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爸爸, 準確來說上輩子是你爸爸。李中華。”李中華激動地看着眼前高大健美的青年,一手不停地摸着他的長鬚子。
龍在野看着他幾乎熱淚盈眶的雙眼,點了點頭。這把鬚子跟外公的倒有幾分想象了。轉身看向他旁邊身材稍矮, 但同樣美麗的男子, 他從一開始就興奮地打量着自己。
“我……我是你老媽呀!”龍知儀一見兒子看過來, 趕緊上前一步, 拉住龍在野的手, “小野,你可算來了。我和你爸爸盼你盼了四五十年……”飛機爆炸的關頭,他萬分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讓寶貝兒子下去找忘記的行李箱, 總算爲龍老頭子做了一件感激自己的事,可當他託生到太清尤其是後來再次遇到李中華的時候卻又有絲絲後悔……
“我們出事後, 外公怎麼樣了?”老爸的心臟一向不太好, 他自己一向又不上心。聽到自己與老公出事的消息, 不知該怎麼樣傷心?這件事他在心裡揣了幾十年了。雖然事情已經發生,知不知道都不能改變什麼, 但是這份擔心一直困擾着他,漸漸幾乎成了份心病了。
看着面前打扮得華麗精緻的男子,雖然相貌與上一世已是天壤之別,但眼中時不時閃現的搗蛋光茫還是讓龍在野確定面前的這兩個人就是自己失去多年的父母。
雙手死死地攥成拳頭,飛機爆炸後, 外公的猝死、自己的傷心以及爲了報仇而做的種種錯事……一幕幕在眼前飛快閃過。
“快說啊!小野, 難道……你不相信我們就是你的父母。我們就是啊。”龍知儀見兒子一臉深思, 眼神也不與自己交流, 着急地拉着他的手, “我有證據的,你七九年十二月一日晚上七點出生, 一出生腳底就有七顆黑痣,外公說腳踏七星的人都有厚福;三歲送你去幼兒園,天天被一個小女生打得哭着回家卻還天天吵着要去上學,後來還把你外公戰友送他的一顆黃金子彈偷了去給她;四歲外公教你練功,你一不想念,就拉着爸爸一起,每次害爸爸被外公罵;五歲偷了外公的□□,一家人怎麼也找不到……”
龍在野聽着男子噼裡啪啦地訴說着自己糗事那股雙眼興奮得發光的得意勁,輕輕抽了一下嘴角。全天下,除了老媽,能將他從小到大的糗事記得這麼清楚的還有誰呢。
“那麼——”龍在野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訴說,張開雙臂,優哉遊哉地開口,“要不要擁抱一個。”
龍知儀愣了一下,眉開眼笑地撲過來,不管不顧旁邊站着的一大羣人,“兒子耶,長大了。”要不是自然大神明示龍在野將於近幾年託生於個世界之外,要不是龍在野像極了外公年輕的時候,他還真有點不敢認,誰能想到當年分別的時候兒子才十歲,再見面的時候自己已是再世爲人,兒子也長大了,而且還這麼強壯精神。
“老媽,你們沒事太好了。”龍在野環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李中華站在一邊,時不時地揉揉眼眶,欣慰地看着摟在一起的母子。“感謝自然大神!感謝。”
一團粉紅的肉球縮在一個透明的殼子裡,正雙目緊閉,仰面躺着,血紅的四肢在液體裡不時地撲騰起水花。“嘩啦!”“嘩啦!”
“這個,這個……就是寶兒……就是龍在風胸前……”項寶兒看着地下盆子裡的小——怪——物,結結巴巴地道。這個小東西跟剛剛出殼的烏龜似的,整個兒也只有龍在野的兩隻拳頭大,除了皺巴巴的腦袋、血紅的四肢、尾椎處長出來正不停扭動着的天尾,其它的都包在一個透明的殼裡面……天啦,天啦,他不知是該害怕還是該驚訝。
“現在還是子胎,等……”麼雪•衆諾笑着回答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嘩啦啦……”“啪!”隨着一陣水譁聲,一條冰冰涼涼的鞭子輕輕打到了銅板的臉上。“啊。”他半聲尖叫,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看來他很喜歡你!”把盆子端出來的醫生微笑着伸手從盆子裡舀起水淋到小傢伙的身上。
“嘀咕!嘀咕!”小傢伙似乎很喜歡水淋,追逐着水滴,在盆子中一圈圈地打着轉。
銅板也不由自主地綻開笑容,迫不及待地伸手舀着水去潑他。醫生停下手,小傢伙就追着銅板手上的水轉。
“哈哈哈……你可真好玩。”
水潑向左,小傢伙撲騰着向左;水潑向右,小傢伙也撲騰着向右;水落在他圓鼓鼓的身體上,他就放鬆四肢,皺巴巴的小臉上似乎有着愜意的感覺……
一手輕輕地灑着水,一手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悄悄地接近,馬上捱到了卻又停住,銅板想了想還是沒敢摸,“……這個殼是怎麼回事?”雖然沒見過別人生小孩,但是抱在懷裡的小娃娃還是見過的,誰家的小孩子長着殼啊。應該是又是太清的特例吧。
麼雪抓住他的手,輕輕地點在小傢伙的殼上,“輕輕地摸摸,沒事的。太清的子胎剛剛生下來都是這樣的。”
“哎喲!”接觸到那透明的殼,銅板輕叫了一聲,立馬把手縮了回來,驚奇地看着麼雪,“有點燙!是軟的……”說着又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小傢伙。
“這個殼能保護他從生子山裡生存下來,四五個月之後他落進續命湯裡的時候,這個殼就會自動消失了。”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在一邊響起。
銅板這才發現旁邊站了一個富態的年輕人,眉目之間有幾分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稍稍想了一下,沒想到,也就不理了。應了一聲“哦”,又繼續去逗弄小傢伙。“小東西、小天賜,哈哈哈,真乖!可惜你爹爹和桑媽不在這兒,不過我這個叔叔在也一樣,對吧?……”
他興奮地看着小天賜,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三人慢慢灰暗的臉色。
“我五弟怎麼樣了?”猶豫了半天,龍在雲還是忍不住問道。
醫生看着盆裡鬧騰着的小傢伙,搖了搖頭,很不忍心地道,“情況並不樂觀,甚至比以往的任一屆育神的情況都糟。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現在只能說就是時間問題了。二王子,你看,是不是通知祭師大人來一趟……”
“……我知道了!”龍在雲愣了好久才輕聲應道。
拍拍麼雪的肩,“我出去準備車輛,你跟他解釋一下,我們馬上趕到宮裡去,儘快見到祭師大人。”
這時的碼頭上仍是一片熱鬧,龍知儀緊緊地拉着兒子的手,興致勃勃地一個一個介紹起展臺後方的一羣青年才俊。
“這個是蛟家的若是,蛟若是。他還有個弟弟若非,也是一樣的俊俏,可是個紅遍國內的大明星呢。今天……好像沒來啊,過兩天再給你介紹……”
“這是XX城的小城主,年紀輕輕,把一個城區治理得井井有條,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這些人確實個個相貌氣質出衆,與龍在風不相伯仲。
龍在野被龍知儀熱情地拉着一一見過這些或仰慕或冷漠或興奮或憤怒的青年,腦後無奈地滑下三條黑線,頻頻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一邊微笑着作壁上觀的老爸……
龍知儀毫不在意兒子的態度勉強,繼續往下介紹:“這是衆諾家的樸靈,他叔叔你應該認識,就是風兒的桑姨麼雪……”說到這兒,龍知儀擡頭疑惑地四下看了看,臉色猛地一變,鬆開龍在野的手,迅速衝到臺階邊,“這……這是怎麼回事?”指着兩名船員擡的擔架上的人形,顫抖得不能出聲。
風兒?難道風兒出了什麼意外?一想到國內頻頻出現的種種意外,龍知儀一步也不敢邁下臺階,就怕看到難以接受的場面。
一直笑眯眯旁觀的李中華此時也是大驚失色,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臺階邊,停下拍了拍愛人微微顫抖的肩,慢慢向擔架邊走去。
兩名擡着擔架的船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打着眼戰:
要不要說一聲啊?
大王子交代咱們不要出聲。
可是兩位祭師大人都……
你看他們的態度又沒有問我們,你就別多事了……
龍在野看着父母激動的模樣,慢慢走了過去。
展臺上的一衆青年才俊互相看了看,也紛紛涌上前。
李中華猶豫着伸出手指,迅速地揭開上面的白布——
“啊!”
“喔!”
“咦!”
……
衆人紛紛發出驚訝、輕鬆、奇怪的聲音。
白布下是一張蒼白瘦弱的小臉,沒有一絲生氣,但是長長的柳葉眉、濃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與嘴脣還是不難看出原本的清麗脫俗。
龍在野緩緩步下臺階,走到擔架旁,摸了摸項寶兒越發冰涼的臉龐,微微笑道:“兩位祭師大人,諸位兄弟姐妹,我已見過各位。大家也見見我的愛人吧。項寶兒,我兒子的母親。”
此話一出,舉場震驚。展臺上的人馬上議論紛紛,有人不平,有人氣憤,有人淡定,也有人同情,還有人羨慕……
“你說什麼?”龍知儀幾大步衝下臺階,確定不是自己的兒子,他的腿終於不打顫了。仔細地看了看擔架上的少年,“那個……銅錢呢?”這個少年明顯與畫像上的少年不是一人,一個柔媚,一個憨厚。
龍在野皺了皺眉頭,低下聲,“銅板和麼雪大人帶着龍在風以及他身上寶兒的子胎一起去了醫院。”
“要不是爲了不辜負這些迎接隊伍,我一定會跟去的。”
龍知議臉色數變,瞬間無數個可怕的念頭向他襲來。“糟糕!”他暗叫一聲,轉身就向臺下奔去。
李中華一把拉住他,“你現在着急也沒用。麼雪在的話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現在一定要穩住。先走完這趟路再說。”
龍知儀看了一眼擔架上一動不動的少年,緩聲道:“傳令下去,祭子回宮,四方奏樂。”這時也顧不上什麼青年才俊了。
“祭子回宮,奏樂!”宮侍大聲喊道,一節一節地傳遞到祭子宮宮門前。
國民們歡騰起來,歡呼着自然大神與祭師祭子的名字。
近百平方米的展臺突然動了起來,沿着平展的框道慢慢向宮中開去。遠遠地國民們能看到上面三個氣宇不凡的人類男子向大家緩緩揮動着手臂。
框一圈十附近,幾隻巨大的金寶蘭衝進一個大樹洞,洞內空空如也,只有一個巨大的洞穴從地板上直通地下……兩個蛟若非與兔子歐景莎真身大小的畫象掛在牆面上,正呲着牙笑眯眯地看着衝進來的幾位保鏢大人。
歐景莎擡着手臂作巨人姿態,旁邊寫着一行大字,“看我老當益壯,挖洞神功!”
蛟若非英俊的臉上掛着得意的笑,旁邊也有一行大字,“我周遊世界去了,各位就不要找我了。哈哈哈……”