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亂城,煙沙林。
春天裡,漫山遍野綠樹紅花,在這深深的峽谷裡,盎然春意早以滲入。蝴蝶蜻蜓四處飛着,到處採集着花粉。鳥兒自由自在的飛翔,和深谷中那些自然的聲音交織成了一曲美妙的曲子。身心疲憊,在這種地方都能夠一解愁苦。這些地方,也不是那麼容易尋到的,畢竟是仙境般的住所。
這樣美麗的景色,似桃源,更勝桃源。無法想象居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們會有多麼的幸福。
包裹着小院子的層層竹林,翠綠欲滴,都快要融化了整個季節。春意突出,美妙難耐。
“啊嘁~”一個響亮的噴嚏打出,隨着還帶出了四處飛濺的口水,懶懶睜眼,不悅的吸了吸鼻子。看見不遠處活蹦亂跳的小童子,不由得怒吼,“於瞳,趕快把你手上那些野花給老子拿遠點。”說完自言自語的嘀咕道,“老子就說怎麼老打噴嚏呢,原來是這個小子在搞鬼......”
正捧着剛摘的花花草草還沒高興到一分鐘的於瞳立即垮着小臉,大大眼睛委屈的垂下,嘴巴也隨之嘟得高高的。這樣看去,他手中捏住的花草似乎都焉下去了幾分。
甚是可憐。
“快點啦,我對花粉過敏。”綺胤見於瞳哭喪着臉聲音也忍不住放低了些,換了個口氣繼續命令道。
“哦。”悶悶的回答,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遠處走去。
直到於瞳走得看不見身影了,綺胤才緩緩從小榻上直起身子,臉上是慘白,紫色雙瞳光彩明顯黯淡,按住心口處“噗”的噴出了一大口血。
瞬間就染紅了白色的衣襟。
這一幕被剛剛從屋子裡走出來的綺亂恰好撞了個正着,看到綺胤這般模樣嚇了一跳。
快步上前,把他扶好,慌亂的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
綺胤虛弱的擺了擺手,就着綺亂的袖子胡亂的抹了抹嘴邊的血跡,扯起嘴角說,“沒事沒事啦,年紀大了偶爾吐吐血也很正常嘛。”
綺亂哪容他這般敷衍,正色說,“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綺胤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回軟榻上,扯過毛絨毯子將自己蓋好,輕描淡寫,“真的沒什麼啊,只不過這幾天那些尋骨的蠢貨動我的‘玄龍陣’兇了些,讓我有些負荷不起罷了。休息下就好了,沒什麼大礙。”
綺亂一聽,頓時驚得面無血色,“什麼......竟然有人在破‘玄龍陣’了?你到底在搞什麼?這種事情都不跟我說!!!”
這哪是動陣動得兇?
眼前這個局勢,怕是快破了玄龍陣了。
若是那陣一破,綺胤必死。
可是如今天下竟然還有人會有破陣的法子,到底是什麼人?
“沒事,”綺胤淡笑,那笑容卻蒼白無力,“量他們也破不了,所以無需擔心拉。”
綺亂按住他的脈搏,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直接負氣的把綺胤的手重重一丟,“還讓我不擔心,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脈搏虛弱了什麼程度了!!!”
自己急得在原地轉圈,這裡死也怕是真的不
遠了。
綺胤悠閒的閉上眼睛,好像根本不是什麼有關自己性命的事情,躺着享受着濃烈的春日氣息。
沉默着。
“不行,不行。”綺亂搖頭,掀開綺胤身上的毯子想把他從軟榻上扯起來,“走走走,馬上趕去龍穴山,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般本事,我把師弟傷成這樣。”
綺胤聽到綺亂這句話,睜開眼睛開綺胤,紫眸裡有星光亮起。
師弟......
呵,這老東西,還真溫暖。還知道來感動他,雖然他確實被感動了。
這種時候,說出這些話,還真讓他有些眷戀這人世了。
自從杜鶯鶯......
他就覺得再沒什麼盼頭了。
哎,這些舊事不提也罷,畢竟佳人已逝......
“快點快點起來,收拾收拾。”綺亂不耐煩的催促,口氣都有些誇張的哽咽。
“哎呀。”緊緊的夾着被子翻了個面,耍着賴,“我不要坐你那爛馬車,不喜歡看到你那匹老馬。不去不去......”
綺亂容不得他撒嬌,直接把他從榻上抗起,從遠處大吼一聲,“於瞳!!!收拾東西拉,我們去好地方了。”
於瞳一陣煙的跑了過來,臉上還沾着點點花粉。白色的花粉印在他小巧粉嫩的臉頰上倒也別有另外一番景象。一過來就看到了自家主人身上的血跡,大而閃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焦慮,不過瞬間即逝。主人的事情,他從來都不過多的過問。因爲他的能力接受範圍好太小,有太多的東西不是說了他就能知道的。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馬上換上燦爛的小臉,興奮的點頭。
走,出發!
2
亂城,安王府。
趙挽月站在窗子前面,看着院子裡一如既往在做女紅的姜鏡一。
她真的不知道她怎麼會每天都有那麼多做不完的針線活,一天都在繡繡縫縫的些什麼東西。而且她整個人沉默得有些過分了,雖然不知道她以前在自己府中是不是這個樣子生活,不過她現在每天幾乎一句話都可以不說,讓王府中的人都在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啞巴。
趙挽月嘆息,這......也許就是命吧。每個人的命都有所不同。
若是姜鏡一沒有遇見上官黯,她依然是總督府裡衆星捧月的大小姐,在家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不是這樣,至少她爹姜易對她的寵愛會不輸給世間上的一切。可是如今......捨棄一切遠離家鄉嫁到這裡,每天足不出戶,也不與人交談,變得像個啞巴一樣悶悶不樂,到底是爲了什麼?
爲了愛麼......
如果得寵也是想得通了,可是偏偏......
她也想真正和姜鏡一相處得如同親生姐妹一般,可是......
她們同處天家,哪裡有這麼輕而易舉的是。
她要做皇后,在這件事上容不得已絲差池,所以對姜鏡一也處處提防,儘管她構不成任何威脅。
可是將來的事,也不是
誰都能預料得到的。
步步爲營,總是沒有壞處。
提足走到姜鏡一身邊,發現她正在爲一條玲瓏綢緞裙繡着複雜瑰麗的邊紋。那裙子用的淡綠色的上好絲綢緞子,又配上她巧致的手工,倒也漂亮得緊。
可是她哪來這麼好的綢子,明明府上的貢品都是由她一手支配。
“姐姐......”姜鏡一看到了趙挽月,立馬起身,糯糯的叫了她一聲,頭埋得低低的,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趙挽月揚起以往一樣的溫婉笑容,輕輕扯過姜鏡一手中的羅裙,故作驚訝的讚歎,“妹妹在繡裙子啊,真好看,繡給自己的吧。”
姜鏡一不好意思,一邊把裙子望身後藏了藏,好像並不想讓趙挽月看見,一邊小聲辯解着,“不是的......”
“不是?”趙挽月奇怪了,不是繡給自己難不成還是繡給她的?
不過這裙子倒確實也漂亮。若是真是繡給她的她倒也樂意接受。
正巧,恬兒這時也打這路過,看到兩位王妃都在,也跑過去湊了熱鬧。
“喲,這不是清羽夫人上次在管家那要來的料子嗎?原來做上了裙子呀,還真漂亮,王妃你看。”恬兒也看到姜鏡一手中的裙子,不住讚美,“穿上一定特別漂亮。”
恬兒邊說邊高興的望向趙挽月。
趙挽月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眼神明顯凌厲了些。
“我是,我是做給姐姐穿的,不知道合不合適。”姜鏡一羞怯的擡頭飛快的瞟了趙挽月一眼,似乎在注意趙挽月的態度。
趙挽月和恬兒都吃了一驚。
什麼?
不是做給她自己的?還真是做給她的呢。
趙挽月彎了眼角,笑臉盈盈,“妹妹,你這無端端的給我做裙子幹什麼?不過......”重新把羅裙拿在手中審視,“我倒還真是喜歡。”
“姐姐你......你喜歡就好。上次無意中聽恬兒說你壽辰快到了,我想着沒什麼好送你的,只有繡花還算拿手,所以.......你不要嫌棄纔好。”
趙挽月佯怒,假意嗔怪姜鏡一,“妹妹你這是什麼話,說得我這個做姐姐的哪裡都不好了。”
恬兒見兩位王妃相處得如此融洽,立即上前打圓場,“好了好了,您倆就別爭了,清羽夫人心靈手巧,我們王妃慧質蘭心,多的不是都算在我恬兒頭上好了。”
姜鏡一也笑起來。
趙挽月溫柔的拍了拍恬兒的頭,“你這丫頭,就是嘴甜,快說到底來找我有什麼事?”
被趙挽月這麼一拍恬兒纔想起正事,“對了,後天您的壽辰晚宴,需要請聖上過來嗎?剛剛管家讓我來問您。”
上官珏?
請他過來?
也不錯,這段時間用江南瘟疫的事挫了挫他的銳氣。
也是該請他過來好好陪個罪了。
眯起眼睛,此刻的趙挽月有說不出的嫵媚,“當然,怎麼能忘了聖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