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碧波盪漾的海面之上,格外的安靜深邃,魚羣成羣結隊的朝着遠方遷徙着,而一些大型的肉食魚類則是趁此機會出來一飽口福。
半空中,兩道青芒如同電石火光一般迅速滑過,將翱翔着盤旋的海鷗驚得四散逃走。
“何師兄,下面好像有人落難,我們是否要下去查看一番?”一個身材健碩的魁梧男子在半空中駐足,他的腳下正踏着一隻長戟,相貌十分的俊朗,他輕咦了一聲,對旁邊的略嫌瘦弱的那人恭敬的說道。
那位何師兄名叫何奎,他在聽到魁梧男子的話語,面容之上略嫌陰沉,他雖然相貌也是極爲不錯,可是壞就壞在他那雙三角眼上,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心發慌,好像在密林之中被花斑毒蛇盯住一般,不知何時他就會突然給自己來上致命的一口。
“諸葛師弟,我們此次出來,是受掌門所託,有要事需要處理,沒這麼多時間去多管閒事,況且只不過是一個凡人,死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位何師兄的語氣甚是不耐煩,看樣子他對這個樂善好施的諸葛師弟也不甚有好感,只是受掌門之命,纔不得已和他結伴而行。
魁梧男子聽到何奎冷冰冰的話語之後,苦笑着搖了搖頭,心道:“這何奎還真是小肚雞腸,我只不過被提升爲宗門丹堂的執事,他便如此的態度,真不知道當年他是憑什麼進入丹堂的。”
何奎見魁梧男子不再言語,轉身便欲繼續朝着遠方飛遁,他無意之中掃了一眼下面的海域,突然微微眯起的三角眼瞪得溜圓,身形瞬間再次停了下來,不過他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閃即逝,被其很好的隱藏了起來。
“咳,諸葛師弟,我們還是下去查探一番吧,反正還有點兒時間,也不急於這一時。”何奎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對着魁梧大漢鄭重其事地說道,絲毫忘了剛纔自己是如何的堅持不管不問,做人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真是不容易。
魁梧大漢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何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好像對這種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了,他的心中卻在冷笑不已,只是沒有發作出來而已,雖然如今魁梧大漢在丹堂之內做了執事,的確比這何奎高上一級,可是這何奎乃是丹堂首席長老普智上人的徒弟,即便是執法堂的堂主也不敢輕易得罪於何奎,要對他忌憚三分。
何奎哪管這魁梧大漢心中怎麼想的,他御起腳下的法寶流星錘,便朝着那片蔚藍的海域而去,沒想到他如此瘦小的身軀,竟然會選擇這般笨重的神兵。
魁梧大漢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緊隨其後,隨他去吧,就當他剛纔說的話全是放屁,聽聽就得了,沒必要往心裡去。
何奎駕馭着流星錘,懸浮在海面之上,他望着那些破船的殘骸,微微蹙起了眉頭,而他的目光最終卻鎖定在了平躺在一塊兒木板之上,相貌俊朗的青年男子身上。
只見那青年男子面容憔悴,身上的藍袍被鮮血浸染,而他的雙目緊閉,顯然是不久前身受重傷,昏厥了過去,只是他的胸膛已經緩緩停止了跳動,不知如今是生是死。
何奎的望着這青年男子的眼神之中突然閃過一絲亮色,他連忙躍下流星錘,輕踏着水面,快走兩步來到了那塊兒漂浮在水面的木板前。
何奎伸出手去,先是在青年男子的鼻子之上嘆了嘆,發現其還有氣息,只不過略微的急促之後,他的神色頓時一鬆,如釋重負的輕嘆了口氣。
“還有救。”何奎輕笑着,手掌一拍腰間的儲物袋,一顆淡紅色的藥丸懸浮在他的面前,散發着陣陣丹香。何奎將那藥丸捏在兩指之間。掰開青年男子緊閉的嘴巴,給他放進了口中。
何奎緊着着又伸出手去,顫顫巍巍地捏起了青年男子的手臂,一會兒又放了下來揉了揉他的腿。何奎的表情似是有些惶恐,又微微帶些興奮之色,若是不知道的,看到他對一名男子上下其手,還真以爲他有什麼斷袖之癖。
在一番檢查過後,何奎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的三角眼之中閃爍着精芒,甚至連內心的興奮也難以掩蓋,嘿嘿的笑了起來,彷彿得了什麼不世出的寶物一般。
“諸葛師弟,既然這個年輕人被我們巧合撞見了,就是緣分,爲兄如今門下還缺一個煉丹的小道童,你不介意讓給我吧。”
何奎如今心情大好,對那魁梧大漢的語氣也是和善了許多,他輕笑了一聲,轉身拍了拍佇立在一旁的魁梧大漢的肩膀,用商量的語氣和他說道,可是卻略微帶有些強硬,以表明自己的意圖。
“呵呵,既然師兄有如此的善心,那小弟怎敢奪人之美呢,師兄自行便是,不用徵求我的意見。”魁梧大漢朗笑着衝何奎拱了拱手,心中暗罵道:“我敢不同意嗎?若是這時刻招惹了你,那待回宗門之後,你肯定會向師父告刁狀,那我是真的慘了,丹堂的首席長老想要收拾一個小小的執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見這魁梧大漢如此的上道,何奎滿意地點了點頭,和善地說道:“今天這年輕人本是師弟發現的,按照門規本該師弟收歸門下才對,爲兄算是欠你一個人情,日後定然有所回報。”
魁梧大漢聞言,連忙搖了搖頭,連聲說道:“這怎麼可以說是小弟發現的呢,小弟只不過瞟了一眼,而真正將他救下,爲他療傷的可是師兄啊,就是傳到宗門那裡,也沒有任何人會說三道四的。”
何奎聞言,心中殘留的最後一絲的忌憚也是頓時打消,他輕笑着將那青年男子負於肩膀之上,縱身踏上流星錘,連個招呼也沒和魁梧大漢打一聲,便朝着宗門的方向急急忙忙地遁去,看似十分的心切。
魁梧大漢始終陪着笑臉的臉龐之上,漸漸地變得陰沉,他望着伏在何奎背上,依舊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和這何奎虛與委蛇瞭如此之久,十分清楚他的爲人,絕對是無利不起早,心狠腹黑,怎可能會突然間大發善心,拯救落難者的性命於水火之中,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魁梧大漢的眼神之中閃過一道黯然之色,也不知道他這回發現那名青年男子究竟是對是錯,表面上看來的確是救了他一命無疑,可是實際究竟怎樣,他卻是毫不知曉。
魁梧大漢輕嘆了一聲,御起腳下長戟,朝着遠方那道即將消失在天際的青芒追趕而去。
海面之上再次恢復了寧靜,一羣鯊魚從海底緩緩地游出,在青年男子方纔落腳的木板之上徘徊着游來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