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宣雅嘆了口氣,回頭,卻是看見楊善會帶着官兵後撤了。
“這怎麼回事?”孫宣雅心中惱怒,暗想金錢豹怎麼沒有將洺水決堤?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旋即,他又看了看遠方的楊善會,搖頭。
孫宣雅暗自想着,這時,只聽見一陣鋪天蓋地的嘯聲,隨即,耳邊傳來盜匪們的驚呼。
孫宣雅一扭頭,向前一看,只見迎面而來的,是巨大的浪花,已經將走在最前面的幾個捲起,渾濁的浪花中,依稀看見幾個身影在其中翻滾。
“快逃啊!”不知道誰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隨即拔腳向後跑去,可是,那些還在後面盜匪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前後的盜匪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互相踐踏在一起,一時間,哀叫聲,尖叫聲,響成一團。
“他媽的,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孫宣雅怒罵,可是那席捲而來的河水讓他來不及多想,只得撥馬回逃,有幾個盜匪擋在他的面前,他毫不猶疑的舉起大刀就劈,頓時將那幾名盜匪劈的血肉模糊,頭顱也飛了出去。他連聲呼喝着,拍馬急奔,可是那奔涌而來的河水,如萬馬奔騰,帶着巨大的轟鳴聲,狠狠的將衆盜匪恐怖的叫聲淹沒在浪花裡。
那是多麼大的河水呵!整個盜匪數萬人,被河水毫不留情的捲走,多少人張開了嘴尚未嚎叫出聲,一股河水就狠狠的灌了進來,頓時被嗆的一陣猛咳,可是他嘴巴張開,更多的河水灌了進來,他無力掙扎着,可是立刻被河水捲起,那裡借的上力。偶然,無望的掙扎中,觸碰到幾個兄弟的身體,是一片冰涼,隨即被衝向更遠的地方。
孫宣雅也沒有逃脫掉被水淹沒的命運,人太多了,更有後面擠擠攘攘的盜匪,還在一個勁的向前衝,他雖然竭力的殺着擋在他面前的人,可是速度就慢了下來,那奔涌而來的河水那會等他?當席捲了無數人的渾濁河水毫不客氣的帶上他的時候,他還弄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原來楊善會帶領兵馬出列洺水時,已經暗暗的派了士兵前往盜匪築壩的地方,經過在那埋伏一夜的官軍傳來的消息,留在那裡的人不過五百餘人,所以楊善會另外派了心腹,帶着僅剩的四百餘騎兵前去。
可以想象,那些臨時拿去鋤頭的盜匪看見這四百餘騎兵的時候,是多麼的驚訝,幾乎沒多大的困難,那些鎧甲不備,拿着鋤頭等着決堤的盜匪那裡是四百多騎兵的對手。在幾個爲首的小頭目被斬首之後,餘下惶惶的盜匪隨即跪地投降。然後便在官軍的指揮下,另換了一個方向決堤!
當大壩內的存水奔涌而出,直到如平常一般緩緩流淌時,孫宣雅帶出的三萬多盜匪早已被河水帶走。大部分的人被溺死,少部分的人僥倖未死的,在隋軍打掃戰場的時候,經過一番救治後,帶回了大營,集中關押起來。
隨後,曲周、洺水等縣不戰而降。笑話,將軍都死了,餘下的羣盜無首,均是惶恐不已,紛紛逃竄而去,或投靠河間的竇建德,或投靠信都的楊公卿。餘下的也紛紛開城投降。一時間,楊善會之名武安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楊善會稍作休整,領兵連克永年、肥鄉諸縣,武安縣(武安郡郡治)也有人送來降書。不過,在武安郡紛紛請降之時,卻有一處,據城而守。正是歷史悠久的邯鄲城。這座歷史上頗具盛名的城市,此時爲武安郡守所據。
不過令人搞笑的是,那武安郡守聽說楊善會領兵來了,居然連夜收拾了金銀細軟,帶了嬌妻美妾,意圖逃跑,不料被人發現。那武安郡守,平素沒啥本事,全靠溜鬚拍馬,武安郡諸縣他是一丟再丟,只會逃跑,人稱“逃跑郡守”。如今被人發現,還想抵抗,不料被人一刀砍死,丟了性命。隨即有人開城投降。
不到半月,楊善會便將武安平定。
楊浩看着楊善會快馬送來的信函,心中頗爲高興。要知武安郡,西接太原郡、上黨郡,可是說是通往秦晉之地的要地;向南,可下魏郡,進而直逼擁有黎陽倉的汲郡,從而可以直接攻擊瓦崗舊地;實在是有着極高的戰略地位,是兵家必勝之地,武安,即以武取安。
楊浩還帶着人前去視察了一番。武安郡的情況非常糟糕,正是因爲起地位的重要性,所以戰亂頻仍,人口大爲減少。楊浩隨即對武安郡實行了清河郡的一套制度,對其許諾一定的好處,與當地的世家聯合起來,改善百姓的情況。如今已經是春耕時節,要抓緊時間耕種哪。
當楊浩轉完武安郡,近半個月又是過去了。
而河南傳來的消息,是瓦崗的再度大捷。
原來留守洛陽的越王楊侗見瓦崗奪了李密,以虎賁郎將劉長恭、光祿少卿房崱爲帥,率領兩萬五千人馬征討瓦崗,同時以河南討捕大使裴仁基率本部人馬從汜水(今河南滎陽西北)出發,想要東西兩面共同夾擊瓦崗,可是劉長恭此人,貪功冒進,不等裴仁基來到,便喝令士兵不吃早飯,度過洛水,在石子河西擺開一字長蛇,南北相接十餘里,陣勢倒是頗爲驚人,不料那李密早就獲知洛陽軍得作戰計劃,先是派了伏兵在橫嶺阻擊裴仁基,隨後排出幾隊人馬,在石子河排開,並故意示弱。
劉長恭果然上當,當即催動隋軍作戰。瓦崗卻是派了翟讓領兵交戰,等兩軍膠着之際,卻是帶領主力,衝擊劉長恭的側翼。洛陽軍馬激戰半響,早就又飢又渴,加上這支軍隊,大部分是洛陽的達官貴人子弟,當初以爲瓦崗不過烏合之衆,很容易擊潰,所以在洛陽招募軍隊之際,紛紛參軍,或想鍍鍍金,爲日後升官做準備;或是想日後在旁人面前誇噓的。所以這些官軍沒有什麼戰鬥力。
一時間,紛紛敗退潰逃。劉長恭制止不住,眼看大勢已去,只得換了衣裳,塗黑了臉,奔跑東都洛陽。
而裴仁基得到消息,知道不敵,只得退兵困守。
一場大勝,翟讓自知纔能有限,於是推李密爲魏公,那李密推辭幾次,也就接受了。隨即置百官,封翟讓爲上柱國,司徒,封東郡公,地位僅次於魏公。其餘諸人,各有封賞。其中單雄信爲左武候大將軍,徐世爲右武候大將軍,各自統領本部人馬。房彥藻被任命爲元帥左長史,邴元真爲右長史,楊德方爲左司馬,鄭德韜爲右司馬,祖君彥爲記室,柴孝和爲護軍長史,其餘的人封爵拜官各有等次。
李密稱魏公後,改元永年,並招攬各地反隋武裝,一時間,如河北竇建德、山東徐元朗、王薄等人均奉李密爲盟主,一時間,瓦崗李密風頭之盛,無人可及。
楊浩看完書信,心中暗暗嘆息,也不知道自己的這顆棋子,能有作用麼?
而此時的江都。
還是一片歌舞昇平。楊廣已經將往昔的雄心壯志深深的埋藏,或許,是幾度徵遼,耗盡了他的勇氣?
我夢江南好,徵遼亦偶然!
江都離宮,鶯飛草長、鮮花盛開。此時的楊廣心中,是否還在感慨着呢?他沉醉在江都離宮的煙花中,美人如玉,巧目盼兮!運河邊,楊柳新生,嫩嫩的枝葉輕輕垂下,宛如楊廣的無力垂下的手臂。
天空,是那麼的晴朗,純淨的宛如他身邊的那個女子。可是他的心中,卻是十分的糟糕。
“陛下,如今瓦崗反賊圍攻洛陽,東都危在旦夕!”一個聲音響起,赫然是太常丞元善達。他奉了越王楊侗的命令從洛陽前往江都。而此時兩個城市之間,廣大的路途已經淪如叛軍之手。
元善達的聲淚俱下的將事情說完,同時懇請皇上速還東都,以震宵小。
楊廣看着元善達破爛不堪的衣衫,不禁動容了,他想不到,如今的形勢如此危急,他沉思着,讓元善達退下。
看見一臉沉思,心情頗爲不爽的皇帝,金紫光祿大夫虞世基又開始發揮了他的功夫,他上前,輕描淡寫的道:“陛下,瓦崗只是幾個盜匪而已,瞬息可滅。越王年幼,定是被那些奸臣所騙。倘若形勢果真如此嚴峻,元善達又何由至此?”
楊廣深深的看了一眼虞世基,想了一想,勃然大怒,道:“元善達這小子,竟然敢當廷欺君!”
於是,這位千辛萬苦方纔到達江都的忠義之臣,奉命前往東陽郡(今浙江金華一帶)徵集糧草,在哪裡,被叛軍殺死。
從此,沒有人向楊廣提起各地叛軍的事情,一切,都很美好,不是嗎?
楊廣笑了,他的大隋依舊堅固。身邊,是美不勝收的美景,還有,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