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大地蒼狼一族約百里處的百里酒店,在荒蕪了十數年之後,此時又重新開張了,還是那個一層的小平房,還有破舊的小場院,門口的旗幡倒是換了新的,“百里酒店”四個大字也是寫的龍飛鳳舞。
至於大掌櫃還有跑堂的,還是原班人馬,老榔頭和小錘子,這對兒相依爲命的父子倆,雖然生意還是像以往那般零零落落,顧客並不是特多,可是好在不用像前些年一樣東躲西藏了,畢竟老榔頭那大地蒼狼的身份的確夠唬人的,尋常顧客誰也不願意找他的麻煩,要知道這裡距大地蒼狼一族的宗族可只有百里的距離,打狗還要看主人,誰沒事沒非的願意得罪他們?
這一點兒上父子二人還是相當滿意的,畢竟他們原本就是匍匐在最下層,只希望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一羣人,說起遠大的志向,的確沒有多少,能有自己說了算的一畝三分地,在這個動盪的年代還有個落腳謀生的地方,已經讓他們極爲的滿足,其他的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小錘子,這個月又有多少錢進賬啊!我看客人似乎比以往少了一些。”
老榔頭盤着膝蓋,坐在櫃檯後面的圓椅子上,他一邊噼裡啪啦打着自己的小算盤,一邊擡起頭朝着大廳裡忙着擦桌子的小錘子詢問道。
“掌櫃的,您今天已經問了八回了,本月一共招待了十三位顧客,三百下品妖晶進賬,支出採購食材,再加上我的工錢,一共是二百九十塊兒下品妖晶,算是淨掙了十塊下品妖晶。”
小榔頭撇着嘴,將今天已經彙報了不止一遍的話重新說了一通,而老榔頭聽到後,深深地嘆了口氣,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個月,一共才掙了十塊兒下品妖晶,還不夠採購食材的,這世道,還讓人活不?
老榔頭嘆了口氣,突然擡起頭來,笑眯眯地望向了小錘子,笑容說不出的詭異。他輕輕推開櫃檯旁的側門,走到了大廳之中,故作和藹地拍了拍小錘子的肩膀,以示親近,可是這番舉動卻使得小錘子咕咚吞嚥了一口口水。
“小錘子,你看咱們店的生意真是每況愈下啊!若是再不想想辦法,恐怕又得背井離鄉,那種苦日子你也知道,不會想再過一次吧,所以這個月你的工錢,是不是暫且先緩緩,等下個月生意好了,一定加倍發給你。”
老榔頭將胸口拍的梆梆直響,小錘子卻是苦瓜着臉,百般的不情願。
“掌櫃的,您上個月,上上個月,還有上上上個月也是這麼說的,這究竟啥時候是個頭啊,我上街想買點兒東西,身上連一塊兒下品妖晶都沒有,您老人家是不是先給我發點兒,也好讓我寬裕寬裕。”
小錘子小心翼翼地懇求着,可是卻遭到了老榔頭的嚴厲呵斥。“你個小鼠崽子,老子養你這麼多年,費了多少的心血,少發幾次工錢就這麼多牢騷,是不是不想幹了,還想淪落街頭,受那羣王八蛋的欺負,真是越來越不會體諒長者,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老榔頭開始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可是說到最後,卻有些哭天搶地了起來,淚花吧嗒吧嗒直掉,好像天底下就他的命最苦一樣,小錘子見狀,連忙求饒了起來,這纔好不容易讓老榔頭消停了下來,其實這些年來,小錘子還是很尊敬和感激老榔頭的,雖然他視財如命,膽小怕事,身爲大地蒼狼一族,連自己這種低階妖族都不如,可是當年的救命養育之恩,小錘子至今還是不能忘記。
正在小錘子信誓旦旦,向老榔頭保證打一年的白工之時,房間的門卻是從外向內打開了,一陣風沙吹過,兩個人影出現在了大廳的正中,一男一女,女子的修爲較低,剛剛踏足神變期,還未徹底轉化成人形,一對貓耳朵穿過髮絲,立在頭頂上,而與其隨行的男子,卻是如同如同汪洋一樣深邃,帶給老榔頭的感覺像是山一樣巍峨。
“客官,您兩位這邊請!”
還是小錘子機靈,將有貴客上門,也顧不得再像老榔頭保證,便弓着身子迎了上來,引二人挑選了大廳一張最新的桌子,又用托盤中的抹布細心地擦洗了一下桌面。
“兩位客官,不知道需要點兒什麼,小店兒雖然門面簡陋,可是也有幾樣拿的出手的菜,要不我給您推薦一下?”
小錘子面向柳絮,低聲衝其詢問道,雖然面前這兩位的修爲都是遠高於他,可是曦晨帶給人的感覺是殺氣凌然,而柳絮卻是內斂許多,比較容易讓人親近些。
“你看着辦吧,我們只是在此歇歇腳,給這位姑娘準備些飯菜,再給我來上一壺酒。”
曦晨隨手放在桌上十塊兒下品妖晶,小錘子心花怒放地將其收到了懷裡,這些妖晶可真是不少,他們一個月也就這些收入,看樣子今天真是來了一個大主顧了,可得好好地伺候好了。
小錘子下去忙活了,而老榔頭則是笑眯眯地走到了櫃檯後,又噼裡啪啦打起了他的小算盤。若是能天天遇到這樣的顧客該多好啊,出手真是大方。
老榔頭想到這裡,突然回想起當年害的自己背井離鄉的一行人,好像他們中的那個頭頭也是這麼出手闊綽。
“真不知道當年那兩個修仙者最後究竟怎樣了,還真是夠大膽的,竟敢孤身闖入這大荒西域,還惹到大地蒼狼一族。”
老榔頭搖了搖頭,取起來一旁的酒壺喝了一口小酒,管他什麼修仙者,如今自己能過安安穩穩的小日子纔是最重要的,那些殺來殺去的事情,他才懶得去管,更不想參與其中,只是希望麻煩千萬不要來找他。
小錘子去了沒多久,便端着幾個精美的小菜走了上來,還託着一瓶酒。
“兩位客官,您要的菜齊……”
小錘子還沒有吆喝完,便感到一股巨力迎面襲來,他的身子頓時仰面倒下,而那些酒菜則是潑灑了一地,雖然栽的比較狼狽,四腳朝天,可是好在並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