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漣狼狽地摔在地上,正值下着暴雨,轉眼就把她澆溼了。
她軟綿綿地躺倒在地上,手腳幾乎擡不起來。
到底是輕敵了,青漣回到客棧那個房間打算找到蛛絲馬跡,蒼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只是她急着從入口進去追查,誰知道那些人竟然在密道里留下了軟筋散?
無色無味,等青漣察覺的時候,手腳已經沒了力氣。
她趁着密道入口要關閉上的時候,拼死爬了出來,立刻離開了客棧。
若是自己被捉,那麼一定會徹底放棄她的。
好在青漣運氣不錯,恰好後院停着一輛馬車,藏在車底,不到半個時辰就離開了客棧。
可是她也沒堅持太久,小半個時辰已經是,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好不狼狽。
青漣心慌意亂,被歹人逃脫了,線索斷了,該如何追查下去?
忽然大雨中有一輛馬車緩緩駛近,她定睛一看,雙眸不由一亮。
馬伕被大雨遮擋了視線,直到跟前,才發現路中間躺着一個年輕姑娘,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立刻停下了馬車。
“怎麼回事?”
裡面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馬伕連忙恭敬地稟道:“回老爺,路中央有個姑娘暈倒了,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把人挪開,附近請個婦人送去醫館。”那人吩咐完。便不再說話。
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他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馬伕跟着他有些念頭了,心知自家老爺不耐煩這些。趕緊下了馬車,在附近的院子敲門,好說歹說也沒能請到人。
畢竟外面大風大雨的,誰會樂意幫一個陌生人?
馬伕擔心那姑娘被大雨泡着,也不知道會不會撐不住了,回去瞧了瞧,他不由大吃一驚。
想了想。他硬着回去稟報了:“老爺,那姑娘瞧着有些面善……奴才尋思着。像是大。”
這話馬伕說得忐忑,誰都知道大夫人早早就病逝了,還沒死在府上,死得有些不清不白的。在府裡提起大夫人都是禁忌。
別說是老爺,就是夫人也會大發雷霆。
只是不說,馬伕也是忐忑,他曾經遠遠見過大夫人一面,那是個和善的婦人。
或許是天意,他也不忍心一個跟大夫人面容相似的姑娘就這麼死在路上。
馬車裡的人沉默了一會,直到馬伕幾乎要嚇暈,這纔開口道:“那就再去僱一輛馬車,把人扶上去。”
馬伕應了一句。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一個渾身溼透的年輕姑娘上老爺的馬車也不適合。
好歹有錢使得萬年船,附近有僱馬車的。雖然漢子不情願,多加了一倍價錢,還是樂意讓自家婦人把那個路中間的姑娘扶上馬車,送到府上去。
不過到了府門口,漢子差點軟了腿,居然是明安候府。
“多有得罪。是小的有眼無珠。”漢子趕緊把銀錢都塞回去給馬伕,開玩笑。馬車裡的人非富即貴,不是明安候府上的人,就是明安候府的貴客,哪裡能得罪的?
馬伕倒是不在意地笑笑:“錢你收着,大雨天的讓你走一趟也不容易,我家老爺不喜歡賒賬,說好的價錢哪裡能反悔?”
漢子推脫了幾次,見馬伕說得是實話,這才把銀錢收好,快手快腳架着馬車揚長而去。
侯夫人聽說明安候帶回來一個年輕姑娘,不由捏緊了帕子:“哪裡來的姑娘?”
“聽說是侯爺回府的途中,看見這姑娘暈倒了,便讓人救了回來。大風大雨的,就這麼晾着,怕是熬不了多久的。”丫鬟翡翠說罷,又笑着道:“侯爺就是善人,總不能見死不救。請了附近一對小夫妻駕車,婦人把那姑娘扶上馬車,從頭到尾侯爺也是沒跟那姑娘打過照面。”
翡翠伶俐,早就跟馬伕打聽過了。
知道侯爺守禮,根本沒見過那丫頭,侯夫人這才放下心來。
她笑笑道:“侯爺就是看不得別人受苦,打聽一下這姑娘是哪裡人,請郎中過府瞧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是?”
“夫人也是大善人,那姑娘知道了,一定會對夫人感恩戴德的。”翡翠嘴巴甜,連連誇道。
侯夫人聽得心裡燙貼,連侯爺帶回來一個年輕丫頭的鬱悶也散了不少:“男女有別,那姑娘安置在哪裡?”
翡翠答道:“奴婢擅自做主,把人安排在臨風苑了。”
“你辦事,我最是放心。”侯夫人滿意地點頭,臨風苑在後院的角落,離侯爺的書房和她的院子最遠,如果不是刻意過去,侯爺根本不會經過。
只要那丫頭乖乖的,她也不介意做一回善人,好好請醫送藥,再把人送回家去。
若是不聽話的,那自己只能做一回了。
引狼入室這樣的事,侯夫人可不會讓任何人有這樣的機會!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吩咐翡翠親自去走一趟。
翡翠明白侯夫人的擔心,脆生生地應下,這就帶了兩個丫鬟去臨風苑看看。
“那位姑娘醒來了嗎?郎中怎麼說?”
伺候的是翡翠親自教導出來的兩個小丫頭,對她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的。
聞言,她們連忙答道:“郎中來了,把脈後說那姑娘中了軟筋散,躺個一天,估計就能起身了。倒是淋雨後也不知道有沒着涼,留下一個方子,已經送去廚房煎藥了。”
翡翠聽得皺眉,居然中了軟筋散,這姑娘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她還沒醒來嗎?有說什麼了?”
“沒。那姑娘一直昏睡,連郎中過來把脈都不曾醒過。郎中說中的軟筋散太多,手腳也有傷痕。只怕是爬着逃出來的。”小丫鬟的眼底閃過一絲憐惜,會被下軟筋散,又是年輕的姑娘家,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尤其那姑娘長得美貌,也不知道是被誰覬覦了,這才下了毒手。
幸好人是逃出來了,除了手腳有傷。其他地方還好,總算讓她們偷偷鬆了口氣。
翡翠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是逃出來的。
她原本想着未必有這麼巧合,偏偏就在明安候府回來的路上遇到,會不會是誰故意爲之。
如今看來,那姑娘是逃出來的。手腳的傷痕騙不了人,又中了軟筋散,別說是起身,就連說話都難了,怎會是算計侯爺的人?
翡翠也是姑娘家,對牀榻上還昏睡的人多了一絲同情:“好好伺候着,她能遇到侯爺,也是大造化了。”
不然人都暈了,被別人追上鎖回去。這輩子就得毀了。
兩個小丫鬟光是想想就覺得心慼慼然,心下想着要對這位姑娘伺候更精心纔是。
翡翠上前打算看一眼就走,誰知匆匆一瞥。驚得險些腿軟摔在地上,幸好被眼明手快的小丫鬟給扶住了:“翡翠姐姐,這是怎麼了?”
“,可能早飯錯過了,這會兒餓得有些腿軟了。”翡翠心下驚濤駭浪,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只勉強笑笑,隨口胡謅。
小丫鬟趕緊把備下的糕點拿出來。翡翠隨意拿了一個,心不在焉地道:“這姑娘醒了,你們別讓她出院子,若是再見風就不好了,回頭趕緊過來跟我稟報,我也得回稟夫人才是。”
“是,”小丫鬟應了,恭送她出了臨風苑。
翡翠還心有餘悸,趕緊回去跟侯夫人稟報,面色還有些蒼白:“夫人,奴婢剛去看了那救回來的姑娘,只是那容貌實在是……”
“怎麼,長得很美,一副狐媚子的模樣嗎?”侯夫人扯着帕子,滿心的不痛快。就知道接近侯爺的,肯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夫人。”翡翠嚥了嚥唾沫,這才硬着頭皮答道:“回夫人,那姑娘長得……跟大夫人有五六分相似。”
“你說什麼?”侯夫人手裡的帕子掉在地上也不自知,驚得整個人都快跳起來了:“你沒看錯,真的跟大夫人長得相似?”
“是,奴婢絕不會看錯的。奴婢原本打算在牀榻前看一眼,聽聞那丫頭被人下了軟筋散,爬着逃出來,手腳都有傷。”翡翠一股腦把打探來的消息都告訴了侯夫人,後者緩了緩神,慢慢坐下了。
“這丫頭留不得,趕緊送出府纔是。不然被侯爺看見了,只怕要惹大麻煩的。”知道翡翠已經讓丫鬟盯着,那姑娘一醒就過來稟報,侯夫人點了點頭:“等人醒了,問了住處,直接送走,離京中越遠越好。”
翡翠明白,大夫人就是侯夫人心中的一根刺,拔不掉,還越埋越深。
如今遇到一個跟大夫人的模樣長得相似的人,侯夫人更是猶如驚弓之鳥。
“夫人,要是侯爺問起,該如何是好?”
“沒什麼,只說是家裡人惦記,把他們送走了。至於爲何送離京中,不過是怕歹人心思,索性救人救到底,離開這個地方,讓她再不被糾纏便好。”侯夫人定了定神,便下了決心。
“記得讓馬伕往蟠龍山附近走,打賞的銀子不必吝嗇。”
侯夫人這話,叫翡翠頓時渾身發寒。
誰不知道蟠龍山附近早被山賊給霸佔了,還是窮兇惡極的歹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被朝廷清剿了幾次,如今只留下一小撥人,四處躲藏,軍隊也殺不盡,這纔不了了之。
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漂亮丫頭經過蟠龍山,不被搶回去纔怪。到時候,只怕比留在京中還危險,身子給壞了清白不說,淪爲一羣山賊的,簡直生不如死。
侯夫人這一招是借刀殺人,自己根本沒沾手,就把那姑娘徹底抹殺,再不會到侯爺跟前來壞事。
翡翠心底一顫,對侯夫人不由有些害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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