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茅草屋內,曦晨此時正平躺在地面上,他雙眼緊閉,臉色蒼白,連呼吸都顯得有些微弱,而丫頭正趴在他的身上,痛哭流涕。
“放心吧,丫頭,這小子命硬的很,不會這麼容易死的。”百里旭日望着那昏迷不醒的曦晨,眼神之中露出讚賞之色,他又望了望那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兒,輕嘆了一聲,“若是這小子能是我的女婿該有多好啊!我就是死也死的安心了。”
此次陣法的破除,比百里旭日原本想象的還要艱難許多,他根本沒有預料到,那滲入進自己元神之內寒髓會如此的根深蒂固,他耗費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還是未能將其徹底驅逐,而曦晨在這一柱香的時間內,幾乎被如刀的寒氣侵蝕的神識全無,元神也是黯淡無光,幾乎魂飛魄散。
百里旭日此次將寒髓徹底驅逐出元神,足足耗費了兩柱香的時間,比原定計劃多出了近一倍,可是令其震驚萬分的是,曦晨的元神竟然可以苦苦支撐到最後,雖然奄奄一息,可是並未氣絕。
恢復了元力的百里旭日,自然不再是那個病怏怏的百里旭日,他以摧枯拉朽之勢,將那些貫穿其全身的十二根冰錐迫出體外,破掉那極冰凝殺陣,他又用雄厚的神識,將曦晨虛弱的元神包裹在內,緩緩地送進他的身體裡。
爲了確保曦晨的肉體可以徹底與元神融合,百里旭日還不惜傳於他千年的修爲,此刻曦晨尚未醒來,估計便是因爲體內那雄厚的元力尚未完全吸收的緣故,投桃報李,即便是傳送給曦晨千年的修爲,百里旭日依舊覺得自己欠了這位年輕人的,自己的這一份兒,再加上女兒的這一份兒,可能這一生都還不盡。
曦晨就這樣安祥地睡着,呼吸也是逐漸地變得平穩,那胸腔內的心跳聲也是變得越發有力。
“丫頭,讓曦晨休息一會兒吧!我們不要在這裡打擾他了。”百里旭日輕輕摟住女兒的肩膀,將其緩緩扶起,朝着門外走去。
茅草屋外的岐山,此刻已經被破壞的不成樣子,花草樹木全無,碎石遍佈,百里旭日看着女兒略帶一絲惋惜的眼神,輕笑一聲,他舉足朝着地面輕點了一下,頓時下方的地面彷彿平靜的水面,投入了一塊兒石子一樣,波紋漣漪一圈圈的盪漾開來,而那片荒山彷彿瞬間驚醒了一樣,顫抖個不停。
地面上新長出了翠綠的嫩芽,隨即又抽枝開花,長成數丈高大的樹木,幾人環抱粗細,而那些林間也是灌木叢生,這片荒山轉眼間便再次生機盎然,甚至比先前還要幽靜的多。
丫頭打量着四周別緻的景色,突然眉頭一簇,哎呀了一聲,邁開步子,朝着遠方的山腳下迅速跑去,百里旭日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是緊跟在女兒的身後,信步走上前去。
丫頭俯着身子,在那片草地上仔細地翻騰着,將一塊塊兒黑色的鱗片撿起,隨之又堆放在一起,雖然那些殘肢斷體令她感到極爲害怕,可是丫頭還是毫無懼色地將它們拼湊成完整的軀體,她此刻依舊想着那煉屍毫無懼色地擋在自己的身前,爲自己擋住那些致命的利刃,雖然他只是按照曦晨的命令行事,可是這份恩情,丫頭卻是打心底的深深地感激。
百里旭日始終盤膝坐在一旁的草叢上,看着女兒來來回回地忙忙碌碌,他並沒有施術幫忙,雖然這對於他而言,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百里旭日目不轉睛地望着女兒的倩影,呆呆地出神。
“實在是太像了,玥兒,咱家的丫頭簡直和你一模一樣,都是這麼的善良。”
百里旭日想起此刻正在寒髓之地受苦的妻子,就是心如刀絞,他恨不得立刻衝到那小極宮中,將妻子從那苦難之地救出,可是百里旭日卻不能這麼做,此刻身後的茅草屋之中,曦晨正昏迷不醒,即便是自己要離開,也要等到曦晨的身體徹底康復之後。
“爹爹,您能將他復活嗎?”丫頭將煉屍完完整整地拼湊在一起,累的滿頭大汗,她擡起頭來,略帶一絲期盼地望着百里旭日,在她的眼中,父親是天地下最了不起的,當然,大哥哥曦晨也是很了不起。
百里旭日寵溺地拭去丫頭額頭上的汗珠,將其緩緩摟在懷裡。
“這煉屍是你曦晨哥哥的獨門秘術祭煉,需要他再次親自煉製才行,你就放心好了。”
父女倆就這樣相依坐在草地上,看着遠方的日頭悄悄落下,夜幕悄然升起,百里旭日體內的元氣緩緩滲出,將丫頭包裹在內,丫頭伏在父親懷中,蜷縮成一團,打了個哈欠,繼續沉沉地睡去,她的嘴角帶着一絲微笑,可能在做着什麼美夢吧!
百里旭日輕撫着女兒的髮絲,慈愛地笑着,他的雙眼始終凝視着北方,溫柔卻充滿着愧疚。
第二日,當天際剛剛泛出魚肚白,這片岐山便已經變得煞是明亮,丫頭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舉着小拳頭伸了個懶腰,卻發現父親正一臉慈祥地盯着自己,她不禁面色一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頭。
樹林中傳來了鳥兒的鳴叫聲,甚是幽靜,突然,那些鳥兒沖天飛起,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成羣結隊地朝着遠方的天際飛起,而地裡的老鼠,也是紛紛爬出洞穴,朝着遠方拼命地逃竄。
萬里無雲的天空,剎那間烏雲密佈,籠罩了半邊天際,金色的玄雷在雲層裡肆意地流竄,呼嘯着欲撕裂這片天際。
百里旭日微微眯起雙眼,望着那陰晴不定的天空,又低頭望了望依舊平靜地茅草屋,似是有些欽佩地點了點頭,又似是有些嫉妒的搖了搖頭。
“丫頭,咱們先離開這裡吧!你曦晨哥哥有麻煩需要處理了。”百里旭日輕笑一聲,一揮袖袍將那煉屍破碎的軀體收起,也未對丫頭充分的解釋,身形一躍便朝着遠方急速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