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春聽了,不由嘀咕:“之前二公主不知道下拜帖,這個大公主倒是明白禮數,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公主回去說的。”
崔琉娘忍不住看向葉紀澤,該放這個冽國大公主進來嗎?
“來者是客,倒不好直接趕出去。”葉紀澤搖頭,主要這個冽國大公主做足了禮數,明面上讓人挑不出錯來,要是直接推了,很可能惹來不好的流言。
“夫人見一見,若是不高興,匆匆打發大公主走就是了。”葉紀澤作爲外男,不適合去見客,索性留在書房,任由崔琉娘去招待。
崔琉娘點點頭,作爲葉府的女主子,第一次接待客人,沒想到居然是冽國的大公主:“要請羅嬤嬤幫把手,讓廚娘做些點心,再拿出最好的茶具來,沒得怠慢了大公主。”
庫房裡有一套茶具是她之前閒暇之餘隨手雕琢的,玉料一般,勝在水頭不錯,加上她的雕工,實在是美輪美奐。
原本就想着拿出來用,羅嬤嬤說什麼都要收藏好,說是貴客臨門的時候再用纔好。
冽國大公主的確是少見的貴客,自然要拿出最好的東西來招待。
聽說冽國礦山不少,唯獨沒有玉礦
。偏偏冽國曆代皇帝最是喜歡玉器,以前沒有能力購買,後來挖出金礦,大多數都是換來極品玉器。
皇帝如此,皇家人也素來喜歡玉器,拿出最好的玉茶具。也算的上是投其所好了。
羅嬤嬤不但拿出了這套玉茶具,還把崔琉娘之前帶回來的玉器一併拿出來擺在花廳的架子上,很有炫耀的意思。
崔琉娘見狀。只是笑笑,並沒有出聲阻止。
冽國人喜愛玉器,那麼自己多擺一些也沒什麼不好。畢竟庫房裡最不缺的,就是玉器了。
不說在百寶齋買回來的,還有崔琉娘自己雕刻的,青淼練手做的,每一件都能拿得出手。這時候不都拿出來炫耀一番。更待何時?
冽國大公主來的比想象中還要準時,羅嬤嬤自是親自去大門迎接。
崔琉娘就等在花廳裡。畢竟她如今身子不便,大公主總不好呵斥自己不懂禮數,沒有親自相迎。
還以爲這位大公主會跟二公主一樣扯高氣揚,卻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
冽國大公主穿着慶國的服飾。梳着慶國未出閣姑娘的髮髻,連上頭的髮飾都是慶國最流行的,很是隨鄉入俗,叫人看着也親切。
比起二公主,大公主年長兩歲,容貌秀美,輪廓不如二公主來得深,倒是跟慶國人有幾分相似。身材玲瓏,胸口鼓鼓的。腰肢纖細,這一照面,實在是個光彩照人的大美人。
她未語先笑。見着崔琉娘便開口道:“這是護國公夫人吧?久聞其名,幸會。”
“見過大公主,”崔琉娘起身略略擡手,雖說是一國的公主,但是葉紀澤是超品的護國公,地位超然。沒必要對其他國家的公主卑躬屈膝。
冽國大公主也是明白人,沒怎麼計較這些禮數。笑着道:“護國公夫人不必拘束,我今天來,也是想向夫人道歉。前幾天小妹頑皮,闖入葉府來吵鬧,驚擾了夫人,實在是我管教不利。”
崔琉娘眼皮一擡,說二公主頑皮,就想輕輕揭過?
這位大公主看着親切,內裡卻不一定了
。
她笑着答道:“二公主倒也不至於驚擾了我,只是嚇着府裡不少人,連大門和擺設都砸碎了一些,大公主可要看看?”
若是吵吵鬧鬧就算了,砸門和打壞別人府裡的東西,那可就是沒教養的表現了。
一國的公主擅闖別人府邸,隨意砸爛東西,傳出去不是大公主沒有管教不利那麼簡單揭過的。
大公主面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皺眉道:“不必看了,壞了什麼東西,還請夫人列上單子,回頭我就讓人把相應的賠償送過來。”
芳春眨眨眼,二公主那天過來是氣勢洶洶,可是沒砸什麼東西,怎麼夫人會說她砸壞了不少擺設?
大公主要列單子,她該怎麼寫?
羅嬤嬤會意,冽國伸手給葉府一個狠宰的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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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雖說沒砸壞什麼東西,但是的確踢傷了門房,還推搡了兩個小廝,摔得鼻青臉腫的。
葉府的人哪裡是外人能欺負的,夫人這是替他們出氣呢!
不好好宰上一筆,從冽國公主身上剝下一層皮來,哪裡能打消心頭之恨?
羅嬤嬤比芳春的心眼要多些,薑還是老的辣,她讓芳春磨墨,仔仔細細寫上打壞的東西,寫的不多,卻每一件都是罕見的精品,價值連城。
她是知道的,冽國兩位公主的感情可沒看起來那麼融洽。
大公主雖說來爲二公主賠罪,卻不一定樂意給二公主收拾爛攤子,賠上這麼多的金子來給葉府。
到頭來二公主的荷包大出血,可不就要埋怨到大公主身上來?
誰讓大公主點頭答應,叫自己賠那麼多的金子,怎麼知道里頭有沒動手腳,故意爲之的?
羅嬤嬤麻利地列好單子,恭恭敬敬地遞給大公主身邊的婢女
。
大公主掃了一眼,眼底掠過詫異和厭惡。她知道二公主攪蠻任性,被皇帝寵壞了,誰知道會如此過分,居然不把葉府放在眼內,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得罪了葉紀澤,這位可是慶國皇帝跟前的大紅人,豈不是要自己難堪?
大公主打定主意二公主就是故意的,當然沒想過這些東西完全是崔琉娘杜撰出來的玩意,只打算趕緊回去把這個單子扔在二公主的臉上,讓這個妹妹胡鬧!
她這輩子的臉面,都讓二公主給丟光了。
光是坐在這裡,大公主就覺得臉頰火辣辣的,如同被人當面扇了一巴掌一樣。
還以爲藉着給二公主賠罪的理由上門,崔琉娘對自己印象好,也更會親近幾分。
如今看來,大公主顯然是想錯了。
這個妹妹素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怎麼就沒仔細打聽了再上門?
大公主原本生怕事情有變,索性趕着上門來賠罪,沒想到把自己置於如此尷尬的境地。
她低頭抿了口茶,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初,自己沒忘記要上門來的目的:“這個單子我會拿回去,讓二妹妹過目的。不管如何,妹妹犯錯,就該自己承擔責任,冽國人從來不會推卸責任,夫人儘可放心。”
“此事不急,要是二公主能把相似的玉器送回來,那就更好了。”崔琉娘想着二公主肉痛的模樣,就忍不住微笑起來。
大公主感覺從踏進葉府開始,就一直被崔琉娘牽着鼻子走,叫她心裡有些不痛快起來:“今兒上門除了替妹妹賠罪,還有一事……昨晚的意外,也請夫人別放在心上。”
意外?
崔琉娘神色不變,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懶洋洋地道:“大公主不必如此,上門便是客人,怎能總是賠罪。羅嬤嬤,趕緊上幾碟點心,讓大公主嘗一嘗。”
羅嬤嬤點頭,很快送來幾碟精緻的點心
。一個個只有拇指肚那麼大,一口一個,絕不會弄花口脂。尤其上面雕花,擺在一起就像花團錦簇,光是看着就賞心悅目。
“這是慶國特有的點心,大公主不妨嚐嚐。”崔琉娘率先撿起一顆丟進嘴裡,甜絲絲的味道在口腔裡融化。廚娘的手藝極好,小小的點心做得色香味俱全,總是叫人胃口大開。
她有意轉開話題,總覺得大公主這是來者不善。
昨晚上的葉紀澤神色有些古怪,估計跟大公主提起的意外有關係。
究竟是什麼,崔琉娘寧願從葉紀澤嘴裡聽見,也不願意大公主添油加醋地亂說。
大公主是個聰明的,也沒多提此事,很是誇獎了點心一番,寒暄了幾句,很快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了大公主,崔琉娘若有所思地坐在花廳裡久久沒有回神,直到葉紀澤找來,她纔不高興地瞪了一眼過去:“還不坦白從寬,這大公主都找上門來了,說不是故意的誰會信?”
大公主分明是上門來膈應自己的,葉紀澤還吞吞吐吐不肯說,崔琉娘反而被矇在鼓裡了,着實不好受。
外人都知道的事,她卻不清楚,可不就要讓人看笑話了?
“夫人別生氣,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爲夫不說,也是不想讓你擔心。”葉紀澤帶着她回到內室,見崔琉娘盯着自己,無奈地嘆道:“昨晚宴席上,一個宮婢不小心弄灑了熱茶,我雖然避開了,衣襬還是沾上了一點,只得去朝陽殿換上一套新的衣袍,免得在皇上面前失儀。”
“剛脫下外衫,就聽見門外有人靠近,匆忙間有人闖了進來,爲夫下意識一擋,沒料到居然是大公主。”
說到這裡,葉紀澤皺了皺眉:“大公主衣衫不整,似乎被什麼刮破了,嚇得面色發白,抓着我的手臂不放。正好這時候,她的婢女趕了過來,看見了這一幕。冽國使臣大鬧了一場,認爲大公主衣衫不整在爲夫的懷裡,我就有娶她的義務,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崔琉娘豁然起身,滿臉不悅:“哪裡有這麼多的巧合,分明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