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晨雙手緊握着玉佩,神情震驚的無以復加,難不成自己並不是在做夢,那些夢其實都是真的,現在的這一切纔是虛幻。
曦晨緊盯着手中的玉佩,正面之上的小金龍此刻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背面那些奇異的文字,月光透過窗子照在玉佩之上,那些文字開始不規則的扭動,彷彿要活過來一般。
心魔之境雖然抹去了曦晨這三年來的記憶,卻無法將玉佩發生的異變抹去,而正是這細微的差距,讓心魔之境出現了一個不可避免的破綻。
記憶如同潮水般的涌入曦晨的腦海,母親病故,李叔李嬸慘死,龍蒼宇的笑裡藏刀,宛兒的甜美微笑,以及師父的疼愛,全部都一股腦的充斥進曦晨心中。曦晨慘叫一聲,抱頭躺在牀上,頭幾乎要漲的裂開。
當曦晨再次擡起頭時,他的眼睛彷彿被鮮血染紅,面容猙獰恐怖,彷彿來自地獄的使者,想要一條條的收割別人的性命。
“龍蒼宇,我今生不殺你,誓不爲人。”曦晨眼前不斷閃過龍蒼宇那張虛僞陰狠的臉龐,無數個夜晚,他都是不斷的在詛咒這個濫殺無辜的暴君,無數個生死徘徊的瞬間,也是那股復仇的念頭,支撐着他努力的去活下去。
曦晨望着窗外皎潔的月光,將玉佩揣人懷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去。他悄悄地來到母親房前,將殘破不堪的木門輕輕推開,輕聲踱步進去。
夏蘭此刻正安穩地躺在牀上,瘦骨嶙峋的臉上佈滿了歲月和傷痛留下的滄桑,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沉沉的睡着。
曦晨心頭一酸,即使知道這一切皆是夢境,可是能夠再次看到母親,他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他衝着母親深深地跪了下去,低聲說道:“娘,請恕兒不孝,不能再陪在您身邊,以盡孝道,可是兒身負血海深仇,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否則死也不能瞑目,等兒完成了心願,就回這裡來陪您。”
曦晨知道,在幻境破滅的那一剎那,面前安睡的母親會就這樣慢慢的化作虛無,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放棄出去的想法,想一直就這樣陪着母親生活在這虛無縹緲的幻境中。哪怕只是一縷殘像也好,至少可以在她身上看到母親的影子。
可是每當想起自己內心肩負的責任,想起對宛兒,對李叔李嬸,對師父,對清水師祖的承諾,曦晨只有狠下心來,揮淚斬斷情絲。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這是多麼的殘忍,可是卻無可奈何,這都是天意弄人啊!
曦晨跪在母親牀前,將頭深深的埋了下去,他不敢再次擡頭看母親一眼,他擔心哪怕只是再多看一眼,方纔鼓足的勇氣便會瞬間消失殆盡,自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留下來。
不知何時,曦晨的面前多了一雙繡足,曦晨的身軀一震,依舊沒有擡起頭來,他不敢看到母親傷心和失望的面容。
“你想好了嗎?確定不再這裡陪我?”夏蘭的聲音很是幽怨,彷彿被自己最心愛的人捨棄了一般。
曦晨聞言,眼淚奪眶而出,他衝着夏蘭重重的叩首,“娘,對不起,您原諒我。”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去獲得母親的原諒,可是他知道,自己只有這麼做,才能對的起胸膛裡那顆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你知道我一個人在這裡有多孤獨嗎?”夏蘭以手捂面,輕輕地啜泣,曦晨心痛的低頭不語,他的指甲深深地刺破掌心的皮膚,鮮血直流。
“請您原諒!”曦晨擡起頭來,又重重地跪下。夏蘭似乎已經料到了這種結局,她輕笑了兩聲,伸出皮包骨頭的雙手,將跪在地上的曦晨扶起,夏蘭似是不死心一樣,又開口問了一遍:“你真的不願留下來陪我?”
曦晨默默地點了點頭,不敢去看母親哀怨的眼神,輕聲說道:“兒不是不願,是不能,娘,您不要恨我。”
夏蘭笑着搖了搖頭,像當年一樣,輕撫着曦晨的臉頰,輕聲說道:“傻孩子,娘怎麼可能怪你,娘疼你還來不及呢,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心,那麼,你就去死吧!”
夏蘭慈祥的臉龐瞬間變得嗜血猙獰,還未等曦晨反應過來,她便揮出一掌打在曦晨胸口,將其身軀重重的擊飛。
曦晨身體飛出幾丈遠,他躺在地面上,絲毫動彈不得,鮮血順着他的嘴角不停地流出。曦晨擡頭望去,面前哪裡還有母親的身影,只有一個黑衣人,手裡緊握着一柄鋼刀,衝着自己陰森森的直笑。四周也不見了自己所居住的小村落,而是一個四合小院,燃着熊熊的烈火。
“是你,”曦晨憤怒地看着面前的這位黑衣人,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蒙面人,雖說從未看到過他的長相,但他冰冷的氣息,曦晨一生也不會忘記,他手中的那柄鋼刀,時常在睡夢中將曦晨的心靈刺得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