洛水岸邊,一眼望過去,全是圓圓的腦袋,士卒們已經擠得沒有地方立足了。
“下令,走邙山!千萬不可走洛水,要快,快!”朱粲看見後軍大亂,頓時面色一變,急忙說道。這一下,牽扯到他的傷口,頓時忍不住冷吸了一口涼氣。
“大帥下令,走邙山。”有人下達着朱粲的命令。
“啊!”就在那人話音未落之際,有人卻是衝下了河岸,不過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被人推下的還是自己跳下的。
那人掉下了河岸,頓時又有數人“跌”下河岸,一時間,攪得洛水一片渾濁,人聲、水聲,響成一片。
“擅下河者,殺!”朱粲的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殺意。
“是,大帥!”有人應着,拔出利刃。
就在這時,天空之上,忽然傳來幾聲巨響,猶如雷鳴。看方向,似乎是東邊傳來的。衆人頓時驚魂未定,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
這信號,自然是徐世勣所放的了,他站在山崗之上,看到鄭軍要過河,因此提前發出了信號。
而就在此刻,隋軍發動了一次衝鋒,這一次的衝鋒看起來很是勇猛,只不過,朱粲並不知道,這是隋軍的最後一次進攻,實際上,他們也不敢靠近洛水。隋軍的衝鋒,使得鄭軍更加混亂,加上朱粲受傷,雖然帥旗仍然在高高的飄揚,可是看不到大帥,又有消息說就在金鏞城下,大帥已經受傷,恐怕已是凶多吉少,那裡還有戰心。
朱粲那幾名親衛回過神來,瞧見朱粲的眼神,提刀上前。
那幾人顯然聽到了朱粲的命令,只是此刻已經身在河中,斷無回頭送命的道理,於是幾人一聲吶喊,朝着洛水南岸奔去。其中一人似乎善水,身着皮甲,雖然被水侵溼,頗爲沉重,可是性命攸關,那人在水中奮力撲騰,就在另幾人或被斬殺或還在河中行走之時,竟是就到了對岸。一爬上岸,那人回頭望了一眼,毫不停留,朝着前方繼續奔去。
鄭軍士卒頓時傻眼,想不到那人身手居然很是厲害,這也能過河?待回過神來,衆人均是蠢蠢欲動,望着那人逃走的背影,非常的羨慕。
“兄弟們,過河啊!”人羣中,不知道誰大叫了一聲,頓時人聲鼎沸,鄭軍士兵們心思均是轉動了起來,朱粲一敗,少不得受到懲罰,歷來戰敗,主將受到的懲罰最爲嚴重,倒是這些低微的士卒少受影響甚至沒有影響。這一仗,誰都知道是敗了,洛陽那位,一定會對朱粲進行懲罰,就算不死,能夠繼續執掌兵權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更何況,這麼多人一起過河,所謂法不責衆,如今場面混亂,朱粲又能記住幾人?
“過河了!”有人再度大喊,頓時又有數十人掉下河岸,這些人,有的還在觀望,可是在河岸邊,身不由已,被擠下了洛水;而有的人則是就要準備過河的。
河水雖然不深,可是有人措不及防被擠下去,偏偏又是旱鴨子,頓時大叫着,在洛水中撲騰,可是越是大叫,口中就灌進的河水就越多,河水已經混戰,沙粒衝進他的耳鼻之中,好不難受。
那些早有準備的,奮力邁動了雙腿,朝着對岸走去。
“過河,過河!”聲音又響了起來,在後方不知道原因的,還以爲大帥下達了命令,身後又有隋軍衝殺,頓時慌忙向前亂竄,一時間,原先還算嚴整的前軍頓時更加的混亂了。
“噗通,噗通!”不斷的有人跳下河岸,朝着洛水南岸前行。
有了成功逃走的先例,後方又有隋軍追殺,此刻衆人的心中,只想着逃走,那裡還顧得上朱粲的命令。那幾名親兵就算想要阻攔,也根本沒有什麼用了,人太多了,他們根本殺不過來。如果他們膽敢阻擋,恐怕不需要動手,他們就能被洶涌的人.流踩死。
“罷了,罷了!”朱粲看到這種情形,也知道事不可爲了。當初,他在淮安郡大敗,還沒有陷入這種困境,他都無法阻止敗局,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大帥,過河吧!”有親衛說着。
“過河,要快!”朱粲的心中仍然是不安,可是此刻,士卒們都紛紛過河,他就是想要去邙山,也是不可能了。他若逆流而行,哪怕他還是這支軍隊的大帥,是人人畏懼的食人魔,也不免被踩死的命運。
過河,是不得已,他只希望他的猜測是錯誤的,隋軍並沒有如他心中所想,做出了那種安排。
幾名親衛得命,架起朱粲就向河中走去。
就在這時,天空之上,又是響起幾聲巨響,聲勢震天。
與前次不同,這一次卻是西邊了,而與此同時,隨着這幾聲巨響,隋軍的騎兵頓時停止了追殺,反而向後退去,步兵也是紛紛後撤,到了一處較高的地勢,卻是停住了腳步,並且呈包圍狀。
天空的巨響再度使得鄭軍士卒一頓,不過大多是的士卒仍然只顧向前衝着,那些停住腳步的士卒,在奔涌的人.流面前,有的身不由已的向前狂奔,有的則被踩到在地,掙扎不起,帶着泥沙的河水灌進耳鼻,不一刻就死於非命了。
而就極少數的人已經靠近河岸的時候,突然之間,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這股轟鳴聲,比起剛纔的巨響還要大,並且引得地面發出了激烈的顫抖,讓人忍不住的顫抖。
有人擡頭四顧,有人腿腳痠軟。整支隊伍頓時陷入了暫時的停頓之中,他們試圖找出這股轟鳴聲的來源。
“快,不要管他們,擋路者殺!”朱粲大聲的喊着,別人不明白,他可是明白的,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啊!還有得救嗎?他忽地甩開了攙扶他的親兵,一隻手捂着隱隱生疼的胸口,奮力的向前奔去。
終於,有人發出了一聲尖叫,聲音惶恐,有如見到了鬼一般。
有人順着他的目光瞧去,也是臉色大變,只見,西邊,鋪天蓋地的渾濁河水,宛如一條水龍,張開了血盆大口,向衆人撲來。
那是郭孝恪一個晚上的努力。
在接到盧照夕願意投效隋軍的消息之後,徐世勣與郭孝恪制定了一套計劃。
如虎牢關一般的獻城,顯然行不通了。當初,鄭軍在虎牢關的人馬不多,戴胄又掌握了一定的兵權,此外還有杜才幹等人,使得他們可以較爲從容的逼近城門,打開城門放隋軍進關。而金鏞城則不同,盧家雖然勢力不小,可是那僅僅是指金錢,尚或是人脈,除了少數護院的武師和一些僕人,根本沒有掌握任何的兵力。想要打開城門,很難。
因此,徐世勣是準備兵進金鏞城,引出朱粲的大軍,然後讓盧照夕等以百姓犒勞鄭軍士卒爲名,奉上酒食,並在其中下了迷藥。時值食時,盧照夕奉上的酒食又是色香味俱全,金鏞城守軍頓時忍耐不住酒食的誘惑,大吃起來,於是中了徐世勣的計謀。
擊敗鄭軍,朱粲必然逃竄回城,不過金鏞城已被盧照夕奪取,軍心惶恐之下,又缺少攻城器械,重新奪回金鏞城顯然是不可能的,只有向西逃竄,伺機渡過洛水。
爲此,徐世勣讓郭孝恪暗中領了一軍,深夜出發,發動了突然襲擊,奪取了鄭軍在金鏞城外的渡口,並將船隻拉至上游,這些船,不銷燬,因爲日後渡河還有用。只要拖離了渡口,鄭軍不能使用即可。
然後,經過半夜的努力,在上游一處險隘的地方,打下木樁,然後將裝滿泥土的沙袋放下,堵住了出水口。當然,爲了不引起朱粲的懷疑,還是稍稍的放出了一些水。使得洛水不至於乾枯,那樣,反而是幫了鄭軍大忙了。
當徐世勣放響鞭炮時,那是在告訴郭孝恪,鄭軍已經開始渡河,可以將缺口打開了。郭孝恪頓時令人將沙袋撈起,木樁拔出,隨後,立刻又燃放了鞭炮,告訴洛水下游正在與鄭軍廝殺的隋軍,缺口已經打開,可以撤兵了,以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因此,朱粲才能前後聽到兩次巨響。只不過,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罷了!
洛水雖然只是被堵了半夜,可是如今已經是未時末,又有了一上午的積水,這個季節,又是多雨的季節,實際上上游的上洛郡、弘農郡卻是下起了雨,或大或小,只是洛陽這邊不爲所知罷了。
水勢兇猛,鄭軍身在河中,避無可避,只得咬牙拼了老命的向前跑去,試圖在河水奔涌而來之前,到達南岸。至於那些剛剛跳下北岸的士卒,則是慌忙的上岸,向着北方逃竄,畢竟,投降或許還有活命,可是若是被兇猛的河水一衝,哪怕你精通水性,也沒有反抗的餘地,若是被灌的昏昏沉沉,等待的,就只有死路了。
可是他們的雙腿,那裡比得上河水,只不過片刻功夫,那呼嘯聲就迎面而來,打斷了士卒們的腳步聲、叫喊聲。正可謂驚濤拍岸,捲起千萬人。
這其中也有朱粲,他雖然是奮力奔逃,可是洛水雖然被堵,還是有不少水,河牀高地不平,眼中阻礙了他的行動,胸口又有傷,只是跑上了幾步,頓時被河水捲了起來。朱粲生的健壯,可是此時健壯並不能阻止水勢,他在水中撲騰了幾下,便身不由已的被河水帶領下去。
口中,鼻中,滿是渾濁的泥沙,他伸出手,想要除去在鼻孔中的泥沙,人也不停的嘔吐着,想要吐出污物,可是,更多的河水從他的耳鼻口中灌入,只是半柱香的功夫,朱粲就已經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了。
至於其他的鄭軍,除卻少數運氣稍好,爬上了南岸的士兵,至少有五六千的士兵被河水捲走,而餘下的,則在洛水北岸,看着奔涌的河水,心中慶幸而有悲哀。對於他們來說,逃脫了河水,卻陷入了隋軍的包圍,主將不見,缺糧少食,只剩下投降一途了。
因此,當河水平息,洛水漸漸恢復了往昔的模樣的時候,鄭軍士兵看着緩緩逼近的隋軍,紛紛繳械投降了。
“派人,沿岸搜尋,一定要擒獲朱粲!”徐世勣說着,目光陰冷。這個辦法,有些損害陰德啊,只是爲了取得大勝,爲了得到楊浩更加的信任,他也只能如此了。
“是!”幾名隊正說着,帶領士兵沿岸搜尋。
而就在此時,郭孝恪看到水勢已經平緩,也帶着士卒乘船東下,一路上,撈起那些仍然浮在河水中的死屍。
雖然是敵人,可是收殮還是有必要的。畢竟這些人被河水淹死,身體大都浮腫,如今又是夏日,極易引起瘟疫,如果是那樣,就算攻下了洛陽,隋軍仍然是得不償失。
正是這個原因,隋軍每到一地,只要時間允許,就會四處找尋敵我兩方的士卒屍體,進行處置。當然,敵人的死屍,不過是挖上一個大坑,集中焚燒,這樣,任何細菌都不能生存,也就不會發生瘟疫。焚燒完畢,將大坑掩埋,事情就完畢了。
至於隋軍戰死的士卒,自然是一一記錄在案,等到戰爭結束,自然會有相關部門依據姓名,尋到他家的地址,發放撫卹金,同時還有一定的土地,各依戰死士卒的職位,家庭情況而有些許不同。而那些戰死的士卒,則是各自被焚燒成灰,送還他們的家中。雖然這樣麻煩,可是那些戰死的家人,看到親人的骨灰,自然是非常感激。實際上,這樣做的人不多,並且還有撫卹,讓人感到,就算爲隋軍戰死,也是“值得”的,因爲比起其他勢力,這顯得較爲溫馨。
很多時候,恩威並施,纔是良計。如朱粲一般,只有所謂的“威嚴”,並不能止住敗勢。就如《三國演義》中的燕人張飛,脾氣暴躁,最終因爲手下湊不齊白色戰袍,只知用威,只知責打,一旦逼得人走投無路,反而會出現弒主的事情。
派出了士卒尋找,徐世勣想着金鏞城也應該平穩了,這才引着親兵,緩緩朝着金鏞城進發。
而此時,盧照夕瞧着從金鏞城南面呼嘯而過的河水,忍不住的心驚。如今,他才明白,徐世勣爲何要他趁着朱粲出兵迎戰的時候,設計奪取了城池。這樣的計謀,還真是陰毒啊!如果自己不是因爲孩子的原因而選擇了投降,恐怕面臨的,是其他更爲恐怖的計謀吧!
想到此,盧照夕忍不住的擦了一把冷汗,畢竟他只是一個商人,往日看見戰爭,逃避還來不及,並沒有看見真正的戰爭,如今這事,卻是躲不過了,看到眼中,心中卻是害怕而惶恐啊!
看着洛水漸漸平靜,上面仍然浮着死屍,盧照夕只希望趕快離開這裡。
這時,有人來稟告,說:“少爺,徐將軍進城了!”
盧照夕點頭,這才匆匆的趕去迎接。這一次,是在金庸縣衙見到的徐世勣。對於這裡,徐世勣很熟悉。當初,李密攻取了金鏞城,便將瓦崗的總部遷到了這裡,這縣衙,也就是當初的魏王府,後來李密兵敗,王世充奪取了此地,改成了縣衙,作爲金鏞城的辦公之地。
心中微微的嘆息,再度來到這裡,已經物是人非,當初他是瓦崗李密的手下,雖然不得寵,可是對李密的那份忠心,還是不曾改變,只是,李密兵敗之時,卻沒有選擇投奔黎陽,而是選擇了西進長安,不久就因爲鬱郁不得志而產生叛意,被盛彥師斬殺於熊耳山。
從翟讓到李密,再從李密到李淵,然後是因勢而降,投效了隋楊,似乎上天在和他開着玩笑。本來就是隋人,後來從“魏臣”成爲“唐臣”,最後又成爲“隋臣”,繞了一個圈,可是最終,他從一個富甲一方的富商,變成了手握重兵的大將,這樣的變化,還確實不小啊!
他深通兵法,有大將之才,在這個亂世之中,自然要賣與帝王家,建立不世的功勳。
瞧着舊地,徐世勣的心思千迴百轉,想起了許多事情,就在這時,腳步聲卻是響起了,一人說道:“啓稟將軍,盧照夕求見。”
徐世勣點點頭,道:“請他進來!”
不一會,那人領着盧照夕進來,盧照夕一拱手,道:“徐將軍。”
徐世勣自然明白盧照夕爲何求見,當即笑道:“盧先生請坐。”說着,讓人奉上香茗,那是楊浩的賞賜。據說乃是清河的某一個道長特製,非常的稀少。
這自然是楊浩的手段,能有這種賞賜的,不多。而且因爲其產量不多,幾乎成爲了貢品,那道長也因此受到厚待,楊浩從私庫中,取出了一些金銀,讓他將廟宇翻修了一番。這種事情,楊浩之所以從私庫,而不是公開,就是他對佛、道等廟宇之類的,還有着顧忌,尤其是佛家,在南北朝時極盛,那南樑武皇帝蕭衍,對佛教甚爲崇拜,一度獻身佛門,嚇得大臣趕緊以贖金贖回。
這些佛門,有大量土地,卻不納稅,影響不好。至於,道家,也是如此。要合理利用,卻不能過度打壓。
當然這是外話,回頭再說盧照夕,瞧着茶水,卻是不吭聲了。
徐世勣知道他的心中所思,這時笑着道:“盧先生,你不必急,那朱粲被大水沖走,本帥已經派人去尋了,想必不久就有消息!”
盧照夕這才心中稍安,他看見大水,明白就算找不到屍首,那朱粲也是凶多吉少,應該是活不成了,只是他心中,還是想着,取了朱粲狗賊人頭,祭奠孩兒。聽到徐世勣如此說,知道急也沒用,只得端起茶水,飲了一口,心中叫着,“好茶!”縱使他到過無數地方,飲過無數茶水,還是這次的最佳。
就在這時,有人進來,稟告道:“將軍,已尋到鄭軍主將屍身!”
聽到這話,盧照夕猛地站了起來,眼睛卻是瞧着徐世勣。
徐世勣笑着揮手,走出門去,只見在縣衙門外,卻是放着一具屍體。渾身胖腫,肚皮高高鼓起,想來是喝了不少河水。額頭上,有着淡淡的血痕,想來是在河水中,撞着了硬物,才成了這番模樣。
“盧先生,朱粲已經伏誅,人頭你就拿去吧!”徐世勣說着。
“多謝徐將軍!”盧照夕千恩萬謝,雖是有些害怕,可是一想到眼前這人乃是吃了自己孩子的惡人,頓時勇氣陡升,借了一把刀,將朱粲的頭顱砍了下來。朱粲似乎是剛死不久,血液尚未凝固,被盧照夕一刀砍下,頓時噴出鮮血,此外還有帶着泥沙的河水。
盧照夕眼中流出淚水,撿起頭顱,自回家去了。
徐世勣卻是微微一嘆,轉身回屋,準備修書一封,向陛下報告金鏞的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