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溟吃驚地看着蒼荷,看着她本來已經虛弱不堪的身上突然發生的變化,蒼荷抓着蒼溟的手力氣越來越大,蒼溟能聽到他骨頭的聲音。
“荷兒……不要成魔,你可以不需要這樣的。”蒼溟幾乎是哀求着說道,他的手被蒼荷掐住,十分痛苦,但是他還是靠近了蒼荷。
蒼荷的眼睛裡是紅色的火焰,熊熊燃燒,生生不盡,如同是滅世的烈火,要將這件木屋,和這整個世界都燃燒殆盡……
蒼荷身上的靈力膨脹,她本來因爲痛苦顫抖而蜷縮在一起的身體舒展來開,她臉上本來是蒼白而無血色的,但是現在變得紅潤而妖豔。
蒼荷覺得有一股力量在她的心裡碰撞,在她的心裡,她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靈力鎖的痛苦讓她不敢移動自己的身子。蒼荷很害怕。
她的身邊飄過一團紅色的氣體,在她心裡昏暗的角落幽幽飄過,散落光芒,蒼荷努力避開那團氣體,她知道那是她心裡的魔性。
蒼荷越是躲避,那團氣體就越是不停地飄到了蒼荷的面前,靠近她。蒼荷哭泣着,讓那團氣體離她遠一點。
一陣紅霧之後,那團氣體變成了蒼溟的模樣,眉眼溫柔,蹲在了蒼荷的面前,蒼溟的眼睛看着捂住自己頭的蒼荷,他伸出手摸了摸蒼荷的頭。
蒼荷的身體戰慄了一下,她知道這是假的,這根本就不是真的蒼溟,蒼荷擡起手,把蒼溟放在她頭上的手打開,她不要看,只要看一眼,她就會淪陷。
那團邪氣看到蒼荷沒有擡起頭看他,蒼溟離蒼荷更近了些,蒼溟靠近蒼荷的,抱住了蒼荷的肩膀。
蒼荷的身體顫抖着,她太害怕了,她怕靈力鎖,她怕魔氣,她怕那些會吞噬她讓她灰飛煙滅的東西。
蒼荷感受到那團邪氣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知道邪氣一定會變成蒼溟的樣子。蒼溟是蒼荷心裡永遠的業障,也是她爲什麼心裡會有魔性漸起的原因。
“你……走吧!我不會成魔的……我不會的。”蒼荷抱住自己說道,她回想起她閉上眼睛時蒼溟最後說的那些話,蒼溟最不希望的,就是蒼荷入魔……
蒼荷的頭上冒出汗珠,她不再顫抖,不再被靈力鎖所束縛,可是她的心裡在做着激烈的鬥爭,她的眼神空洞,裡面只有燃燒的火焰,而蒼荷掐着蒼溟的手時緊時鬆。
那團邪氣放在蒼荷身上的手沒有拿開,而且溫柔地加重了力度,讓蒼荷感受到蒼溟的溫度,感受到她一直想要的蒼溟的存在。
蒼荷的眼淚滴落下來,她不想那團邪氣碰到她,可是那是蒼溟的手,是蒼溟給她的安慰。蒼荷心裡的抗拒卻沒有辦法讓她挪開步子。
不……不能再淪陷下去了……蒼荷做出了決定,也許在這裡蒼溟會給她溫暖讓她安心,但這不是真實的……這一切都是那團邪氣想佔據她的身體而變出的幻想……
蒼荷慢慢地想直起身子,她的手握着自己的衣服,可是從她的頭頂突然傳來了蒼溟的聲音。
蒼溟的手從蒼荷的肩上劃到了蒼荷的手臂上,他把蒼荷扶起來。
“荷兒,你難道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嗎?”蒼溟的手指撫過蒼荷的臉,他的聲音低沉而具有磁性,讓蒼荷的心神顫抖。
蒼荷擡起頭,她看着眼前那個紅眼睛的蒼溟,努力控制着自己說道:“你不是他,你放開我。”
蒼溟向前一步,他和蒼荷的距離很近,蒼荷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聲,蒼溟問到:“荷兒……難道,你真的不想和在一起嗎?我們可以有那麼多年美好的時光?
而不是,死在別人手裡……”
蒼溟最後一句話強調的很重,明顯是想強調蒼溟最後的結局。
蒼荷擡起頭來,她充滿淚水的眼睛裡盯着那個假的蒼溟,蒼荷的聲音顫抖着說道:“你不是他,你不過是想要我的身體作爲容器成魔而已……蒼溟永遠不會這麼問我……”
說道後來,蒼荷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她失聲哭了起來……她怎麼可能不想和蒼溟一直在一起……可是蒼溟哀求她的樣子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蒼溟把蒼荷的兩臂抱住,紅色的眼睛明明和蒼溟一點也不像,可是在蒼荷的眼裡他們重疊其他,蒼荷發現要打敗心魔太難了……
蒼溟的胸口滲出大片血跡,他指着自己的血跡和蒼荷說道:“荷兒……救我,我不想死……”那片血跡在蒼荷的眼裡慢慢變大。
蒼荷閉上眼睛哭着說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蒼荷伸出手,想去觸碰那片血跡,可是她最後還是將手放了下來……
幻象變出的蒼溟慢慢到下來,躺在蒼荷的腳下,他的胸口的血跡卻還沒有停止擴散。蒼荷強迫自己不要看,她已經看過一次蒼溟的死亡,她不想再看第二次……
“難道你還要再看第三次麼?”那團紅色的氣體在蒼荷的耳邊幽幽地說道,彷彿是從地獄裡傳來的聲音在蒼荷心裡環繞不去……
心魔在蒼荷的心裡,當然可以聽到蒼荷的想法它像一隻毒蛇,吐出的毒素慢慢在蒼荷心裡蔓延……
蒼荷不受控制似的,回答到:“不要再看着蒼溟離開,我不要再看着蒼溟死……”這是她心底最深處的聲音,她無法否認。
“那爲什麼不讓我幫你?我就是你,蒼荷,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那團紅氣的聲音無比溫暖,在蒼荷的身旁環繞,迷惑蒼荷的心智。
“蒼溟不會喜歡我這樣做的……”蒼荷猶豫着,和那團紅氣說道,蒼荷的眼神裡帶着困惑和糾結……
“沒有我,你救不了蒼溟的。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心臟扔在你面前,而你,無能無力……”蒼荷的回憶被再次提出來。
她抗拒着……但是她無法抗爭的過心魔,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幕幕那晚。
“蒼荷……蒼荷……”在蒼荷身邊不停環繞着,用紅色把蒼荷完全的包圍住,蒼荷的瞳孔裡是一幕幕閃過的場景和映襯的紅色。
“蒼荷,你真的不想嗎?蒼荷……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掙脫靈力鎖,把那些想拆散你們的人的,統統殺掉。把蒼溟的靈力,還給他。”
這些話語那麼有誘惑性,低沉的聲音緩緩地流進蒼荷的耳朵裡,再流到了蒼荷的心裡,在蒼荷的心裡,升起了淡淡的紅色。
蒼荷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辦,她的心裡如同亂麻,她到底應該怎麼辦……
“蒼荷,難道,你真的就不動心嗎?”
“蒼荷,你的糾結都是沒有用的……你無法抗拒我……”
“蒼荷,看看在你身邊的蒼溟,他還年輕,可是凡人的命太脆弱了……”
“蒼荷,不要再猶豫了……你的生命已經很微弱了,如果你不趕快做出決定,你的時間線已經被你打亂……誰知道有什麼事會發生在蒼溟的身上?”
那些聲音在蒼荷的腦海裡迴盪,讓她沒有辦法集中精力。蒼溟的臉在蒼荷的腦海裡閃過,突然間,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下來了,沒有吵鬧聲,寂靜地可怕。
蒼荷慢慢地擡起頭,她看着她心裡空無一人的黑暗,只有自己身上的紅色光芒,在流動,在吞噬,吞噬她的心。
蒼荷開口,她的眼睛低垂下來,看着地面,說道:“你,真的可以幫我拿回蒼溟的靈力嗎。”
那股紅色的氣體突然就充滿了蒼荷身邊的每一寸空氣,鋪天蓋地的紅,讓蒼荷感到根本無法呼吸
……
在那片氣體的中間,蒼溟出現在紅色的霧氣中,那不是現在的蒼溟,而是幾百年的蒼溟,他身上的龍鱗無比突出和堅硬,他的頭上的犄角說明了他還是那個驕傲的滄海龍子。
“是不是很吃驚,蒼溟怎麼會在龍桓之境裡?蒼荷,當你在人間做着那些奇怪的夢的時候,就沒有想到蒼溟那時候在哪裡嗎?”
“蒼荷,你和蒼溟的靈力一直是相通的。也許內丹可以毀掉蒼溟百年前做過的所有事,可是它無法抹去蒼溟的記憶。
蒼溟的記憶順着靈力流向你的心臟,所以你纔會做那些奇怪的夢,可是你從來沒有想過爲什麼。你想知道爲什麼嗎?”
斷斷續續的話,卻每一個字都如同在蒼荷的心間插上一把刀……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蒼荷隱隱覺得這是一個會改變她決定的時刻,她心裡的不安讓蒼荷的手不住地顫抖。
“幾百年前,你身邊的那個男人爲了自己的妹妹,要把你的龍骨生生地剝下來。蒼溟上了九重天,他去了龍桓之境。
蒼荷,你可知龍桓之境是個什麼地方?既然你準備去哪裡,那我就告訴你吧。在龍桓之境,你會被吞噬,會被灼燒,會被上古神獸生吃。
蒼溟去龍桓之境的原因,就是要毀了神龍籍,這樣他纔可以去救你,救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的你。”
“後……後來呢……”蒼荷從喉嚨裡問出了這句話,她的大腦開始疼痛,一直被改寫的記憶好像是要衝破阻攔,從她的腦子裡飛出來。
“後來,蒼溟靈力不夠生命奄奄一息,只能成魔,背水一戰。好在他終於在自己元氣大損的情況下毀掉了神龍籍。
可惜他去的太遲了,你的一隻腳已經踏進閻王殿了,他抱起你,一身魔氣環繞,去求天帝救你。他上九天,入四海。最後終於找到救你的辦法。”
蒼荷已經知道了這個辦法是什麼,她的眼淚穿過紅色的氣體滴在了她紅色的嫁衣上,她希望可以從心魔的口中聽出一些不一樣的答案。
“那個方法就是自毀元神,以祭神龍籍。恢復的神龍籍會將所有的事情扭轉,包括你的死。一位仙子用自己的元神換蒼溟的元神,蒼溟才得以活命。
代價就是,所有人都不會記得他曾爲你做到各種程度,你也不會。那些山崩海裂,生死離別只在他的腦海裡,一幕幕的上演。”
蒼荷愣在那裡,是的,她都想起來了,成魔的蒼溟一步步逆着光走向她,把傷痕累累的她抱了起來,。
蒼溟的身上都是濃重的血腥氣,蒼溟抱着她飛來飛去,一刻也沒有停歇。而當時的她,還在責怪爲什麼他不來得早一些。
那些記憶和洪水猛獸一樣涌向蒼荷,把她的腦海淹沒吞噬,不給蒼荷任何喘息透氣的機會。
蒼荷的臉色發白,她看着周圍的紅色,蒼荷吼叫到:“爲什麼從來都不告訴我!”
那個紅色匯聚成了一個圓球又散開瀰漫在蒼荷的心邊,一個聲音輕笑着說道:“我是心魔啊,我爲什麼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