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姜姨娘主動去了清隱苑,侯夫人頗爲滿意,崔琉娘知道後,倒是驚訝道:“夫君在侯府裡合作的人,難不成就是這個姜姨娘?”
葉紀澤笑着點頭:“也是機緣巧合,當初阮掌櫃出外行商的時候,無意中救了一對母女,那個小女孩就是如今的姜姨娘。”
崔琉娘一怔,想到阮掌櫃的性子,總不會丟下兩人不管,姜姨娘又怎會到了明安候府上去的?
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一般好人家的姑娘哪裡會願意當人姨娘的?
葉紀澤看出她的想法,搖頭道:“阮掌櫃急着趕路,恰好這對母女也是投奔族人去的,便派人把她們安全送到了。只可惜沒過兩年,那婦人到底沒熬過去,留下一個女兒徹底成了孤女。吃遍了百家姓,勉強長大,恰好族裡爲了討好明安候,想着送一個適齡姑娘過去。”
崔琉娘是聽明白了,姜姨娘受着族裡的恩惠長大,族裡爲難,沒有適齡的姑娘,她便自告奮勇地過去了。
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丫頭,難怪葉紀澤開口,姜姨娘也沒有拒絕就是了。
“她到底是明安候的枕邊人,真的會幫着夫君嗎?”女子醉心在一個男人身上,會爲了一個許多年沒見過一面的恩人,而對自己的丈夫不利嗎?
就算是崔琉娘自己,有人要她做對不起葉紀澤的事,自己二話不說就會拒絕,怎麼都不會樂意的。
葉紀澤冷笑道:“明安候可不是多情之人,對兩個姨娘不過是打發時間的小玩意。不然侯夫人往死裡作踐周姨娘的時候,侯爺不只是就手旁觀,絲毫沒出手幫忙不說,連多說一句話也沒有,更別提是親自安撫周姨娘了。”
崔琉娘這才知道,周姨娘被侯夫人折騰得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難怪姜姨娘如此清醒,這般薄情的男人,她又如何敢把這輩子都寄託在明安候的身上?
勉強保住自己已經不容易,更別提是姜姨娘對周姨娘還多有照應。
“若是要了明安候的命,她自然是不願意的,不過是幫着打探一番,倒不是什麼大事。”葉紀澤只說丟了東西,銷贓的人似乎是賣去了明安候府,想要打聽打聽,姜姨娘這才應下的。
青漣被侯夫人盯着,如今又被明安候關注,去哪裡都不方便。
但是姜姨娘就不一樣了,她進府已經足足兩年,平日乖巧懂事,從來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又頗爲得了侯爺的寵愛,一個月侯爺留宿的天數幾乎有半個月。
府裡的下人和侍衛對她都客客氣氣的,當然不會膽敢阻攔,姜姨娘只要不去書房之類的地方,倒也暢通無阻。
書房有青漣翻查過了,並沒有任何發現,那麼會不會在其他不顯眼的地方?
有姜姨娘幫忙,玉璧如果真的在明安候府,會被找出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崔琉娘瞥了葉紀澤一眼,看來就算青漣不擅自做主進侯府去,他也早就有了準備,讓姜姨娘這個內應輕輕鬆鬆去查探。
“青漣貿然進侯府,姜姨娘跟她對上,會不會出什麼事?”女人的嫉妒心可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青漣就算什麼都沒做,但是明安候已經對她上了心,身爲枕邊人的姜姨娘指不定就會改變主意。
讓兩人碰面,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青漣不笨,她知道該怎麼做。”葉紀澤搖頭,若果青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就真的沒必要繼續留下了。
姜姨娘心裡只怕是有些不舒服,青漣若是說錯了半句,那就真的會壞了整盤棋。
“夫人想知道她們兩人說了什麼,這很簡單。”葉紀澤打了個響指,不過一刻鐘後,就有一道身影從房樑上落下。
黑衣人皺着眉頭,滿是無奈地看向他:“屬下是教頭,不是專門去偷聽後回來傳話的人。”
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教頭,這次怕是最丟臉了,在幾個盯梢的人古怪的目光裡,貓在聽了牆角,又溜回來給葉紀澤稟報,簡直像嚼舌根的三姑六婆!
“勞煩教頭了,”崔琉娘不好意思地笑笑,黑衣人哪裡能不明白,想要知道青漣和姜姨娘說了什麼的,不是葉紀澤,而是眼前這位夫人。
怕是不會出於好奇,卻是擔心了。
黑衣人揶揄地瞥了葉紀澤一眼,這是爲了討好夫人,拿他來做苦力了?
葉紀澤冷淡地看了過去,黑衣人乾咳兩聲,捏着嗓子學起了兩人的話,惟妙惟肖,叫崔琉娘聽得樂不可支。
沒想到這些死士不但功夫了得,連口技也是一等一的好,聲音跟青漣有七八分相似。
兩人的對話也沒什麼深意,反倒青漣開門見山,一開始就說明了身份。
崔琉娘心裡安安點頭,青漣是個聰明的,尤其兩人你猜我猜,倒不如一開始就亮出身份,告訴姜姨娘她是無害的,也絕不會有跟她搶明安候的心思。
畢竟如今跟明安候**不明,也是爲了任務,並沒有對他真的有非分之想,彼此之間的舉動也有分寸,從來沒有逾越過。
姜姨娘聽了,似乎也不驚訝,只道她爲了報恩會幫忙,卻僅此一次,算是兩清。
這也是個明白人,就算報恩,也沒打算沒完沒了的。
此一時彼一時,誰知道以後葉紀澤會不會要姜姨娘親自對付明安候?
到底是枕邊人,明安候就算涼薄,當姜姨娘等人是替身,卻從來沒苛待過她。除了侯夫人時不時找碴,侯爺從來不插手之外,也沒短了她的吃用,衣裳首飾也是大方,對兩個姨娘更是一視同仁,該有的都有,牀榻上沒有什麼變態的花樣。
做妾能有這個份上,已經是福氣了,姜姨娘不奢求許多,不像侯夫人總是想着能獨佔侯爺,得了他的心。
男人的心就像天上的雲朵,哪裡能是她們抓得住的,侯夫人到底是貪心了,這才落得被侯爺厭棄的下場。
姜姨娘有自知之明,所以很本分,侯爺來了,她就盡心伺候,要是不來,她就快活自在,舒舒服服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偶爾閒了,做幾件貼身衣裳,做一兩對鞋襪,派人送過去給侯爺便是了。至於他是穿上了,還是直接扔箱子裡擱塵,她就管不着了。
這個姜姨娘倒是心寬,崔琉娘想着葉紀澤找了一個不錯的幫手。
要是姜姨娘是個心大的,指不定會反過來脅迫葉紀澤幫忙,先把她捧上去,做不成侯夫人,也得來個貴妾噹噹,把掌家權捏在手裡,又能得了侯爺的萬千寵愛,到時候葉紀澤就得頭疼了。
“姜姨娘瞧着是個靠譜的,倒也不會拖了青漣的後腿。”崔琉娘連連點頭,對姜姨娘的聰慧和識趣十分讚賞。
黑衣人看向她,默默地想着公子的夫人卻是個天真爛漫的,就算姜姨娘沒念着以前的恩情幫忙,反倒給明安候告密,到時候也不過是換個人來當這個“姜姨娘”。
她想要保住性命,自然不會拒絕這麼個舉手之勞。
難道崔琉娘以爲,葉紀澤真的需要姜姨娘點頭同意嗎?
這件事早有計劃,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變數。
夫人想得如此簡單,真的好嗎?
黑衣人微微蹙眉,卻見葉紀澤對他輕輕搖頭。
這種糟心事,就沒必要告訴崔琉娘了。
她原本就甚少接觸這些,何必明白其中的曲曲直直,甚至是殺人於無形的手段?
葉紀澤喜歡的就是崔琉孃的一點小聰明,明媚樂觀的性子,沒必要把她染黑了,跟自己一樣,也沒快活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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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挑眉,看來公子真是對這位夫人上了心,居然憐惜崔琉娘,不忍心告訴她這時間的黑暗嗎?
在他看來,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葉紀澤是什麼人,他做的都是什麼事,不用自己說,有一天崔琉娘總會看出來的。
與其她發現的時候震怒,倒不如一開始就告訴崔麗娘,葉紀澤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也沒看起來那麼純良無害。
誰知道崔琉娘如今只知道一點皮毛,得知真相後會覺得自己被欺騙了,徹底惱了葉紀澤,想要離他而去?
不過黑衣人更明白,依照崔琉孃的段數,遠遠不及葉紀澤,想要逃出他的手掌心,簡直難如登天!
他不由開始同情這位夫人了,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不好,但是知道得太少,也十分可憐。只盼着崔琉娘到時候纔出來,也別太激動,讓葉紀澤生氣了。
這位公子生氣的時候,連黑衣人都要退避三舍,免得受了池魚之殃的。
都說平日性情溫和,不愛生氣的人,每次一發火,都是雷霆之怒,不是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崔琉娘終於放心了,歡喜地回去繼續把玩她的玉器,留下黑衣人和葉紀澤在書房裡。
“繼續盯着青漣,別讓她壞事了。”崔琉娘沒聽出來,不等於葉紀澤沒有。青漣開門見山沒什麼不好,只是不該說的話實在說得太多了。
不準備爭搶明安候,是因爲心有所屬,這分明就是知道黑衣人在外頭偷聽,是間接說給自己聽的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