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綠樹紅花,小橋流水。
張茚偏着小腦袋抵在窗沿上,雖然眼睛是看着窗子外面的景色,餘光卻一直注視着拿着那隻髮簪一直髮愣的趙弒。
心中慪氣。
手指越捏越捏,連她自己都聽到骨節被捏響的聲音。終於爆發,揉着太陽穴,快速的翻起嘴脣,“趙弒,趙丞相,趙大哥,趙大叔,趙大爺,靚仔,帥哥,花樣美少男。”
一連串稀奇古怪的稱呼讓趙弒有點懵。擡起頭看着面前眼中滾出濃濃火焰的少女。
“姑娘,餓了麼?”呆呆的看着張茚,半響才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啊!”張茚矇住眼睛,搖頭嘆氣,“拜託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拿那隻釵子出來耀武揚威了,我知道我沒你錢多,炫耀也不帶你這樣的。好歹也注意一下別人感受,可否?”
趙弒明白了,原來是因爲這個呀。
慢吞吞的將釵子小心翼翼的塞回懷裡,一臉不贊同的調侃張茚,“我說張小姐,你丫也真夠奇怪的。人家買的東西連拿出來瞧瞧你也要管了?小心今後嫁不出去,這麼羅嗦。”
張茚被說到痛處,恨得咬牙切齒,一時又不知道要怎樣反駁,“趙弒,你......”
“我怎麼?”趙弒瞪大棕色眼瞳好笑的看她。
某人開始摩拳擦掌準備和某某展開生死角逐。
“丞相,張小姐,下車了,杭州到了。”就在這時,有人在車外畢恭畢敬的喚道,打破了原本馬上就要開始的好戲。
趙弒不耐煩的戳了戳還在生悶氣的張茚,“走啦。”
剛下車一擡頭,就看見一塊氣派的匾額上題着三個金燦燦的大字“琉璃苑”。
咦?
這是什麼地方?
來這裡幹嘛?
一連串的問號在腦袋裡面冒了出來......這名字聽着竟然還有幾分耳熟。但是自己也不記得上次來江南的時候來過這裡啊。
張茚也隨後下了車,看到了那幾個字也奇怪道,脫口而出,“來這裡幹嘛?吃飯呀?”
趙弒忍俊不禁,又忍不住嘲諷道,“我說張小姐,您除了吃還能幹些什麼?”說完作恍然大悟狀,點着腦袋掰着手指自言自語的數道,“對了,還會喝,拉,撒嘛。”
“啊!趙弒,我要殺了你。”張茚終於忍不住了,衝上前去掄起粉拳就朝趙弒的胸口上砸去。
趙弒邪氣微笑,輕輕一側身握住了張茚的拳頭。
剛巧這一幕被才從車上走下的上官珏與張清看見了......
好和諧的場面。好有愛的場景......
上官珏頓時意味深長的笑了。
趙弒石化了。
張茚被搞糊塗了。
張清興奮了,還在給孫女比了個“乾的好”的手勢,這個過於有深度的手勢還可以理解爲“茚兒,真有你的,這麼快就把丞相搞定了。”
趙弒馬上像丟什麼髒東西似的鬆開了張茚,張茚也迅速的收回手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阿弒。”上官珏八婆的走到趙弒身邊,攬過趙弒的肩膀,“是不是有什麼新進展?”
趙弒呲牙咧嘴的拍了上官珏的手,瞪他,“新你個頭呀,不要把我和那粗俗丫頭扯一塊兒,我沒你口味那麼重!”
上官珏也不介意,陰笑着說,“我理解,我理解,我懂我懂。”
這邊,張茚也對比上官珏還雞婆的爺爺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她實在不想去解釋她和趙弒之間並不存在的種種,想着心痛,懂麼?心痛!真想扯着爺爺的耳朵大聲說給他。
“爺爺,我們今天再這裡吃飯呀?爲什麼沒有官員來接待呢?”張茚馬上轉移話題嬌嗔着挽住張清的胳膊搖晃起來。
“傻丫頭。”張清憐愛的颳了一下自己愛孫的鼻子,小聲說,“皇上這次是微服出巡,考察民情,當然不能讓地方官員知道了。若是那些人知道了的話,會把表面工作做的很好,這樣皇上就不能深入的瞭解人民的生活了,茚兒,爺爺時常都給你說......”
張茚懶懶的打了個呵欠,爺爺說話,還是這麼官方加囉嗦。
見孫女懶得聽自己嘮叨,張清也識趣的住了嘴。
“本公子只是遠在亂城就聽說西湖旁邊有這樣一家茶樓,若是到了杭州沒喝過琉璃苑的龍井,那就不算真正去過江南。”上官珏聽了剛剛張茚與張清的對話,心情大好的對衆人說。
“哦。”趙弒的回答十分不給力。
張茚也無語了,拜託,大老遠的,就是爲了來喝口茶啊?這皇帝當得也真夠慫的。不禁在心底慶幸自己不是嫁給他做妃子,不被折磨成腦部癱瘓纔怪。
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上官珏的好心情,大手一揮,“進去吧。”
一行人剛踏進門,就被大堂中央貼着的一張絕世美女的畫像吸引過去了所有注意力。
畫中女子一襲白色厚重毛裘,在冰天雪地中赤着雙足,對着不遠處的臘梅微笑。女子眉若遠山,眸似星辰,三千青絲瀉在腦後,清麗雅媚。
“誒。”衆人打量了半天,只有張茚率先開口,“那女子長得好面熟呀?”
上官珏,趙弒異口同聲的驚呼,“漓歌!”
這時,一個面目和藹的中年婦女迎了出來,詫異的問,“幾位客官,你們也認識我們家歌兒啊?”問完又覺得剛剛說的話稍欠妥當,調整了語氣,喃喃,“也是,歌兒是鄴國第一美女,認識她的人肯定不在話下。”
“歌兒。”趙弒激動的抓住婦人的雙肩,只要是關於漓歌的一點一滴都可以讓他無法自控,“你和漓歌說什麼關係?”
“她......是我沒過門的媳婦。”
2
亂城,安王府。
已經有三個月身孕的姜鏡一小腹微微隆起,慵懶的爬在花園裡的小圓桌子上曬着太陽。手指在肚子上來來回回的撫摸,臉上洋溢的笑容全部都是幸福的。
孩子......
她真的有了。還是她和他的......
感覺真的......
可是......
姜鏡一的眼中閃過一絲焦慮。
他,會愛這個孩子嗎?
她不過只是個側王妃,有什麼資格去奢求。他連看她一眼都是多餘,更何況在他心裡她不過是爲了和他一夜春宵而下媚藥的陰險女人。
她的孩子......
呵,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喲,妹妹好閒情,在這裡曬太陽啊。”身後響起一個溫柔似水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暖和柔軟,和今天陽光明媚的天氣剛好遙相呼應。
姜鏡一慌亂起身,對趙挽月欠身,低低的喚了聲,“姐姐。”
趙挽月親熱的拉過她坐下,握着姜鏡一的手在掌中,口氣中帶着假意的責備,“妹妹,都跟你說了不要這麼客套,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好好歇着就好。咱們都是一家人,用得着這麼禮遇麼?”說着笑笑,“你這樣亂動,要是傷者肚中的孩兒,王爺回來不殺了我纔怪呢?”
姜鏡一點點頭,也微笑着望着趙挽月。
趙挽月,自己確實在心底無法真正的接納她。即使她久鎖深閨也能看出趙挽月的不簡單,無論哪方面,自己都不是她的對手。但是她爲什麼給人感覺總是那麼善良,大方,溫柔讓人想去惡意的猜疑她,都太難。
“對了。”趙挽月送開了握着姜鏡一的手,對不遠處的恬兒招了招手,聲音有些大,但是聽上去還是那麼柔嫩,“恬兒,去把剛進貢的那批補品拿過來給清羽夫人。”
“姐姐......”姜鏡一愣住,糯糯得喊趙挽月,小聲拒絕,“算了吧,我用不着那些。”
趙挽月嘟起小嘴不開心的瞪着她,認真堅定的說,“怎麼可以,皇家血脈不同於尋常老百姓家的孩子,定要好好養着才行。你可以馬虎,但是我作爲孩子的大娘絕對不可以馬虎!”
姜鏡一心中涌出一陣莫名的感動。
趙挽月真的是對她好麼?想到這麼周到。還承認自己是這個孩子的大娘,她這次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了窩心。這是她離開家一來,第一次被人這麼關心着。
這樣的情愫,她真的很......
“謝謝。”姜鏡一眼中被淚水瀰漫得已經開不清神韻,由衷的對趙挽月說,“真的謝謝你。”
一瞬間,趙挽月嘴角抿起,冷嘲意味十足。只是這些表情姜鏡一永遠都看不到......
心裡哀嘆,姜鏡一啊姜鏡一,你現在彆着急着謝我。
這只是個序幕而已。
她趙挽月自己把這個不該出生的孩子錯弄了出來,她自然有辦法讓他回去。
她怎麼可能在她自己都還沒有產子的情況下容忍另外一個女人比她先誕下皇子,簡直是在開玩笑。
柳月彎彎的眼睛裡盡是說不出的嬌弱,俏皮的輕輕點了點姜鏡一的額頭,大聲強調,“姜鏡一,我都跟你說了,不準和我道謝。聽到沒!”
“恩。”姜鏡一輕輕的拭去去眼角的稍微溢出的眼淚,激動的點頭。
趙挽月如好姐妹般再次拉過她的手。
陽光燦爛,景色宜人。
“王妃,王妃,蓮妃到!”這時,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湊到趙挽月跟前急急的說。
“哦?”趙挽月挑眉,神情微微冷了一下,斂去了剛纔溫柔的笑容,淡淡道,“我馬上過去。”
轉過頭對姜鏡一叮囑,“我今天約了蓮妃喝茶,就不陪你了。等會恬兒會把補品拿過來,你每天都要讓丫鬟熬着喝,知道嗎?”
“好,姐姐你快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